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唐可亲

15、13.慈母心，手足情

　　暴饮暴食是要付出代价的。
　　怡宁闭着眼，虚弱的躺在床在，连动一根小指头都嫌没力。
　　如果东西不是自己买的，她可真要怀疑有人在食物里下了泻药，不然她怎么会拉得这么惨，整个晚上上吐下泻，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太医说的那串话她听不懂，不过照她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她的肠胃哪时变得这么娇贵了？
　　她只吃了一颗冰糖葫芦，加上豌豆黄、雪花糕等等糕点，还有软掉的油条和烧饼，放了大半天的豆腐脑……顶多再加上几样忘了名字的小吃，只是这样而已居然就得了急性肠胃炎。
　　唉，接下来几天，她只能吃白粥度日了，还得喝苦死人的中药！
　　想着，她的小脸不禁皱成了一团。
　　“还是很不舒服吗？”随着温柔的低语响起，一只软绵绵的手掌抚过她的额、她的颊，凉凉的很是舒服。
　　张开眼，怡宁看见了一张苍白的容颜，淡淡的眉和没有血色的唇是长年卧病造成的结果，但那些都掩不住她眼中的爱怜与关切，暖暖的、柔柔的眼光让人感觉无比心安。
　　“额娘……”怡宁无力地唤着。
　　之前她一直昏昏沉沉的，竟没注意到身边伺候的人早已换成了母亲，在迷迷糊糊中，她只觉得照顾她的人比先前细心体贴许多，不等她开口要水，水已凑到她嘴边，只要皱皱眉，就有人帮她换下被汗浸湿的衣服……
　　“幸好烧已经退了，太医说只要烧退了，就不碍事了。”恭悫长公主用帕子轻轻拭去爱女额上的汗，唇边添了一抹欣慰的微笑。
　　“额娘，我肚子饿，没力气……”
　　“太医说了，你现在最好别吃东西，不然肠胃可能受不了。”见女儿皱眉，长公主又柔声哄道：“乖宝贝，你今儿晚上先忍忍，明天额娘再让人弄些清淡的小菜给你吃，好不好？”
　　“可我饿得慌，额娘……人家想吃东西嘛！”小小的手拉着母亲的手，放在颊边蹭呀蹭的撒娇。
　　“唉，你这孩子就是嘴馋，病成这样了还是不安分。”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语气却是宠溺的，充满了疼惜的意味。
　　“额娘……”
　　耐不住怡宁的软语央求，长公主终究答应了。
　　“好吧好吧，额娘怕了你了，你乖乖休息，额娘给你熬粥去。”
　　她的手再度探上怡宁的额头，确认爱女确实退了烧后，又仔细交代宫女如何伺候，然后才往小厨房而去。
　　担心宫女煮粥时会不小心让粥沾了油腻，或者有半点不洁而使女儿的病情加重，所以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待在小厨房里监督坐镇，又担心只有米粥可能引不起女儿的胃口，便又亲自做了两样怡宁爱吃的清淡小菜当配菜。
　　忙了好一阵子，确定粥已经煮得稀烂，才带着白粥和小菜回到怡宁房里。
　　她扶起爱女，将粥仔细吹凉，配上小菜一口一口地喂她吃，瞧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心里也跟着欢喜。
　　“吃慢点，小心噎着了。”长公主抿嘴微笑，用手绢轻轻地擦掉沾在怡宁嘴边的细碎米粒。
　　“喔……”
　　退了烧，又吃了白粥小菜，怡宁气力稍复，人也精神许多，这才注意到母亲手里的帕子异常的眼熟，似乎是她从宫外买回来送母亲的那条，再定睛细看，母亲头上仅有的簪子也是她在街上小摊子买的木簪。
　　“那根簪子戴在额娘头上真好看，简单雅致，就跟我原先想的一样。”她偎在母亲怀里，甜甜地问：“额娘，您喜欢女儿送您的礼物吗？”
　　“只要是你送的，额娘都喜欢。”长公主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慈爱之情溢于言表。
　　“那女儿以后每年都送您一只簪子，让额娘年年都有新簪子，到了八十岁还是像现在这样好看。额娘，您说好不好？”
　　“好好好……”她笑着应和，双手搂紧了女儿小小软软的身体，柔声道：“其实额娘不求别的，只要你健健康康的，过得快活，那就是给额娘最好的礼物了。”
　　“额娘……”怡宁双手环住母亲的腰，内疚地垂首低语：“我不是故意要让您担心的，对不起。”
　　“傻孩子，对额娘哪用得着说对不起。”长公主轻轻拍抚着爱女的背，眼神迷离，似乎思绪飘得极远，“额娘这一辈子，富贵荣华、夫妻情爱都是虚的、空的，你才是额娘唯一的依恋，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你长大了，在额娘心里仍旧是需要人照顾的孩子；也只有在为你操心的时候，额娘才感觉自己真的活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低头却瞧见女儿不解的神情，不禁失笑摇头。
　　“唉，我也真是的，怎么跟你说这些；你虽然聪明，终究是孩子。不过如果可以，额娘还真希望你永远都不要长大。”
　　“怡宁要长大，长大了才能照顾额娘！”怡宁仰着头，说得坚决。
　　“好孩子，额娘的乖宝贝……”
　　长公主对女儿又亲又搂，脸上充满欣慰，但那欣慰中却有一抹隐藏得极好的忧虑。
　　她这副病弱的身子还能撑得了多久呢？

