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唐可亲

74、19.情思初萌

　　有些人，如果从此不再遇见，即使曾有过一时的好感，也会渐渐消弭在记忆中，但若遇见了，那曾经淡去的好感却会快速复苏。
　　策凌之于怡宁而言，便是那样一个人。
　　只是一眼，便勾动起她曾经有过的怦然心动，然而这一回──她分辨不清是如同从前的纯欣赏，抑或，是少女的朦胧情怀。
　　记忆中那明朗少年的身影，因为今日的一眼，褪去了当年的青涩稚嫩，更添了一分吸引力。
　　回宫之后，怡宁的思绪便一直围绕着他打转。
　　这两年多来，他一直在京城吗？或者，他是特意送族里的秀女上京来的？
　　她的猜测倾向于前者，因为，若是要千里迢迢从蒙古将秀女送到京城，有很多人可以指派，显然不必派出像策凌这样的少年；若他一直在京城，远比族人熟悉情况，倒还有那么一点护送秀女进皇城的可能。
　　其实，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神武门外，怡宁并不关心，她在意的只是他是否在京城──事实上，除了之前的理由，她之所以倾向前一个猜测，也是因为她希望他在京城。
　　她难以控制的想起婉棠曾对她说过的话。
　　那是婉棠刚刚得知要被指婚给敦多布多尔济时的事，因为敦多布多尔济就在喀尔喀，因此怡宁便想起了策凌，还向婉棠提了草原上发生的事。结果，婉棠因此用一种暧昧的语气调侃她对策凌别有心思……
　　当时，怡宁可以直接了当的反驳婉棠，但如今重新想起她的话，只觉得脸上的臊热犹胜当时。
　　怡宁双手捂着两颊，手肘撑在桌上，越想头越低，越想心跳得越急。
　　怎么回事？
　　明明最初不是那样的，只是纯欣赏而已，就像在花园里见到一朵特别好看的花，自然会多看几眼……
　　可现在，她竟开始认同婉棠的话，觉得那朵花似乎挺合适摘回家……
　　想到此处，怡宁的额头已经顶着桌面，整张脸都躲到了双手之下，一颗心怦怦怦怦的快速跳动着，仿佛要从心口里蹦出来似的。
　　她突然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不过是两年多之后重新看到了他一眼而已，却让自己变得好奇怪，脑袋里还冒出了从前想都没想过的念头！
　　“都是婉棠害的……”躲在双手的遮掩下，怡宁小声的嘀咕着。
　　有些事，如果不曾有人提及，也许这辈子都不会想到，但若有人提了，便要萦绕心头，难以平静。
　　如果不是婉棠前阵子对她说了那些古古怪怪的话，今日偏偏又遇到了策凌，她也不会变得这么奇怪！
　　其实，怡宁也说不清自己是讨厌这种感觉或是其他什么的，只是觉得有些心慌。
　　虽然她全部的记忆加起来差不多有三十年，但她的身世经历注定她不可能有三十岁的阅历与成熟──本质上，她仍是一个豆蔻少女。
　　而如今这样的情怀，她更是第一次拥有。
　　羞在心头，怡宁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当时在草原上与策凌有关的一幕幕。
　　那个少年出现在她既慌乱又无助的时候，安抚了她的心慌，解决了她的难题，当时的印象，深深的留在她的心中。
　　之后的几次来往，每每加深了她对策凌的好感。
　　而且，对她来说，策凌是她认识的第一个不是亲人的少年──在宫廷那封闭的环境里面，除了阿哥们，少数她能认识的同龄异性，也就是一些近支宗亲罢了。除此之外，策凌也是她的第一个朋友──不管是太子、四阿哥等人，或者是婉棠、婉仪等等，都不是她的朋友，而是亲人。
　　然而，即使如此，策凌原本仍只会是她生命中的过客，短暂的偶遇之后，除了记忆，在她的生命中不会留下其他痕迹──如果她没有再度见到他的话。
　　偏偏她再度见到了他，偏偏她记起了婉棠的暧昧话语……
　　心，一旦开始躁动，似乎便无法回到往日的平静。
　　她只知道，这个少年让她生出从未有过的情绪。
　　而且，他在她记忆中的奔放无拘，明朗潇洒，全然不同于她身边的任何一个青年男子。
　　也因为如此，他充满了莫名的吸引力……
　　“格格，您不舒服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怡宁吓了一大跳，猛然站了起来，急急往声音来源看去。
　　见到蓉儿一脸惊愕的看着自己，怡宁这才察觉自己的反应似乎太大了些，赶紧重新坐了下来，掩饰般的笑了笑。
　　“格格，您的脸好红啊，是不是病了？”蓉儿微微皱着眉，一脸的关切。
　　怡宁急忙捂住双颊，猛力摇头道：“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热！”
　　她这般说词实在难以取信人，何况蓉儿在她身边多年，如何看不出她神态有异？
　　但蓉儿并非不识趣的人，这一整天，自己的主子明显心神不宁，此时的说词显然是有意掩饰，她自然不会去揭穿。
　　微微一笑，蓉儿轻声道：“格格，您若觉得热，不如让奴婢给您扇扇风吧？”
　　怡宁心头微微一松，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赞同蓉儿的提议。
　　忽然，她发现眼前似乎少了什么，微一定神，才想起来原本该在房里的盈盈此时并不在。
　　“盈盈呢？怎么不见了？”
　　蓉儿略有惊讶之色的答道：“格格，您忘了吗？您吩咐盈盈去打探选秀的消息。”
　　“喔，我想起来了，是这样没错。”
　　被蓉儿这么一提醒，怡宁这才想起来，早上自己回宫之后，曾经吩咐盈盈晚一些的时候去探探选秀的消息，结果之后自己只顾着胡思乱想，竟忘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幸好蓉儿并没多说这件事，只是找出了一把扇子，轻轻的扇动着。
　　阵阵凉风吹来，怡宁觉得自己的心思似乎也冷静了些──当然，这其实不是凉风的功劳，而是之前的思绪被蓉儿那么一打岔，总算收住了势头，再加上提及了选秀一事，让怡宁的心思有了转移的目标，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她对选秀的关注，起源于偶然看到的秀女资料──一个她该称作堂姊妹的少女，也在应选秀女之列。
　　从小长在宫中，怡宁对于瓜尔佳一族自然不会有太多认同感，然而，到底拥有同样的姓氏，既然让她发现了有同族的堂姊妹参选，便不由自主的生出了好奇心。
　　这份好奇，包含着对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想像──瓜尔佳这个姓氏，到底继承自她的父亲，切不断的血缘让她很自然的对族人有天生的亲切感，尽管这份感情并不浓，但确实存在。
　　然后，一日一日的猜测着，那淡淡的亲切便渐渐浓了起来。
　　嘴角微微翘起，怡宁左手支颐，遥想着那个未曾谋面的堂姊妹的性情和模样，忍不住轻声自语道：“真期待呢……你会是怎样的人呢？”

作者有话说

　　不知道会不会有人跟我抗议^^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