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梦》唐可亲

82、27.众怒(上)

　　婉棠是在即将踏入储秀宫的时候被拦下的。
　　拦下她的太监胀红了脸，额上满是汗水，不知道是急出来的，还是为了要追上婉棠而疾行的缘故。他先前去了婉棠的院子，得知她正往储秀宫而去，心头顿时一惊，担心她有什么举动，坏了太子殿下的计划，便匆匆追来，总算及时拦住了她。
　　如果是其他太监，婉棠也许会不理会他的阻拦，继续往前走，然而她认出了那是太子身边的人，即便她一向性傲，却也得给太子一个面子。
　　她停下脚步，微皱着眉，有些不高兴的问道：“什么事？”
　　也算那太监运气不好，若是平日，她自然不会这般对待太子身边的人，只是今天她的心情很不好，一口火气憋在心里，正打算好好发泄到罪魁祸首身上，却被人给拦下，脸色自然不好。
　　那太监陪笑道：“四公主，太子殿下有事要托您帮忙，奴才只好斗胆拦住公主的去路。”
　　婉棠又绉了皱眉，不耐的道：“说吧。”
　　“是、是……”口中虽这样说，那太监的眼光却在婉棠身后的宫女太监身上游移。
　　见状，婉棠轻哼一声，挥挥手让他们退开。
　　待他们退出了一段距离，那太监才上前两步，压低了声音道：“请四公主恕奴才无礼，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随着他的话语，婉棠皱着的眉渐渐舒展，到后来已换上了喜色，显然心情大好。
　　“我明白了，你去回覆太子，就说我会照办。”
　　那太监应了一声遮，正要离去时，却见远远的走来了一人。他认得那是太后宫里的宫女，忙向婉棠使了个眼色，提醒道：“四公主！”
　　婉棠侧头看了一眼，点点头，回身便走，方向与那名宫女正好相反。
　　那太监更不多话，低着头跟在婉棠身后，避免与那宫女照面，直到快到翊坤宫，才自行离去。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婉棠却没什么动作，一直到了午间，用过了饭，琢磨着自家兄弟也该吃饱了，她才叫来了两个太监，低声对他们吩咐了几句。
　　其实太子拜托她做的事非常简单，不过是将“某些事情”告诉与怡宁交好的阿哥们。
　　虽然觉得这种小事太子完全可以自己吩咐人去办，但因为听过了太子的打算，知晓他另有计划，因此婉棠也没有什么不满，反而因为能参与这样的报复计划而兴奋起来。
　　她却不知道，这正是太子的本意。
　　只是派人通知阿哥们这样的事，太子当然可以吩咐自己身边的人去办，可是为了让四公主有转移精力的方向，他还是将这个任务分配给了她──到底是自己的妹妹，婉棠的性格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事关怡宁，而婉棠与怡宁向来要好，她既然得知怡宁受伤的前因后果，又怎么可能会不行动？与其让她冲动行事，坏了自己的布局，倒不如先派点事情给她做，转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如太子所想，婉棠很快便有了行动，若非他派了人去，恐怕纳喇惠容此时已经受了伤。若是如此，纳喇惠容便会占着被婉棠仗势殴打的理，对他的计划将会很不利。
　　婉棠自然不知道自己二哥的想法，她只是期待着，期待复仇计划的施行，期待着纳喇惠容的悲惨下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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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饭，几个阿哥们互相招呼了一下，便到外头散步消食去了，唯独四阿哥兴致索然，留在了懋勤殿里。
　　他屏退了闲杂人等，独自坐在书桌前，怅然的看着窗外的春光。良久，他忽然取过一张纸，磨了点墨，用毛笔沾着墨水写了起来。
　　那是一首《长干行》，他写得异常专注、异常用心，仿佛是要将所有心思都寄托在那张纸上。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写到此处，胤禛突然停笔不动，笔尖在纸上晕开墨痕，将“猜”的最后一勾变成了一团黑。
　　他将笔搁在笔架上，看向了窗外，忽然叹了一口气。
　　这首诗他没能再写下去，是不能也是不忍。
　　他与怡宁虽然也是青梅竹马，但命运却大异诗中之人……
　　如今，记名秀女都已经住进了宫里，再过几日，指婚的消息也该下来了吧？
　　可笑啊！他贵为皇子，却无法留住自己青梅竹马的意中人，还不如那诗中的一个小民！
　　一切都是因为他没有权力－－至少，没有足够的权力！
　　此刻，他心中突然涌上强烈的渴望。
　　如果他有足够的权力……如果他有足以凌驾一切的权力的话……
　　下一瞬，他惶恐的站了起来，用力甩了甩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起了这样荒谬的念头。
　　然而，虽然理智斥责着他的荒谬，他的心跳却不由自主的加快，仿佛有什么的东西自他心中滋生出来……
　　他的呼吸突然间莫名的急促起来，双手扳着桌缘，手指不自觉的用尽了全力，以致于指节都凸了出来，十指泛白。
　　明知是不该有的念头，可是他却无法克制自己的想法。
　　忽然，一阵嚷嚷声从殿外传进了殿内，随着声音的快速变大，十阿哥的身影猛然出现在门口。
　　胤禛一惊，像被撞破什么隐私般，匆忙将桌上的纸揉成了一团，又用力捏了捏，才将那纸团丢进了字纸篓里。
　　匆匆跑进来的十阿哥却没注意兄长的异常举动，只是胀红了脸，气鼓鼓的大嚷道：“四哥，不好了，宁姊姊给人打成了重伤，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
　　“什么？”胤禛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十阿哥话里的一字一句，都像针般刺在他的心上。
　　怡宁重伤，昏迷不醒！
　　这一刻，先前的所有遐想全被他抛在了脑后，只觉得心头一片冰冷，连手指都微微颤抖着。
　　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骗人的吧……”他不自觉的脱口而出，然而他心中其实很明白，这并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事。
　　“是真的……呼……”十阿哥跑得急了，前头又顾着说话，这时说了一句话，忍不住大口喘起气来。
　　四阿哥却急了，绕过桌子，猛地冲到了十阿哥面前，着急的捉着他的两只手臂，追问道：“怎么回事？怡宁伤得如何？为什么她会给人打伤？谁那样大胆，竟敢打伤她？”
　　十阿哥感觉自己的手臂被捏得疼痛不已，然而眼见四阿哥急得面色狰狞，他不由吓了一跳，竟忘了抗议兄长的粗鲁，嗫嚅道：“我……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报信的人说，宁姊姊被人打伤了……”他一听说怡宁受了伤，就匆匆跑来，根本没听完下情。
　　四阿哥立即问道：“报信的人呢？”
　　“在外头。”
　　闻言，四阿哥立刻放开了十阿哥，冲了出去，十阿哥挠挠圆嘟嘟的脸颊，随即也跟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话说本来不想分上下，不过长了点，我一晚写不完，最后还是分了。
有人看出了我前头的一些布局，心中满高兴的^^
应该也有其他人看出来，只是不说而已；不过不说的话，我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