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苏雨

12、12 野史

　　12 野史

　　想到可能马上会有一具美丽的千年女尸微笑着和我面对面，身体就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虽说粽子见得不少，但都是血肉模糊，面目可憎的，要是这样一个美尸动起来，还真不知道要怎么对付。

　　“吴邪？”闷油瓶的声音清清冷冷地传过来打断了我的脑内发散。

　　“天真，我说是美女吧你还不信，怎么着？看傻眼了！”胖子凑过来揽起我的肩，顺势把我勾了过去，“你看这是什么？”

　　胖子把我拉到这具棺椁的右侧，巨大的青铜棺盖横在脚边，我蹲下身，拿矿灯仔细地扫过。

　　我不得不承认，胖子的眼睛真够尖的。光线扫过的地方，有一行甲骨文小字，而在这行小字的上方，有一个大一点的甲骨文非常显眼。这些甲骨文都用阳刻的形式留在棺盖的右下角，如果不仔细看，很容易就忽略掉。

　　我虽然做拓本生意，但对甲骨文的研究并不深，基本上没几个认识的，但正好有一个字，我是认得的，就是那单个的甲骨文。

　　那个字是“馥”，我曾经在一本记录各朝野史的盗版书里见到过。那本盗版书虽然印刷极其糟糕，错漏百出，内容却非常详实，记录了从第一个朝代夏朝开始到最后一个朝代清朝为止的大大小小的各种奇闻异事，还大多做到了有据可循，有史可查。虽然部分内容还是让我云里雾里，却也正是这虚虚实实的氛围吸引我看了不少新鲜事。

　　看到这个字，我猛然间想起我在这本书上看过的一个故事。

　　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扒开胖子，几步走到另一具棺前。

　　闷油瓶正蹲在那块棺盖旁若有所失，我拿起矿灯往相同的位置上一照，果然上面也有一行小字和一个明显一点的大字。两块棺盖上的小字应该是同一个意思，都是指下葬那天的日期，不过这两个日期明显不同。而这块棺盖上面的大字，正好也在我看的那本书的同一个故事里出现过。

　　这次，我确信无疑了。

　　“这是夫妻合葬墓。”闷油瓶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啥？这是夫妻？那胖爷我就看不明白了。”胖子走了过来，“按理说，一般的夫妻合葬墓，不都是丈夫的棺规格比较好吗？这个倒是反过来了。”

　　“那你就有所不知了。”我故意停顿了一下，胖子倒也配合，问道：“哦？不知吴老师有何高见？”

　　这个时候实在不适合故作高深，于是我用极其概括性的语言把我看到的这段野史讲给了胖子和闷油瓶听。

　　这墓的主人，也就是这具男尸是夏朝第七个国王少康之子杼的国师，也曾是少康的谋士，“少康中兴”的功臣之一。而这句女尸就是有名的“馥娘”，国师最爱的妻子。

　　传说馥娘出生之日天有异象，子时夜空突然亮如白昼。

　　馥娘有一双巧手，无师自通，擅女红，尤以制作香粉为甚。据说馥娘制作的香粉不仅香飘万里，多月不散，而且还常有凝神静气，修生养心之功效。到了婚嫁年龄，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几乎踩断了门槛。可是馥娘一直不动声色，只说她要等一个人。

　　那年国师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位白须白眉的老者指点了一个方位。国师醒来后觉得此梦甚为奇异，于是按照老者指示的方位行去。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一股异香，国师便循着香味前进，遇到馥娘，两人都相见恨晚。

　　婚后二人琴瑟和谐，感情日渐深厚。馥娘的香粉也成了治疗国师头痛旧疾的良药。之后国师再未梦见那位老者，但在国师的心中，一直觉得馥娘并非凡人，很可能是仙女下凡。

　　可是下凡了的仙女也与凡人无异，还是逃不开生老病死，所以深爱馥娘的国师开始寻求能使人长生的方法。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虽然被国师的深情所感动，但觉得长生实在是太扯淡了。

