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搜题》坠云落砚

16、监考

　　三月下旬，天气总算正儿八经的暖和起来。

　　元逸日常一件卫衣，下半身有时穿一条宽松版型的牛仔裤，有时是一条工装裤，本就年纪不大，这样的穿衣打扮让他混在高中生堆里，看不出任何差别。

　　周六下午月考，考试科目是英语。

　　在拿到卷子时，元逸粗略地将试题整体浏览了一遍，全是认识的单词，熟悉得和母语一样简单。

　　不过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他对班上孩子的学习水平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认知。

　　他觉得简单，班上孩子不一定觉得简单，特别是某些连人称代词怎么用都理不出头绪的学生。

　　元逸在办公室数好卷子的数量，看了眼时间，在距离考试开始还有五分钟的时候进入考场。

　　班上的学生稀稀拉拉的，没有一点紧张感，一大半的学生甚至不知所踪。

　　元逸站在讲台上，把音响拎出来调试，手机蓝牙打开，音响连接成功。

　　中午听歌用的平台自动续播，歌声在教室里环绕，引来学生的调侃。

　　元逸手机里正在播放的是一首小情歌。

　　歌是随机播放的，并不是他的收藏歌单。

　　他按下暂停，声音戛然而止。

　　有学生怂恿元逸继续播放，只得到一个白眼。

　　“马上要考试了，还有的人呢？”元逸摇了摇头，“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汪宇，把你桌子上的书都收下去。”元逸看到汪宇座位上的一堆书，“昨天晚上就强调了，要考试，把桌面上的书都收下去。”

　　“还有你们几个。”他看向另外几个桌面上一样放了书的学生，“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放心啦，小元。”汪宇不以为然，一动不动，“我肯定不会抄，相信我，ok？”

　　我o你妈的k！

　　元逸忍不住在心里爆粗口，面上严肃，“抄不抄是其次，考试纪律能不能遵守一下。如果是在高考场上，考官不让你带书进去，你跟他说你保证不会抄，你跟他讲信任，你觉得可能吗？”

　　“这又不是高考，不要那么较真嘛。”汪宇仍然嬉皮笑脸。

　　元逸叹了一口气，“你把书放下去，手好歹能展开一点，这样蜷着不难受吗。”

　　“唉呀，好了好了。”汪宇不耐烦，“我把书放下去，行了吧。”

　　元逸有时真的很想掐一下自己的人中。

　　离约定的考试时间已经过去两分钟，仍然有学生没到教室。

　　元逸看了一圈，谁还没到，心里有数。

　　他直接把卷子发下去，发完试卷就开始放听力。

　　听力播放期间，剩下的同学慢悠悠进来。

　　“都放听力啦。”

　　学生进来，态度悠哉悠哉，松弛感拉满。

　　元逸在教室里来回走动，偶尔看看学生做题。

　　听力播放还不到一半，有学生把所有选择题部分选完了。

　　显而易见，全是蒙的。

　　“哥们儿，你是一点脑子也不动啊。”元逸站在他身边，面露惊讶，吐槽一句。

　　“唉，写不来。”学生左手臂压着试卷，右手转笔。

　　改错部分，哼哧哼哧划满了斜杠。

　　元逸看了，嘴角抽动，这是知道改错的选择，必定有一个错误是需要去掉的。

　　可这位同学没有英语基础，不知道错在哪儿了，于是决定通过这种操作来蒙一个。

　　“牛逼。”元逸留下一句，继续巡视考场。

　　过了一会儿，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商榆澄进来。

　　“商老师。”元逸走到后面，和他并排站在一起。

　　“我来看一下。”商榆澄的声音有意放低了一些，带了点微微的气音，不明显，但却让声音变得向一根小羽毛，有点挠心，让人感觉痒痒的。

　　元逸有种过电的感觉，但他并没有意识到这是商榆澄声音带来的影响。

　　“大部分人还是在认真写的。”他给商榆澄讲了一下情况，“但还是有几个，基础特别差的，听力还没听完，卷子都快做完了。”

　　“正常。”商榆澄已经习惯了，“这对他们来说和天书没什么区别，单词都不认识几个，也不爱背单词，我就是把技巧全交给他们都没办法。”

　　“前途堪忧啊。”元逸愁道。

　　商榆澄瞧见他的苦瓜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别着急，对他们来说，有舍才有得，不可能每个科目都抓得住。”

