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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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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掀起景元初单薄的衣袍,虽是夏日,风中带着点燥热。可不知为何,落在景元初身上、心上还是凉飕飕的。
但是上天对这位成王殿下玩笑似乎还未结束搀扶杭行谦的那位侍从,在适当的时候开口。“主子,小心。”
“嗯。”
那声音不大不小却能正巧落在景元初耳中,也足够在他波澜迭起的心里,再度掀起一场风浪。
是时章!
一时间,过往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他过往的言行,向楚淮安讨要的答案在这一刻得到了答案,而他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这个答案好像再一次让他,在无声之中沦为这偌大京都里的笑话。
面前的主仆两人,似乎并未发觉到他的存在。依旧记着此行的目的。
他们的身影在他面前掠过,景元初依旧呆愣。直到身侧行人反感的唾骂声传来,才将他拉回现实。
景元初径直走了过去,待到来到醉仙楼的门前,他才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向这悬挂于高处的匾额。此刻,醉仙楼四个字好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地插在他心底。可这还不够,剑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控制着,将他那颗本就残破的心再度撕扯的千疮百孔。
景元初踌躇犹豫之间,压抑在心底的情感到底是冲破理智的束缚,大步朝着醉仙楼大门的方向走去。
还未彻底踏入醉仙楼的地界,景元初就被看守在门口的小斯拦住。小厮上下打量着他,最后毫不意外地得出那一句满是鄙夷的话语,“你是谁呀!这是你该来的地方吗?”
“我……”景元初迟疑。
小厮像是抓住了关键点,“看你长得倒是不错,只是我怎么未曾见过你,是京城人士吗?”
“我、以前家里管得严,所以未曾来过这种地方。”景元初说的是实话,虽然杭行谦不曾明言,但成亲这么多年他也称得上洁身自好。
“哦,我懂了,原来是第一次逛窑子。”小厮笑着,又是好一顿盘问:“规矩懂不懂,有熟人吗?”
景元初此刻全身心都扑在杭行谦身上,哪里还顾得了他的言语,眼神不断在他身后的人群中寻找着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这也让小厮更加怀疑,“喂!你小子到底是不是来逛窑子的。”
“我、我当然是。”景元初随口应付着。
同时,门外的动静好像是引起了楼中人士的注意,询问的话语声传来,“这怎么回事?”
脚步声渐渐逼近,来人的面庞在他眼前掠过,景元初下意识地侧过头去。这人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是那人身边的侍从。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
小厮回道。 “没什么,只是个来找乐子的公子哥。”
“是吗?”那人疑问着,脚步却不曾停下,目光不断在他身上掠过。
景元初一颗心被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被认出来。来人却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即打趣道:“怎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景元初顿时间松了一口气,“是呀!”
来人笑着,“不用怕,凡事都有第一次。”
景元初应和:“嗯嗯。”
那人起疑:“倒是你,看你这打扮、这是跟那位公子一起来的?”
“我自己一个人。”
“是吗?”那人上下巡视一圈似乎也没有发现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可惜了,若是往日自己一人来也不是什么事,只是今日不同了,你改日再来吧!”
还不等景元初拒绝,手下的小厮就果断赶人送客。
景元初未免起疑,只能灰溜溜地离开。只是还未走远,他们的话语声就再次落入他耳中。
“爷,为何将他赶走。我看他的样子倒也不像是付不起价钱的人?”
“他付不付得起价钱,那都不重要。尤其是今日,这样,你看着点儿今日醉仙楼开门只做熟客的生意。其余的都想办法回绝了,记住今日你、至关重要。”
“是。”
景元初一颗心像是被瞬间勾起,愈发觉得不对劲。与此同时,一辆马车从他身侧疾驰而过,紧接着稳稳地停在了不远处。景元初回眸察看,马车之上悬挂的徽记图案,岳字何其耀眼。不想再生事端的景元初,再次侧过头去。
所幸从马车里下来的那人步伐匆匆并未注意到他。待他靠近醉仙楼的大门,景元初清楚地听到一句,“大人总算是来了,小的等候多时。”
直到他们一行人的影子消失在他面前,景元初才一整个失魂落魄地来到街道一侧的台阶上坐下。杭行谦此行的目的到了此刻昭然若揭,倒是自己……
燃起的愤怒在片刻间熄灭的彻底,化作残留在风中的落寞,掀起他单薄的衣角。
但落寞只是片刻的,他景元初本也不是为着杭行谦才来到这里的。他是为了正事,他和他早就一刀两段了。
对!他才不在乎呢。
杭行谦爱逛青楼就逛青楼。
就算他是死……嗯,那也和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嗯!就这样。
可是话又说回来,他该怎么混到这醉仙楼里还不被发现呢。刚才的身份肯定是不能用了,那他该怎么办……
正想着,目光无意间掠过他身侧的乞丐身上,景元初顿时间有了主意。
醉仙楼里,杭行谦在小厮的带领下来上了楼,心底却猛然一紧。脚步猛然顿住,他下意识地攥紧衣袖。
陪在身侧的时章似乎也察觉到异常,“主子,您怎么了?”
