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怀凶》十三天雨

18、水

　　从沙发上醒来，外面已经天亮了。

　　南蝶从萧愁身上坐起，看着一地狼藉无奈地笑了一声。

　　“我去做饭？”萧愁也坐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发顶，慵懒笑着。

　　一看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南蝶疑问：“你不用上班？”

　　“好歹是个经理，休休假总没事。”他把南蝶抱了下去，自觉担任起保姆的工作，开始收拾客厅。

　　“那就麻烦萧老板了。”

　　他们都默契地没有提未来的事，只是专注当下。

　　南蝶一边洗脸一边打开破梦师论坛，里面有人发了帖子，发帖人称自己快要取得最终的胜利了。

　　他称自己用了险招但是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只要强行开启几场梦境，他就可以融合筑梦师了。

　　帖子地下有人问楼主用了什么办法，楼主回答：让对方爱上自己。

　　留言的人都在夸赞楼主的聪敏，帖子的热度被顶得很高。

　　她放下手机，心神不宁地洗了脸。

　　撑在洗手池上，她回想着昨夜萧愁说的话，他说，他会让她回家的。

　　除了融合，她想不出别的办法。

　　爱上自己的破梦师或者筑梦师是一件下场很惨的事，斗志和决心都会大打折扣，为了对方而甘愿牺牲自己。

　　圈子里不是没出现过这样的事，所以大家都比较避讳互相接触。

　　她攥紧了手指，伏在洗手台上。

　　她不愿意牺牲自己，更不愿意萧愁牺牲自己。

　　腰被温柔圈了起来，萧愁贴在自己后背，轻吻着她的侧颈。

　　“我有五天的假期，我们好好在一起，度过这五天，好吗？”

　　他在吻南蝶的耳朵，手臂也逐渐圈紧。

　　“这五天什么都不要想，我也哪都不想去，就想这么和你待在一起。”

　　南蝶眨着眼散发热意，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好啊......”但是刚出口便听见自己声音轻颤。

　　她转过身去，捧着萧愁的脸吻上去，强壮镇定：“那你要小心点了。”

　　他轻笑一声，“难道和你在一起还有危险？”

　　“我就是最大的危险。”她同样轻笑一声，在他惊讶的目光下脱去了上衣和他拥吻在一起。

　　萧愁心照不宣地托起她，一路吻着来到卧室。

　　身下是柔软的床，眼前的萧愁双眼满含情意，在轻轻拂去她眼角流淌出的湿意。

　　“这几年，我都没有好好看过你。”

　　他笑了一声，“我可是一直有好好注视着你的，只是你没有发现。”

　　她勾住他的腰，翻了个身将他压在身下，“我发现了，萧愁，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不想承认。”

　　拉开他的衬衣，抚摸着她忽视了太久了身体，回答：“就五天。”

　　“好。”

　　五天太短了，怎么都过不够。

　　家里每一处都浸满了他们的爱意，爱意就是一个巨大的，严密的笼子，将他们关在里面无法求生。

　　南蝶早早起来，看着萧愁穿戴整齐。

　　他转过来诧异，“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吗？”

　　她摇摇头，“今天也要穿西装？”

　　“五天没上班，过去述个职。正式场合还是要穿得整齐一点。”他拾起领带，“要不要帮我系？”

　　“我不会系。”话虽如此，她还是接过去套在了萧愁衣领上。

　　“穿过来......这里再穿过去......松一点，对，看吧，很简单的。”他抬眼对她笑道。

　　慢慢系上慢慢收紧，她用力抚平上面不存在的褶皱，抬眼与他对视。

　　一吻落，一吻别，一切尽在不言中。

　　“走了。”

　　“去吧。”

　　算着时间，萧愁应该出了楼栋，她到阳台上寻着他的身影。

　　在过去不知道多少个夜晚，他在阳台上看着等着，就是为了看一眼她有没有回家。

　　每一个电话，每一次上门做饭、吃饭，饶是她是个石头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若是不点破，或许他们还能做邻居。

　　只是如今却做不了邻居了。

　　她知道萧愁要做什么，无非是在梦里放弃自我，让她不断破梦，不断吸取更多生命之力，然后，她就可以轻松将他吃掉。

　　她不会让他得逞的。

　　用了一整天，她完完全全打扫了一遍家，收拾出几套常穿的衣物，解决掉冰箱里容易坏的食物，关好窗户，在每个房间留下自己最后一眼。

　　关门，离去。

　　开门，回归。

　　南蝶把家里的密码告诉了萧愁，他下了班发现南蝶家没开灯，还以为她睡了一天。

　　开门，了无人气。

　　他停留在玄关处，愣愣地停留在黑暗中，不敢置信。

　　空气里已经没有她的味道了，鞋柜中没了她常穿的那双，沙发垫子整齐摆放，就连遥控器都摆得方方正正。

　　她清除了一切，他们在一起过的痕迹。

　　铃——“南蝶”来电。

　　轻颤着手点开了通话。

　　“萧愁，我算着时间，你应该下班了。我出国了，去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家里我已经打扫干净了，你想住在哪都可以。”

　　“萧愁，爱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错误。我宁愿是我自己真的输给了你，也不愿看你放弃自己。我不想你消失，我也不想自己消失再也看不见你，所以......让我们在梦里相见吧。”

　　萧愁听着电话那头平静的声音，一颗心逐渐沉寂，失去光泽和跳动的活力，在黑洞里翻腾着，绝望着。

　　“萧愁我想听你说话。”

　　“我还能联系到你吗？”他说话了，可是那头却沉默了。

　　“南蝶，我想见你。”

　　入梦。

　　他成为了一条关在水箱里的美人鱼。

　　她是观赏美人鱼的游客。

　　一道玻璃隔开了空气与水，也隔开了南蝶和萧愁。

　　“不要再让梦境崩坏了，我们好好过完这个梦。”

　　“不要再尝试自杀了，我能活下去。”

　　水里没有声音，但她能懂他的意思。

　　沿着玻璃，她默默朝前走，指尖抚着玻璃就像抚摸在萧愁身上。

　　水中的鱼儿跟随着南蝶指尖游动，想象那手划过身躯的触感。

　　南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望着水，她走到了尽头。

　　伸出手，隔着玻璃，他们紧紧贴在一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