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心记[破镜重圆]》芋洋

40、chapter40

　　言赋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手掌并在一起，不多时，掌心铺满一层薄薄的雪花。

　　像是怕惊扰到手心里的雪花，言赋轻声说：“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霍骁然。

　　这一次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逃避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言希儿再也不怕承认喜欢你了。

　　第二天还得开会，两人去路边的小馆子随便吃了碗面之后，霍骁然连夜开车赶回了承安市。

　　言赋回到酒店，叶维昭正在捧着一本书看得入迷。

　　见言赋回来，叶维昭反手将书倒扣在桌上，“言言，回来啦！”

　　“嗯！叶阿姨我给您打包了一份面。”言赋抬了抬手里提着的袋子，“不知道您能不能吃得惯。”

　　“我刚好想吃面！”叶维昭接过，打开外卖盒子，“看起来很不错哎，谢谢我的宝贝！”

　　突然被夸，言赋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也许是场景太过于熟悉，言赋总能想起刘丽叫她退掉盒饭的陈年旧事。

　　不知道怎么回馈这种夸奖，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您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要是换成邢思雨或者邓星临，她们肯定会说一串甜言蜜语，让开口夸人的人也很开心。

　　那样的能力，言赋从来没有过，以后大概率也不会有。

　　叶维昭拉着她的手坐下，“言言，你不要多想，阿姨能问问霍骁然吗？”

　　“霍骁然？叶阿姨您认识他？”

　　“我是不是认识他不重要。”叶维昭掰开一次性筷子，“重要的是他是你喜欢的人，对么！”

　　“嗯，是很喜欢的人。”这样不加掩饰地说出来，言赋觉得通体畅快。

　　“那你了解他吗？”叶维昭的眼中闪烁着担忧，“据阿姨所知，他们家里条件应该很不错，阿姨担心……”

　　言赋拧开一瓶水，递给叶维昭，“阿姨，我知道您担心什么，但是我想跟您好好说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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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又悄悄落了一层雪，第二天醒来，拉开厚厚的遮光窗帘，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

　　临安市沿海，大概临海的城市的确浪漫，昨晚那场雪一下，天空蓝得像是调了十倍滤镜，空气清透到像含了一颗薄荷糖在舌尖。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言赋穿好拖鞋去开门，“来了，叶阿姨！”

　　门打开，外面站着的却是邓星临。

　　“怎么样想我吗？”邓星临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她。

　　言赋又惊又喜，“星星，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帮二位美女拎包呀！”邓星临眨眨眼调皮道。

　　此时，叶维昭也从隔壁房间出来，“言言，星星快点收拾东西，咱们马上出发。”

　　二人异口同声：“好的！”

　　这家洞穴温泉隐匿于山腹之中，周围被石壁环绕，石壁上还有矿物质沉积形成的独特纹理。

　　“言言，这里好美啊！”邓星临弯下腰，伸手划拉几下温泉水。

　　言赋：“确实很美。”

　　叶维昭：“你们姐妹俩喜欢的话，以后经常来，这里的老板你爸爸认识。”

　　话音刚落，有人打电话给叶维昭，温泉洞里信号不好，叶维昭出去接电话。

　　邓星临无奈道：“叶院长又得忙了，咱们先泡吧。”

　　言赋：“好啊！”

　　说着，言赋将头发随意绑了个丸子头，换上了泳装，跨过温泉边缘，抬腿慢慢走进去。

　　“哎？言言，你怎么穿着长裤泡温泉？”邓星临不解地问，“这样会不会不舒服？”

　　言赋脸上闪过点不自在，“那个……我这次出来只带了这一件。”

　　邓星临看出了她的窘迫，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一时间有些后悔问这么一句。

　　“咱们快进去吧。”

　　言赋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趴在温泉边上，闭着眼睛，享受这难得的舒适，真的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像是要燃起来，和深蓝色的大海交织在尽头，像是一幅油画。

　　海风夹带着咸腥味扑在脸上，下过雪的空气还带着寒气。

　　邓星临闭着眼睛，满足地喟叹道：“真的好舒服啊，下次也带陆彦直享受享受！”

　　说到这里，邓星临突然来了精神，她往言赋那边游了点儿，“言言，昨天霍骁然是不是来找你了？”