　　国师虽然精于太极八卦，也深入研究了上古传说和道家修真之术，终还是没能找到长生之法。据说国师虽未能获得长生，然而他还是把自己半生的研究成果留了下来，传于后世。

　　也有传说他的子孙后代在周朝做了高官。

　　看来国师这么用心良苦把墓穴设计得如此九曲十八弯，只是不想自己和妻子被人打扰而已。

　　此后馥娘仙逝，国师悲痛欲绝，虽没有起死回生之法，却也倾尽全力以保得尸身千年不腐。

　　最后国师也在三天后追随妻子而去，而这个墓室的机关，也许只是国师为自己留的一条路而已。

　　国师是一个清心寡欲的人，这间墓室里的陪葬品并不多，他一生中最爱的也只是他的妻子而已，生前为夫妇，死后也要同穴而居，继续这不了之缘。

　　国师治国有功，受百姓爱戴，而国师和馥娘的爱情也被传为佳话。

　　胖子听我说完，啧了一声，叹道：“古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没想到这位国师对爱情如此坚贞，实在让人感慨。”

　　难得听到胖子说话这么正经，刚想夸一夸他，却听他接着道：“这就好比是胖爷我对云彩妹妹的感情一样坚贞不二！”

　　“切，谁信啊？”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胖子说话果然还是没溜。

　　胖子没有理会我，而是问道：“对了，天真，你刚才说国师把长生的研究成果传了下来，会不会在这个斗里？”

　　听到长生，我就下意识朝闷油瓶看了一眼，他还是刚才听我说故事时候那种闭目养神的姿势，靠在墙上，仿佛已经睡着了一样。

　　我正想去叫闷油瓶，胖子招呼我过去，他好像在女尸棺里发现了什么。

　　刚才被这具尸体吸引，完全没有注意到女尸脚边整齐摆放着的几个陶器。这些陶器并不珍贵，只具有考古价值，并没有太多的市场价值。我隐约看到这些陶器上似乎刻着许多东西，看起来不像图案，更像是文字。难道国师把什么关键信息刻在了这些陶器上？
　　这水晶棺倒并不难开，只不过密闭环境一被打破，千年不腐的女尸就会瞬间腐败，枯草一样凋零，这听起来似乎有点残忍。
　　胖子在棺前跃跃欲试，嘴里嚷嚷着：“天真，我看这些陶器有点来头，不可能是普通的陪葬品，你看这待遇都跟仙女姐姐一个级别了。要不打开看看？”
　　我皱了皱眉头，“人家本来睡得好好的——”
　　“停停停——”胖子打断我，“你别又跟死人心软。里面这些万一跟小哥的事情有关呢？我看这可能性很大，你刚才不是说国师的后代在周朝做高官，而在鲁王宫的时候，小哥说那铁面生就是在西周的墓里才找到玉俑的，咱们这回也算是追根溯源，把源头先搞搞清楚，指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经胖子这一分析，果然有点茅塞顿开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具女尸之后，我总是不能集中精力，脑子里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定了定神，伸手去摸水晶棺，才刚一碰触到棺面，就听到一阵利器破空之声，有暗器冲着我飞驰而来，速度之快令我完全躲闪不及。
　　几秒钟的时间内，我的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奋力一扯，我感觉到数把利剑堪堪擦着我的身体飞过，划破了我的皮肤，而我很庆幸我并没有被钉在墙上。
　　我靠在一个人的怀里，心里是逃过一劫后的七上八下。不记得闷油瓶是什么时候过来的，最后看到他的时候，他明明还在一边闭目养神，这下居然能这么快地做出反应，这人的警觉性实在不同一般。
　　闷油瓶很快放开了我，径直走向机关发射的方位，我和胖子也跟了过去。
　　那里有一只石刻的神兽，像是麒麟，刚才并没有看到，因为引发了机关才从墙面里脱离了出来。那些险些要了我性命的剑都是从麒麟身体的各个部位发射出来的。
　　闷油瓶看了看麒麟石像，没有说什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那石像发出一阵响动，竟然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去了，我们看得面面相觑。
　　这时闷油瓶眼神一黯，说道：“快走！这里太危险！”
　　“那东西怎么办？”
　　“不要管它。”
　　“可是上面记载着的也许对你有用！”我心说你不是最在意你一直在寻找的东西吗，这么重要的线索怎能不管。
　　“这些不重要。”
　　我有点懵了，我越来越搞不清闷油瓶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了。
　　胖子插进来说道：“天真你别唧唧歪歪了，小哥的意思是，没有什么比你的命重要，你看你刚才多危险。”
　　闷油瓶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拽起我的手，说了一句：“没有时间了！”伴随着这句话的，是一声爆炸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