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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我带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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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安安。我们家小满和你在一起吗？”是郑阿姨的来电。
沈橘安犹豫了一会儿，敷衍过去。
“阿姨，等等啊，他刚刚有事情。”
沈橘安知道，郑阿姨不希望他和李泽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家本来关系很好的，杜小满家道中落后，李叔叔便撇清了两家的关系。
李泽和杜小满，自然也是利益的牺牲品。
沈橘安是没法懂的，两个叔叔明明是一起扶持着将公司越做越大，怎么会因为这个就抛弃最初的合作伙伴。
“行吧，这小子，别让我逮到偷去画画馆。”
马上快高三了，她不许杜小满干那些无用的事情。
“阿姨，其实小满蛮有天分的。”沈橘安嘴上护着他。
“唉，你是个好孩子，懂事。他不行。”
郑阿姨看起来很喜欢她。
“又跟那个两面三刀的女人聊天呢？”
张志红背着一款新出的豹纹包，红唇点缀粉面，气场摄人。
她向来不喜欢那个姓郑的女人，太过滑头。
沈橘安却很喜欢，可能是因为别人夸她漂亮，只有她会夸人她懂事。
“哎，妈，郑阿姨是有事情问我。”
“懂事有什么好的，别人家一夸你就上头。”
点着红唇的妈妈像一根美丽的刺，她想。
“漂亮是外表，懂事是内涵。”她也想有点内涵。
“我的女儿，自信又开朗，哪一点内涵不比这个强。”她摸摸沈橘安的小脸，和她告别。
“小满。”沈橘安拨通电话。
“嗯，我在。”
“郑阿姨找你呢，你怎么不回家啊。”
“我要离家出走。抗议。”他嘟囔几句。
惹得电话那头的她咯咯笑起来。
“你真是好人，别人离家出走都得让朋友挨个找，你倒是好，自己说出来。”
“我认真的，你笑什么？”他认真起来，语气有些急。
“对不起嘛。”沈橘安知道自己刚刚说过了。
“别告诉我妈我在哪。”
“好。”
下一秒。
“喂，阿姨，杜小满在权城广场。”
“走，看展去。”杜小满打完电话，长吁一口气。
“能行吗？”和他一起看画展的人问。
他点头，脸上红光满面，沈橘安怎么可能不懂他的意思。
“她都知道你给的是假位置，还信？”
他故意这样子说，不过是为了不牵连他。
小时候沈橘安帮他隐瞒，他自己迷路差点走丢了，沈橘安被双方父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艺术是个很美的东西，献身艺术……”和他看展的男人蓄着胡子，戴着个八角帽，黑框的圆眼睛。
杜小满和他认识有一年多了，他们很谈得来，杜小满总是很崇拜他。
他人斯文，修养又高。
“我家里还珍藏着几幅画，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早就听说他家里有些宝贝，他却总是推辞着。
“要不先跟你妈妈说一下。”空气里还带着寒气，他下意识吸吸鼻子。
“算了算了。”
他先跑过去把车门打开，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谢谢。”杜小满觉得有些奇怪。
“你们家就两个人吗？”
“嗯，我和我妈妈。”
“你妈妈看起来挺强势的，女人强势可不好。”见杜小满有些咳嗽，他把车窗子拉上去。
“一个人拉扯我，不强势点怎么安身。”他懂妈妈的不容易。
妈妈功利世俗，又总是骂他软弱，骂他能力不行，但是他还是很爱她。
因为爸爸自杀后，妈妈选择撑起了家。
“您还没结婚呢？”他踏进门的时候，入眼是一片冷清。
大厅的沙发是单人的，杯子也只有一只，墙上除了一些奇特的画，也没有什么涂鸦和贴纸。
“你猜对了，一个人挺好的，女人太烦了。”
“这家伙又跑哪里了？”李泽在门外一片谩骂声里醒来，心里烦得很，想喊杜小满出去玩。
结果这家伙都快跑城外了。
“这地方还真偏僻呢？”
“安静点有利于创作。”屋里湿冷又暗，他点了一支烟。
火光照着屋子的一角落。
被拆解的小孩的玩具。
杜小满心里咯噔一下，觉得有些不对劲。
“走，带你去看看画。”男人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动作有些亲昵。
他有点越界了，他故意别开脸。
“哇哇哇。”一个房间传来孩子的哭闹声。