杭行谦摆了摆手,“无碍。”
小厮也在这个时候靠近,压低了声音说道:“人就在楼上左侧边第三间厢房。”
“嗯。”杭行谦点了点头。
小厮见任务完成,拿着刚到手的银子下了楼。可这还未走几步,这醉仙楼的管事老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细细地打量着他们,“两位公子看着倒是有些面生,这是要找我们醉仙楼的哪位姑娘?”
杭行谦一个眼神扫过去。时章便已经从口袋里拿出沉甸甸的银子放到她手上,“我们家公子说了,他喜欢清静,不需要你在这里。”
老鸨接过银子,笑容满面,“公子的规矩我自然是懂得,来人呀!带这位公子去上好的厢房,再安排几位姑娘……”
“嗯?”时章闷声。
老鸨顿时收了笑容,“公子的规矩我懂,我懂。”
随即笑着离开他们面前。
来到门前,杭行谦顿住脚步看了一眼时章,“守住门口,别让人进来。”
“主子放心。”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厢房内嬉笑玩闹的声音也落入耳中。那人询问的话语声接踵而至,“这么快,这是送的什么好酒?”
帘子被窗外的风吹拂,同时杭行谦的身影也赫然出现在眼前。看着陌生的脸、陌生的身影,醉卧在美人怀里的公子脸色顿时间就冷了下去。
身侧的美人还在讨笑,“这位不知公子是?”
“我们竟不知宋公子还约了其他人,这是打算然后我们给公子们陪酒?”
杭行谦盯着他,眼底的冷漠在那一刻已经说明了一切。
宋滦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拒绝了美人的酒水,“你们都下去,我和这位公子有事要谈,任何人都不许打扰。”
“是。”
“这没意思。”
看着她们接二连三的离场,宋滦也站起身,来到身侧对着杭行谦细细打量了一圈。直到两人四目相对,宋滦拿着酒盏对着他一笑而过,“我当这是谁呢?这不是以前成王妃吗?”
杭行谦倒是没想到他会认识他。
宋滦也不想认识,那没办法。谁让当年成王冒天下之大不韪,执意要娶这么一个人为王妃。那场婚娶又得先帝亲赐,当得上真正的红妆十里。那些日子里关于先帝对景元初宠爱有加的夸赞,都要听得他耳朵起茧子了。
反应过来后的宋滦对着他解释,“那个我自己介绍一下,我宋滦,我爹宋明昭,扬州知府。此次前来京城是奉了我爹的命令,当然也是悄悄来的,所以才蜗居着京城,得以享受这天下第一楼的风花雪月。”
杭行谦既然是来了,当然是清楚这些。只是不愿和他过多寒暄,快步来到桌案旁坐下。
宋滦见状也端着酒盏来到他面前,顺势为他倒了一杯酒,“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喝一杯。”
杭行谦滴酒不沾已经很多年了,在他眼底喝酒误事。“不必,我来是有要事。”
“了解。”
“军饷贪墨一案。”
闻言,宋滦斟酒的手一顿。
景元初说着抬眸看他,“我知道你手里这一案的关键,我来是和你谈条件。这人我要。”
宋滦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随即继续斟酒。放下酒壶将那盏酒递到他面前,“既然来谈条件,就要有绝对的诚意。没有诚意这事儿也不好办呐!嗯?”
杭行谦接过酒水,一饮而尽。“说吧。”
宋滦嘴角勾了勾,再度为他斟满了一杯酒水,“就算是谈生意,这点子诚意也是不够的。”
杭行谦算是听明白了,今日他想轻松走出这个门是不可能的。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轻易得到了杭行谦到有些不敢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