　　元逸点点头，眉头却没有完全放松。

　　就他们的学习状态，咋可能放得松。

　　有舍有得，他们恨不得全都舍了。

　　听力播放完毕，元逸到讲台，断开蓝牙，把音响关了。

　　商榆澄转了一圈，有学生抬头看见他，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

　　他就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走了。

　　“自己做自己的，不要左顾右盼。”元逸在讲台上，底下学生的动作一览无余。

　　四十五分钟过去，三分之一的人停笔趴着睡觉。

　　……

　　最后半个小时……

　　有学生提前交卷，剩下还在奋斗的学生屈指可数。

　　元逸看了看交上来的答题卡，有些不忍直视，这也太辣眼睛了。

　　不行，这眼睛不能他一个人辣。

　　元逸掏出手机把答题卡拍下来，发给商榆澄，配文【辣眼睛】。

　　【商榆澄：多辣几次，你就会习惯了。】

　　元逸回了个笑哭的表情。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卷子都交齐了。

　　“小元，帮我签张请假条！”曲姗姗拿着假条，跑到元逸面前，“快点，我打的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你返校时间怎么没写？”元逸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戏，“别想在外逗留，九点之前必须回来。”

　　“你真讨厌！”曲姗姗道，“我等下要吃饭，还要理发，事儿可多了。”

　　“那你自己抓点紧。”元逸给她把时间补上去，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行行行。”曲姗姗拿着请假条就走。

　　给所有人把假条签了，元逸看了眼公交到站的时间。

　　时间还早，他过会儿再去赶公交。

　　“小元，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啊。”陈望邀请道，还有同寝室的三个男生。

　　“我就不去了。”元逸坐在椅子上，摆了摆手，“你们吃好喝好。”

　　“诶呦，每次拒绝我。”陈望坐到他旁边，圈住他的脖子，用了点力，“是不是看不起我。”

　　“啊，这么明显吗？被你看出来了。”元逸掰开他的手，语气平静，开玩笑道。

　　陈望啧了一声，“真的，我真心邀请你，走吧。”

　　“我今晚有安排。”元逸道，“你们去吧。”

　　“什么安排，去谈恋爱约会啊。”赵任森围上来。

　　元逸抬眸看他，无语道：“不是。”

　　他又道：“你脑子里能不能不要整天就知道谈恋爱，能想点其他的不。”

　　“他恋爱脑，你又不是不知道。”陈望在一旁道。

　　赵任森没有反驳，相当于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那你今晚是要干嘛？”陈望又问。

　　“回学校，我们寝室聚餐。”元逸道，“给我考研上岸的室友庆祝庆祝。”

　　赵任森：“考研上岸是不是就是研究生了。”

　　陈望：“你这问的不是废话。”

　　元逸点头，加一。

　　“小元的室友挺厉害啊。”陈望道，“小元，你不考研吗？”

　　“嗯？我没跟你们说过吗？”元逸凡尔赛，“我保研了。”

　　“呜～～～”

　　一片惊叹声。

　　“保研比考研的更厉害吧。”赵任森道。

　　陈望：“你这又是废话！”

　　过了这么多天的憋屈日子，元逸终于爽了。

　　人呐，还是得有炫耀的资本，凡尔赛一下，神清气爽。

　　“小元，保研要什么条件？”陈望好奇。

　　面对着几双求知若渴的大眼睛，元逸轻咳两声，“首先必然是要成绩好。”

　　“这是最最基本的。”他强调道，也是想给这些学生提个醒。

　　“又是讲成绩。”陈望哀嚎，“怎么什么都讲成绩啊。”

　　“不然呢，你玩个游戏想升段位，不也讲究成绩吗？”元逸反问。

　　“要是学习和游戏那么轻松就好了。”陈望拍胸脯，“这我真可以学一天。”

　　“我能连着学三天。”赵任森道。

　　“……”元逸顿了顿，“别痴心妄想了。”

　　“还有你，好意思。”他看着赵任森，“还学三天。”

　　元逸意有所指，指的就是赵任森因为和女朋友吵架不想上课，在寝室里窝着打游戏的事。

　　“你再随便请假，我把你手机都收了。”元逸威胁道。

　　“ok，ok。”赵任森答应得好好的。

　　闲聊一阵，元逸看了眼公交车还有多久到。

　　还有两个站。

　　“我去赶公交。”元逸道，“你们该干嘛干嘛去。”

　　“拜拜。”陈望几个跟他道别。

　　在回学校的路上，元逸看了看寝室群消息。

　　除了两个住校的，华胜利和元逸都还在路上。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学校外街，再往里走，到了他们寝室经常聚餐的烧烤摊。

　　“我哩个乖乖。”梁博一见到两人，特别是元逸，“你咋瘦这么多。”

　　“对啊，你是正经上班吗，还是进传销了？”宋睿搭腔，“和华子一比，你就跟个晾衣杆似的。”

　　“我刚刚还说元儿呢。”华胜利坐下来，自觉地拉开啤酒罐儿的环，“瘦得也太吓人了。”

　　“放心，我要进那地方，我还能出来啊。”元逸也跟着坐下，“平时还能跟你们发消息。”

　　“那你不是当老师去了吗？”梁博问，“怎么跟干了体力活一样，瘦这么多。”

　　“不干体力活也能瘦。”元逸扯了扯嘴角，嘴里吐出几个字。

　　“精神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