　　“来了。”言赋点头。

　　“他跟你表白了？”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你们在一起了？”

　　洞穴内的光线有些昏暗，言赋看着升腾起的袅袅热气，闭上眼睛，又想起霍骁然昨天对她说的话。

　　“那倒没有。”

　　“你又拒绝他了？”

　　“他说了喜欢我，但是没有要求我和他在一起。”言赋睁开眼睛看向邓星临，“其实我想弄个仪式跟他表白，他为我做了那么多，这一次我想坚定一些地告诉他，好让他有安全感。”

　　邓星临：“也行，那我帮你策划策划？”

　　“那太好了！”

　　短暂的假期结束，言赋调整好状态，又恢复了自己忙碌的生活。

　　王山山等了两天，言赋终于回来上班了，中午休息时，王山山拉着言赋吃饭，非要言赋说清楚微信里表白的事情。

　　言赋也不藏着掖着，就实话实说自己要跟霍骁然表白。

　　王山山有些恨铁不成，：“你再喜欢他，可是表白这种事情怎么也应该是男的说吧！”

　　“山山姐，你也知道我们俩情况有点复杂。”言赋说：“反正你一定要帮我想一个很不错的表白方法！”

　　王山山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那你得先知道他的喜好，咱们得量身定做不是。”

　　言赋：“有道理！”

　　这天，展川请假了，言赋自己去买咖啡。

　　从咖啡店进去，气氛明显和平时不一样，一只手能数过来的几个客人，死气沉沉的店员，一副明天就得关门的萧条景象。

　　这短短的几周发生了什么，言赋带着疑问往里面走。

　　听见脚步声，李蓉蓉最先抬头，正好撞上言赋的目光。

　　李蓉蓉本来麻木的眼神，顿时聚了光，她直接跑过去，“言医生，你终于来了！”

　　李蓉蓉这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叫言赋好不适应，“出什么事儿了吗？”

　　“言医生，我们都以为你不要我们老板了！”李蓉蓉皱着脸说，“你都已经三十一天没来咖啡店了！”

　　言赋：“？”

　　“什么叫我不要你们老板了？”

　　见李蓉蓉哭哭啼啼说不清楚，赵凡博扔下抹布走过来坐在言赋对面。

　　“是这样的言医生，因为您喝了店里的咖啡过敏后，老板很自责，下令店里不能再出现牛奶，只卖意式浓缩。”

　　“结果……”赵凡博没再说下去。

　　言赋接上话头：“结果店里就几乎没人来了？”

　　坐在言赋对面的两人齐齐点头。

　　“其实这对我们影响不大。”李蓉蓉看了看四周说：“虽然比以前闲了好多，但老板给我们的工资一分不少，这样他简直亏大了。”

　　“言医生，你别不要我们老板，他也不是故意的，于娟已经被拘留了！”

　　言赋以为自己听错了，“拘留？”

　　“是啊！拘留14天。”

　　言赋：“好，我知道了，我会跟你们老板说，以后店里正常经营。”

　　“还有，”李蓉蓉像是下了大决心才说道：“你别不要我们老板。”

　　“他真的很喜欢你，连你喝的咖啡都是他买的最昂贵的咖啡豆磨的。”

　　言赋沉默良久，才沉声道：“我不会不要他。”

　　言赋还是小瞧霍骁然了，她过敏后的当天晚上，于娟就来跟她道歉，言赋知道肯定是霍骁然安排的，否则以于娟的性格，不可能那么快。

　　道完歉言赋以为这事儿就算了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后续。

　　熟悉言赋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很不愿意露脸的人，但上次的牛奶过敏进急诊事件，还是让她小火了一把。

　　那事儿给展川留下不小的阴影，这主要体现在，有一天王山山偷偷告诉言赋，发现展川再也不喝牛奶了。

　　言赋还特意去疏导年轻人，结果展川说，为了避免意外发生，他要求自己在进办公室之前喝完。

　　让言言哭笑不得的是，她发现邢思雨也不往家里买牛奶了，简直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