　　※※※

　　接下来几天，怡宁在长公主的温情攻势下，不得不乖乖待在房里调养身体，几个阿哥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不过太子年纪最大，身体向来又不错，所以好得最快，之后没两天，其它阿哥也恢复了原本的生龙活虎，只有六阿哥胤祚因为体质较弱，仍旧需要卧床休养。
　　屋外传来阵阵鸟鸣，还有狗儿汪汪的叫声，可是胤祚只能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玩着自己的手指。
　　他扳着左手小指头迭到无名指上，又把无名指扳到中指上，中指再迭到食指上，把自己的手弄得怪模怪样的，左手玩完了就换右手，倒也自得其乐。
　　忽地，他察觉小狗的汪汪声似乎越来越近，起身往外头望去，恰恰看到他的四哥抱着他心爱的小狗走了进来。
　　“四哥！你下课啦？”胤祚开心的唤着，整个人似乎也精神了许多。
　　“嗯，下课了，所以才能来找你。”胤禛抱着毛茸茸的雪白狗儿坐到床边，右手抓着狗儿的右前脚上下摇摆，“我看雪球在外头一直叫，肯定是想主人了，所以就把它抱了进来。你身体好点了吗？”
　　“早就好多了，只是额娘不放心，不肯让我出房间，说要我好好休息几天，连雪球也被带到外头去，说是会吵到我休息。”胤祚一边说，一边用手梳着雪球长长的毛。
　　“你身子向来就弱了些，难怪额娘担心。”说这话的时候，胤禛敛去了微笑，脸上有着淡淡的失落。
　　他在床上躺了三天，一直是养母在照顾他，而他的亲娘却连一次都没出现，更别提对他叮咛吩咐什么了；不过无妨，他只要有皇额娘就够了，反正皇额娘疼爱他就像是疼爱亲生儿子！
　　深深吸了口气，他重新对同母弟弟展露微笑，把狗儿放到胤祚怀里，将心里的那一点点痛藏起。
　　“四哥，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我躺在床上没事做，怪闷的。”胤祚抱着心爱的宠物，满怀期盼地看着兄长。
　　“就是猜到你会觉得闷，所以我才特别来陪你。”胤禛从怀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我念故事给你听好不好？是怡宁从宫外带回来的书，我之前给她念过，她挺喜欢的，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四哥你要说故事呀？”胤祚眼睛一亮，屁股挪了挪，往兄长身边靠近了些，喜孜孜地嚷着：“我要听、我要听！四哥你快念。”
　　“我找个有趣点的来念，你等等喔。”
　　胤禛翻找了一会儿，最后选了一篇最好笑的念了起来，逗得胤祚咯咯直笑，连声追问“后来呢”。
　　笑得急了，胤祚一个不小心噎到了口水，咳了好几声，胤禛赶忙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
　　比手画脚、绘声绘影的说了两个故事，胤禛有些口渴嘴酸，故事也只得暂时告一段落，意犹未尽的胤祚干脆向他讨了书来看，以慰病中无聊，他自然是不会拒绝弟弟那小小的要求，很爽快的答应了。
　　喝了茶，润了喉，他又和胤祚一起逗小狗。
　　他抓住狗儿的两只前脚，让它只用后脚站立，然后步履维艰地慢慢往前走，又或者和胤祚一个人抓前脚，另一个抓后脚，带着小狗在棉被上跳舞，有时候则是让狗儿仰天躺着，露出肥嘟嘟的肚子，两个孩子就在小狗的肚皮上搔痒，惹得它可怜兮兮地哀叫。
　　玩得正高兴的时候，一道婉转而微含不悦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戏耍。
　　“祚儿，不是要你好好休息嘛！”德妃柳眉微颦，面有忧色地走了进来。
　　“额娘……”四阿哥和六阿哥同声呼唤。
　　见到四阿哥也在，她微微一怔，放缓了脸色，轻声问：“四阿哥，你的身子都好了吗？”
　　“给额娘请安，儿子的病已经不碍事了。”胤禛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她淡淡一笑，走到床边，伸手摸了摸胤祚的额头，温柔地劝道：“祚儿，你身子不适就该躺着好好休息，别玩得太累了。”
　　“是。”胤祚应了一声，乖乖地躺回了床上。
　　她满意地露出微笑，转而望向长子，“天也晚了，夜里风冷，容易着凉，四阿哥也快些回屋里吧。”
　　“是。”
　　胤禛有些僵硬地点头，依礼告退，却被胤祚给拉住了手。
　　“四哥，你帮我照顾雪球吧，我不放心它。”他说着，便将狗儿往兄长怀里送，而后握着他手的那只手紧了紧，低声道：“等我身子好了就去找你，到时候四哥你可得陪我玩个痛快！”
　　胤禛抱住小狗，笑着点点头，这才举步离开。

作者有话说

　　给星光：怡宁的父亲是鳌拜的侄儿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