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好只做饭！？》雨雨安

7、……真的坚持不住了

　　听起来像是玩笑，甚至有点找茬的话。配上秦成墨蓝色认真的双眸，倒让江连怀疑起自己。

　　估计是自己表达的意思不够准确，才会让秦先生产生这样的误解。

　　……后颈一瞬即逝的温热触感，也许只是秦先生不小心。

　　江连一边点头，一边扯着被子从秦先生双臂围成的圈里钻出去，向后退，直到后背紧紧贴在床板上。

　　一双狭长的凤眼，因为警惕硬生生瞪成了圆滚滚的杏眼。

　　按理来说，两个三十岁上下的同性，就算是紧贴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

　　可从刚才灼热的气氛，到现在平静的对视，江连都有一种诡异的不安的感觉。

　　像是猎物被猎人死死盯上。

　　秦成收回搭在半空的手臂，神情淡然，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低头扫过沾了雪泥的腰侧，眼底晦暗不明，犹豫起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动作的这么直接。

　　他的小兔子好像有点受惊。

　　“我理解错了么，你不是这个意思？”

　　秦成语气诚恳，一个平日里雷厉风行的上位者，突然作出这种近乎委屈的表情。江连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诡异，而是生出了一种负罪感。

　　摇摇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手指攥紧被子，因为高热出了一层薄汗，黏腻腻的。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秦成语气故作松快，表情却一点也不自然。

　　“你好好休息。”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秦思澈还站在雪人旁边笑的开心，“我去把他带回来。”

　　起身时瞥到一旁散乱的医疗箱，好心帮江连收拾，途中看见有明显使用痕迹的护手霜，满意一笑。

　　收完准备放回抽里放好。刚一拉开抽屉，两个小药瓶争先恐后地滚了出来。

　　上边的标签磨损了大半，一看就是长期服用的药。

　　“这是什么？”秦成捏着药瓶，问江连。

　　江连神色一震，秦成手里拿着的是他的稳定剂，治疗心理疾病常见的药物。

　　不过这瓶他已经吃完了，还没找到时间去买新的。

　　白色的药瓶随着秦成的动作摇晃，江连只觉得嗓子里好像泛起一阵酸苦。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绝不能让秦成知道他患有心理疾病。

　　秦成明显也很想知道这药究竟是干什么用的，抽出自己的手机打开备忘录递给江连，让他打字回答自己。

　　长期服用的药物，直觉告诉秦成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江连删删减减，反复斟酌，最后勉强编出来一个蹩脚的借口糊弄秦成。

　　【这是安眠药，我经常失眠。】

　　“安眠药？”秦成看向江连的眼神多了一丝担忧。

　　因为工作，熬夜是常有的事。久而久之渐渐的开始失眠。从继承秦氏的那天开始，秦成就再没睡过一次好觉。

　　没人比他更清楚，失眠是多么难熬。

　　“你这瓶吃完了，今天就先吃我的吧。”

　　江连没想到秦成这么简单就被他骗了，看着秦成出去给他拿药的背影，虽然有些愧疚，但最少不用害怕被人知道他究竟生了什么病。

　　他不想变成别人眼中不够坚强的人，他不想。

　　没一会儿秦成就拿着药回来，另一只手还端着小Q热好的牛奶，一起放在江连床头，走的时候还十分贴心的关上了江连房里的灯。

　　借着夜灯微弱的光，江连爬起来把牛奶喝完。看着一旁小圆片药，犹豫好久还是决定偷偷扔掉。

　　此时屋外正好响起哒哒哒的脚步声。秦思澈一路小跑到江连门前，他刚刚从院子里回来，身上还沾着雪花。

　　刚要抬手敲门，一旁的小Q突然过来挡在他面前，机械播报，【休息时间，禁止打扰。】

　　秦思澈的手悬在半空，心里疑惑，小Q往常不是守在他舅舅门口么，今天怎么换地方了。

　　虽然不快，但最终还是乖乖放下手。

　　谁让小Q连着他舅舅手机，万一等会儿他舅舅下来怎么办。

　　隔着门小声对江连说了句晚安，就乖乖上楼回自己房间。

　　因为发烧，江连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身体陷在柔软的床垫里，还没完全退下的余热，像是一针助眠剂，彻底麻醉了江连的神经，让他真正放松下来。

　　第二天，江连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

　　阳光透过缝隙砸在地板上，小Q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秦思澈正坐在一边摆弄他的玩具。

　　听见声响，立即扭头看向江连。两条小腿倒腾倒腾，一眨眼就窜到了江连床边，双手扒拉着他的被子。

　　“哥哥，你醒了，哥哥！”

　　江连露出微笑，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然后下床洗了个澡，冲掉一身的粘腻。

　　看时间差不多，江连准备一会儿就准备午餐，然后送到秦先生工作的地方。

　　这么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机昨天晚上就已经摔黑屏。没有手机，他怎么跟秦先生联系。