慢慢是无力呻吟。
“电视忘了关了，不好意思。”他致歉，把他拦在门外自己进去。
“妈的。”谩骂一声后，屋里瞬间冷寂。
男人出来的时候，帽子掉了，半长的头发乱糟糟的。
艺术家一瞬间的功夫，就可以是个流浪汉。
“嘣。”
他把男人敲晕了。
“哇哇哇哇哇哇。”赤裸着身子的小男孩缩在了角落。
脸上是水渍，干涸成一条枯河，身子颤抖得很厉害。
杜小满把新穿的袄脱下，裹住他。
“有危险不找我？”李泽跑过来，明明方才还忧心，现在又换了一副冷静的神色。
“你不喜欢打人，怕脏了你的手。”
“行，下次记得喊上我，我带你回家。”李泽用纸巾替他擦干净手上的污渍。
“嗯。”
“报警呗。”
“行。”
他们临走的时候，一人给了躺在地上的“流浪汉”一脚。
“这种人就应该下油锅。”
“还是直接割了好。”他们相视一笑。
“能不能不报警啊。”小男孩有气无力地摇摇杜小满的手臂。
“凭什么？他是坏人，就要被打死。”李泽小孩子气地驳回他的请求。
“为什么啊？”杜小满柔声问道。
“他把我捡回家的，他没让我饿死，他也不算坏人。”
在断续的信息里，他们大致拼凑起了小男孩的故事。
被弃养，被捡来，当成所谓艺术的牺牲品。
“这样不是对你好。”
“可是只有他会给我吃的喝的，会给我买玩具。”
“别说了。”李泽被杜小满警告安静点。
“切。”他不服输地撇嘴，他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
“你带他去宾馆吧，我报销。”李泽给他们俩人打了个车，自己又打了一辆。
“行。”杜小满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杜小满抱孩子的姿势还挺娴熟的，怀里的小男孩差点睡着。
“嗯。”他又困又累，仅剩的一点的警惕也被少年眉眼间流出的温柔消散。
“好。”
“好疼啊。”小男孩下意识握着胳膊道，杜小满掀开他的袖子，看见累累的伤痕。
新伤并旧痕。
“师傅，开慢点。”杜小满包里常常备着药膏，小时候李泽就笑他是个小医师。
小男孩眼睛微张着，有意将目光瞥向他手的方向。
“疼就跟我说一声。”
小男孩别开脸来，皱着眉头，眼紧紧地闭上。
这倔强的样子，还有点像……
“阿嚏。”李泽到警察局的时候，天色晚了，他身上穿得单薄。
“你好，我要报案。”
“喂，杜小满你长能耐了是吧？这个点了还不回来。”
“我说了我离家出走。”他旁边的小男孩在看电视，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行了，不聊了，我很安全的。”
“哥哥，要对妈妈好点的。”小男孩认真道。
“嗯，妈妈我很安全，明天就回家。”他一向很听劝。
“我来了。”
外面有敲门声，是李泽。
“你这个点不回家吗？”他家里管得严，按理说这个点应该出不来了啊。
“明天带他去医院看看吧？”李泽不回答他，转到另一个问题上。
比起宾馆，警察局反而离他家更近吧。
“好累，还有房间吗？”
“我应该说，整个城市就剩这一间了，对吗？”
“节约点吧。”李泽径直地躺下，身体摆出一个大字。
这家伙还真是任意妄为，发才还点了俩出租车，这次开房又要节约点。
“关灯睡觉。”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好像一家人啊。”被拥在中间的小男孩咯咯笑。
“小孩子要好好睡觉。”月色下，余下两人对上了眼，又别扭地别开脸。
谁和他是一家人啊？
“小孩，不要乱捡东西。”沈橘安脚下掉了一块巧克力，她弯腰的功夫，地上的东西被一双小手抓住。
“哎，你干嘛呢？”李泽垂眼看手机的功夫，这孩子就跑了。
“哟，私生子啊？”沈橘安老是爱在他面前犯贱，搁他眼里就是彰显点存在感。
“滚。”
“怎么看孩子的？”杜小满捧着奶茶和爆米花过来，俯下身子递给小男孩。
“哎，他自己乱跑。”
他笑笑，弹他的脑门子。
这两人一五一十给愣住的沈橘安解释道。
“走，姐姐带你玩。”她没有用悲悯的眼神看他，而是不嫌弃地牵着他的有些污垢的小手。
“喜欢吗？姐姐买给你。”前面有个卖气球的大叔向他们招手。
小男孩点头，又摇摇头，有些犹豫。
“喜欢就要说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说出来别人才知道。懂不懂？”她摸摸小男孩的脑袋，柔声道。
“喜欢，我……想要。”小男孩终于垂眸子直视她。
“好，咱们去买。”沈橘安勉强抱起来他，让他看清楚喜欢的图案。
“她不是最讨厌脏兮兮的小孩子了吗？”李泽问。
“她这个人嘴毒如砒霜，心却是很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