　　可显然，和霍骁然比起来，这些都是小巫见大巫，这不是现代版的因噎废食嘛！

　　到了年末，霍骁然似乎和她一样忙，除了早上煎药的功夫，两人没有其他重合的休息时间。

　　为了把咖啡店的事情说清楚，言赋这天早上起了个大早，她洗漱完毕，去厨房一看，霍骁然刚把药煎上。

　　听见后面有脚步声，霍骁然回头，言赋站在厨房外面。

　　言赋的头发还没绑起来，随意散开在肩膀，身上穿一件香芋紫的长袖睡衣，袖口挽起，露出来的小臂白得晃眼。

　　霍骁然喉结滚动了下，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言赋，“怎么起这么早？我吵醒你了？”

　　“没有没有！”言赋接过霍骁然手里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再度看向他，“霍骁然，”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我答应你！”霍骁然回答得极其干脆利落。

　　言赋：“……你都不问问什么事儿吗？”

　　霍骁然思忖几秒，狐疑的目光停在她脸上，双手抱胸，跳开几步远，“你该不会想毁了我的清白吧！”

　　“怪不得人家都说无利不起早！”

　　言赋嘴角一抽：“……你多虑了，我哪敢。”

　　霍骁然闲闲道：“这意思就是有贼心没贼胆呗！”

　　言赋一时噎住，好赖话都让他说了。

　　“怎么？被我说中了？”霍骁然语气欠欠地。

　　“我真的有正事儿。”言赋认真道：“你让咖啡店正常经营行不行！”

　　霍骁然顿时收起散漫，神情严肃起来，带着探究的目光看向她，“是谁跟你说什么了？”

　　言赋：“我昨天去了咖啡店，里面客人少得可怜……”

　　霍骁然了然：“我不缺那点钱。”

　　霍骁然背过身去，留个后背给她，摆出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言赋叹了口气！

　　“我不管，你刚才明明已经答应我了！”见霍骁然犹豫，言赋不得不如此，“况且我都跟李蓉蓉他们说好了，你这样我会很没面子。”

　　霍骁然无奈：“言赋，你是医生，难道不知道过敏性休克有多危险？”

　　“我又不是小孩子。”言赋走到霍骁然对面，“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这样耍赖娇嗔的目光，很少出现在言赋的脸上。

　　生怕言赋发现异常，又缩回麻木平静的壳子里，霍骁然只敢绷着脸，暗暗开心。

　　其实，霍骁然在别人面前和在言赋面前完全是两种人，小时候奶奶说，女孩子都是要哄的，这个混小子，嘴这么硬，以后哪个女孩子要。

　　那时候他想，为什么要哄？为什么要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性格。

　　可自从遇到言赋，事情完全就变了，想见她，想跟她说话，哪怕是隔着人海，遥遥相望也足够他开心好久。

　　她时常情绪不高，他便会使出浑身解数逗她笑，他这才明白，有些事情是不由人的。

　　对峙了几分钟，霍骁然率先败下阵，“好吧好吧！我答应你。”

　　砂锅里的药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霍骁然打开盖子搅动几下，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你先坐下看一会儿书，药马上就好了。”

　　“嗯！”

　　言赋抬脚准备回沙发上，她想起王山山说的话，两人好不容易碰上，言赋决定旁敲侧击一番霍骁然的具体喜好。

　　见言赋站在厨房门口不动，霍骁然问：“还有事儿要跟我说？”

　　言赋点点头，拉开凳子让霍骁然坐下，“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霍骁然毫无情绪地开口：“问！”

　　言赋绕到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霍骁然目光稍移，看了一眼言赋身上的衣服：“紫色！”

　　“最崇拜谁？”

　　“小时候崇拜擎天柱算不算？！”

　　言赋：“当然……算！”

　　言赋继续提问，“那你喜欢什么花？”

　　“荷花！”霍骁然脱口而出。

　　“为什么？”言赋以为他会说玫瑰之类的。

　　“因为我出淤泥而不染呗！”霍骁然抬眸，直勾勾地盯着她，“不像某些人，一门心思打别人主意，还不想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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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些人”吸了口气，单方面决定结束本次的提问。

　　“你专心煎药吧！”言赋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去换件衣服。”

　　言赋拿上玻璃水杯回了房间。

　　女孩清瘦的背影慢慢走到卧室，伸出手打开门，进去，然后轻轻阖上，霍骁然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随手拿起手机，点开刘珂奇和熊达昨晚大战了99+条的微信消息。