　　忧愁地朝厨房走，路上差点撞小Q。江连后退两步，想绕开它，小Q却步步紧逼地跟了上去。江连疑惑抬头，发现小Q的机械臂正举着一台手机。

　　小Q系列有丰富的语音数据库，通常来说发现目标人物会自动播报语音提醒。

　　可秦先生家里的这个，明显沉默寡言。

　　江连接过手机，小Q转身接着去干它的事。给手机插卡，打开手机之后一个弹窗立马蹦了出来。

　　【手机是我之前用过的，不过没用多久。你暂时先拿着用。】

　　【秦先生，谢谢你。你午饭打算吃什么，我作好之给你送到公司。】江连回答。

　　过了一会儿，秦成发来一条讯息。

　　【你看着做就好，我没什么特别想吃的。】

　　【好。】

　　江连回完消息，转身打开冰箱，扫了一眼食材。准备炒一个肉末豆腐、青椒酿肉、莲藕五花。想了想觉得这些菜烟火气太重，把青椒酿肉换成了蛤蜊酿虾滑。

　　又怕人吃不饱，加了一个牛柳意面当主食。

　　做完之后，先盛出来一份。把秦思澈喊过来，两个人一起吃掉。

　　剩下的装进保温袋，准备给秦成送过去。

　　江连回房间换了身外出的衣服，穿的还是那件孙阿姨给他的白色羽绒服。下意识伸手去拿自己的棉手套，手伸到一半，转了个方向拿了昨晚秦成给他带的那个皮手套。

　　秦思澈见他要出去，狗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扯着江连的袖子，问他要去哪里。

　　江连指了指饭盒，又指了指外边，小萝卜头立马会意。

　　“哥哥，你是要给舅舅送饭么？带上诺诺好不好！诺诺也想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别墅会很孤独的！”

　　江连本想一个人去，可是又抵抗不住小萝卜头跟他撒娇。僵持两分钟，最终败下阵来。

　　一手牵着小萝卜头，一手提着保温包。江连往别墅外走，小Q站在门口目送。

　　昨晚堆的雪人正屹立在院子中。看见小雪人秦思澈像是看见了好朋友，跑过去打了好几个招呼。

　　江连笑着看他动作，虽然小萝卜头笑得开心，他却不由泛起几分心疼。

　　虽然秦先生从来没跟他说过关于秦思澈的事，但也不难猜出，这个孩子从小就缺失了很多陪伴。

　　要不然谁会真的把雪人当朋友呢？

　　司机等在别墅外，看见江连出来，立马迎了上去。

　　车里暖气开的很足，刚刚沾染的一点寒气，顿时烟消云散。

　　江连和秦思澈坐在一起，紧紧抓着他的手，陪着他一起看窗外的风景。

　　虽然江连不能和他说话，但仅仅是这样陪着他，秦思澈就止不住开心。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靠在江连身上。

　　十几分钟之后，车子停在秦氏大楼前。

　　秦思澈不情不愿地从江连身上下来，跟着他一起下车，进了秦氏总部大厅。

　　虽然他知道舅舅的办公室在哪，但他却没说。要是不说，江连哥哥就能多陪他一会儿。

　　江连拿出手机给秦成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到了，秦成秒回。

　　【你在一楼等着，我让助理下去接你。】

　　等待的空隙，秦思澈牵着他的手四处张望，突然神神秘秘地扯了扯江连的袖子。江连俯身，秦思澈趴在他耳边轻轻道：

　　“哥哥，那边有个漂亮姐姐一直在看你哦。”说完嘿嘿笑了两声，弄得江连的耳朵痒痒的。

　　江连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偷偷往秦思澈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确实有个女人在看他，但下一瞬，一个体型肥硕的男人挡在了她面前。

　　江连跟他四目相对。瞬间怔愣在原地，四肢像是被紧紧锁住一样无法动弹。

　　“呦呦哟，这是谁啊，这不是我的天才同门么？”

　　霍立摇晃着满身的赘肉，张着油腻大口，朝着江连走了过来，语气极尽嘲讽。

　　“怎么，已经沦落到送外卖的地步了？哈哈哈哈哈！”

　　刚才那个女人已经离开。幸好正是饭点时间，一楼大厅里没多少人。若是当着众人的面被霍立羞辱，江连宁愿当场去死。

　　霍立，江连读研时的同门。当年江连被扣上学术造假的污名，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

　　霍立靠近江连，不由啧了一声。他是发自内心的赞叹，同样都是快三十岁的人，怎么江连依旧长得这么漂亮。

　　在办公室霍立没少骚扰女下属，如今碰见江连这么一个昔日手下败将，还偏偏长得肤白胜雪，他心里那点肮脏想法一点也压不住。

　　“大冬天的送外卖，冷不冷？不如你服个软，叫声哥哥听听，我就勉强把之前的仇怨一笔勾销。让你跟着我回家……好不好？”

　　霍立的猪手落在江连肩膀，顺着他的脖颈缓缓向上，激得江连浑身战栗，慌忙向后撤退两步。

　　“你个死猪！离我哥哥远点！”

　　秦思澈看见江连受欺负，上去使出浑身的力气，硬是把霍立推的踉跄。伸出双臂死死挡在江连身前。

　　正好这个时候，身后的电梯缓缓打开。

　　陈鸣出来，先是看见了秦思澈，随后才看见江连以及不远处一脸猥琐的霍立。

　　还没弄清楚什么，人就已经被江连带着重新回到了电梯。

　　感觉到电梯缓缓上升，江连紧绷的神经才勉强放松了些。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霍立。看见霍立就会勾起他那段最不愿回忆起的过往。

　　江连靠在电梯扶手上，低着头调节呼吸。

　　却发现怎么调节都不对，随之而来的是从脚底升起的眩晕。心跳加快，呼吸急促，皮肤泛红，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

　　他又犯病了。

　　强行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江连搜索衣服上的每一个口袋。

　　搜到最后才想起，他的稳定剂早就吃完了，恐怕现在还躺在床头柜的抽屉里。

　　可他已经坚持不住了。

　　……

　　眩晕越来越强烈，他听见诺诺急切的叫喊声，电梯开门的声音。

　　看见电梯打开后，站在外边的高大身影。

　　……真的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