《给文野一点来自A市的震撼》白水很凉

14、第 14 章

　　〝是村警官啊，你的案子终于查完了？”送走太宰治不久，百里边就迎来了久违的村濑。

　　自从村濑决心成为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后，他与假期的缘分就与日俱减。但作为唯一称的上抚养过百里边的长辈，他还是努力赶在对方寒假的尾巴上，带来了自己的问候。

　　“查不完，哪里有查得完的那一天。〞谈起这个村濑就感到一阵的无奈，常言道“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当他彻底脱离了横滨警局中那些摆烂的伙伴们，他才发现原来整个警局都在摆烂——仓库里面大批的报案文件没有一份是经过处理的，偏偏他还没几个帮手，又缺少经验，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果然还是学生最轻松啊。村濑看着在青春期中迅速抽条，精神抖擞的百里边，越发感慨时光的无情，他距离地中海大叔只剩一步之遥了。

　　最初的时候村濑还会下意识的关心百里边的衣食住行，时间久了，他就发现这一套根本没必要，光从外表就能看出，虽然年纪不大，但百里边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说句惭愧的，村濑感觉自己在生活方面都不如百里边。

　　可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虽然在物质生活方面，百里边显然没有亏待自己，但是精神生活呢？村濑来之前抽空去学校了解了百里边在校园中的情况，他发现对方还是如同刚刚入学时一样，并没有熟悉的好友，始终孤身一人。

　　就连学校的老师也直言百里边并不喜欢同人交往过深，特地嘱咐他要好好与对方谈一谈心，尤其是在十七八岁这个关键的年龄，要是一个不注意，放任百里边胡思乱想，说不准这个令人省心的孩子就会走上歪路。

　　尤其横滨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城市。

　　“百里啊，”村濑从来没有养过孩子，在他小时候与哥哥相依为命，也一直都是被照顾的角色，突然被老师委以指引方向的长辈角色，他还有些紧张。

　　“怎么了吗，村警官？〞与村濑寒暄了一阵子，百里边才突然想起自己忘了给对方倒水。可偏偏刚把水杯放在对方面前，村濑就略显紧张地叫住了他。

　　难道这杯水有什么不对吗？

　　看着满脸担忧的百里边，村濑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思来想去，他试探的说：“你…你升学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升学以后？百里边还真的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倒不是没有选择，而是选择太多了，他反倒不想去纠结，索性走一步看一步——选择升学，学校的老师认为，以他的学业水平去东大也并不困难；选择工作，他也算是已经收到了两份offer的人了；选择躺平，以他目前的存款来看，似乎压力也不大。

　　看到了百里边眼神中的迷茫，村濑确信自己找对了问题。于是他接着说：“一时想不到也不要紧，我们可以从别的方向入手，百里有什么喜欢的事情吗？那种你觉得你做一辈子也不会厌倦的。”

　　喜欢的事情倒是有很多，百里边在爱好方面其实并没有多么的独特，看漫画，打游戏，偶尔种种花，下下厨房，兴趣来了还会看几本名著，陶冶一下情操。

　　但是一辈子也不会厌倦的……

　　好像没有。

　　百里边诚实的摇了摇头。

　　面对眼前的百里边，村濑像是透过他看到了曾经的自己，迷茫无助，对未来毫无方向。于是他语重心长的说：“现在还没找到也不要紧，有些事情就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等待才能找到答案的。”村濑回想自己的人生经历，心下越发感慨，“看我，都30来岁了，才刚刚找到自己人生的理想。所以百里，你不要太着急，你…你很优秀，你是一个很棒的孩子。”

　　村濑突然陷入了沉默，百里边并没有催促，他能感觉到对方还有些话想要继续说。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些可以让我悔恨终身的事情……现在做警察，我也只希望…不要，不要再让自己后悔……”村濑长长的叹出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百里边，一字一顿的说：

　　“不要急于求成，也不要困在他人的目光里，用你自己的眼睛去看你脚下的路……百里，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做一个不会后悔的人。〞

　　不会后悔的人。

　　不会后悔的人。

　　百里边的眼睛突然湿润了，村濑的身影隐隐和他的父母重叠在了一起，在他还没有穿越前，在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曾经这么和他说过：

　　“教你这些呢，不只是为了让你躲避那些危险，更重要的是让你拥有面对危险的勇气和能力。〞

　　“我们这里事情复杂得很，捡一枚硬币都有可能天降陨石，跌一次也许就要去到千年万年以外的地方了，但你不能因为这个就直接把自己困在原地活活饿死了。”

　　“ A市啊，是个一线城市，每天都有人来，每天都有人走，谁也说不清楚这一面会不会是永别。所以有什么话一定要直接说清楚，万一以后就见不到了呢？”

　　“不要把遗憾留在你的记忆里，等到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再后悔。〞

　　………

　　等村濑从自己的过往中醒来，坐在对面的百里边已经泪流满面。

　　怎么了？他说了很过分的话吗？向来成熟稳重的百里边突然情绪失控，这给了村濑很大的心理压力——他第一次试图充当靠谱的长辈，就…失败了？

　　察觉到村濑的异动，百里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尴尬的挤出笑容，说：“真是不好意思，村警官，我只是，你刚刚说的话很像我爸爸妈妈，他们以前也和我说过，‘千万不要让自己后悔’。〞

　　这还是百里边第1次主动提及自己的父母，不过村濑看得出，比起向自己倾诉，百里边更希望独自回忆，于是他礼貌的告辞了。

　　送走了村濑，百里边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究竟该想些什么。

　　他漫无目的的放纵自己四处神游，最终归于平静。

　　等百里便终于恢复了精力从沙发上爬起。他抬头望向装在客厅上的钟表，〝啊，刚好到吃饭时间。”百里边走进厨房，用剩下的年货为自己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餐。

　　早知道就不戏弄太宰了，独自吃饭的百里边又想起了对方临走时那副愤愤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很讨厌吃白粥啊，这下子恐怕又一个星期都不会来了。

　　不过……

　　虽然要面临失去饭搭子的困境，但回想太宰治那些日子里生不如死的表情，百里边认为自己一点也不后悔，因为真的超级有趣哎！虽然说有些不人道，但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想再来一次！

　　太宰治生气的时间可比百里边料想的要长得多，从寒假结束到春假开始，始终坚定认为自己受到了虐待的太宰猫猫都保持着“我还在生气，只是大发慈悲来看看你罢了〞的剧本，偶尔又出现，也只是一声不吭的吃饭。难得开一次口，又是挑刺，他已经不再拘泥于对饭菜的抱怨，哪怕是天气不够好，河水不够清澈也都能作为控诉百里边的理由。

　　这些事情如果是一个人来做，那确实是让人有些恼火，但在猫猫滤镜下，说实话还挺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