　　大拇指往上划了两下都没有翻完，霍骁然顿时失去了仅有的一点耐心，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那些丝毫没有营养的话题。

　　占用公共资源。

　　干脆利落地将熊达和刘珂奇移出群聊后，正准备把手机扔到一边。

　　下一秒，手机屏幕上出现来电提醒的界面。

　　—孙明。

　　霍骁然按了接听，同时起身看药熬得怎么样。

　　“要签字？”

　　那头传来孙明公事公办的声音，“霍总，财务室问关于今年的元旦，咱们投资部怎么安排？”

　　霍骁然一只手捏着手机，另一只手拿着瓷勺慢慢搅动砂锅里的药汁。

　　“前几年我不在的时候是怎么办的？”

　　“前几年都是室内团建，大家的积极性都不是很高，来的人也大多抱怨浪费时间。”

　　霍骁然拿过盖子盖上：“我先想想，等我回复。”

　　“好的，霍总！”

　　快到上班的点儿，言赋从卧室出来，霍骁然早已经将药过滤出来，分别盛在两个碗里。

　　言赋走到餐桌旁边，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碗黑褐色的汤药，她皱了皱眉，又是这样，霍骁然每次都要求她喝多的那一碗。

　　这一两次还行，长期这么下去，言赋看到中药就想跑。

　　那时候真的苦啊。

　　霍骁然正背对着她，单手叉腰，站在窗户边上打电话。

　　趁着霍骁然没看这边，言赋伸手去端那碗小的。

　　指尖刚碰到碗，霍骁然突然转过身来，“你拿错碗了！”

　　真是的，后背长眼睛了不成。

　　霍骁然走过来，将那一大碗汤药放在她手里，“这才是你的！”

　　“霍骁然，明明是你，”言赋停顿了下，话在舌尖紧急转了个弯，将“有毛病”这三个可能伤人自尊的字咽下去，替换成，“身体抱恙。”

　　“为什么每次我要喝这么多药？”

　　霍骁然看了她两秒，忽地笑了。

　　“言医生，因为我还没有女朋友。”

　　？？？

　　言赋大大的眼睛写满了疑惑，“这和你有没有女朋友有关系？”

　　霍骁然偏头，眼中带着挑逗，“你真的不知道？”

　　大碗的药，女朋友。

　　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词，言赋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霍骁然手肘撑在桌上，单手支着脸，似笑非笑地看她。

　　“小姑娘，这可都是大补药，你说男人吃多了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几个字脱口而出的瞬间，言赋秒懂，一只手捂住嘴，露出两只美眸看向他，谁料她脑子一抽，竟然冒出一句，“可是我也没有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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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骁然的表情仿佛裂开一瞬。

　　言赋心里警铃大作，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再次抬头，霍骁然果然直白地看向她。

　　“您这意思，是想咱俩内部消化呗？”

　　“我没这个意思！”言赋飞快地摇头否认，“我发誓。”

　　霍骁然脸色微变，言赋又多此一举地解释了句，“就以我现在的能力，还……消化不了你！”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呢？言赋此时脑海里是一片浆糊，已经无法正常思考。

　　霍骁然又笑，这次索性背过身去，肩膀笑得一颤一颤。

　　他又转过身来，直勾勾盯着她，“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消化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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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骁然和她对视，双目粲然，言赋又连忙低头，美色当前，她真的害怕自己在无名无份的情况下，占了霍骁然的便宜。

　　想到霍骁然目光中的炙热还有他说话时低沉的腔调，言赋脸上的热度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朵。

　　霍骁然压住笑，故意道：“言赋，你的脸怎么红了？”

　　“有，有吗？”言赋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可能是我穿得有点多！”

　　言赋不能再待下去了，她端起眼前的那个大碗，仰着头，一口气将药喝下去。

　　“我喝完了，先去上班了！”放下碗之后，言赋三步并做两步跑到门口，换鞋，拿包，开门，三个动作丝滑连接，一气呵成。

　　出门后，终于挣脱霍骁然的视线，言赋大口喘着气，用手给自己扇风。

　　这也太考验人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