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光]偏见与偏爱》笔墨言书

2、痛苦的真相

　　我原本自信满满地去找工作，但一连四天的碰壁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

　　直到邻居给了我一个工作的机会，我才摆脱了找不到工作的尴尬境地。

　　泥泞蜿蜒的小路上，我提着篮子找到了人流量最大的街道。

　　篮子里装的是一些简单的手饰，颜色花花绿绿的，格外鲜艳。

　　这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交给我的工作机会，她说：“今天你能卖出八个，就雇佣你为我卖东西。”

　　这是一个宝贵的机会，我格外珍惜它。因为我没有工作的经验和技能，连连碰壁四天。

　　我心中十分感谢她能给我一个机会，可我始终担心无法完成任务。

　　一路上可以看到老旧泛黄的岩块铺在泥土上，古老的文化气息铺面而来。藤蔓缠绕在墙面上，扎根在墙缝里的泥沙，扇型的绿叶拥挤成一堆，垂挂在藤上。

　　我局促地站在街道旁边，背对着石墙，挑出一条淡紫色石头串成的手链戴在手腕上。

　　不要害怕，凯拉。这件事情不会难倒你的。

　　“来看看，这是新式的手链。”我尖细的嗓子眼如同惨叫的小动物，稚嫩无力。

　　我的话带着颤音，好在开了头，后面的话就不难出口了。

　　我一边喊着，一边将手上的手链展示给围过来的姑娘们。靠着磕磕巴巴的希腊语，成功拿下三单。

　　她们很热情地聊起天，语速略快，理解起来有些难度，好在问题不大。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姑娘们来来去去好几批，我的生意不错，成功卖出去十单，超额完成任务。

　　此时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火红的晚霞出现在天边，街道旁的藤叶染上了红色。

　　鲜红的颜色铺洒在石屋上，灰色与红色掺杂在一起，我的视野完全被红色占据。

　　我小心地把货币放在篮子里面，今天卖了十个，赚了不少钱。

　　喜悦占据我的心头，我拎起篮子，弯腰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尘，打算离开。

　　这是一个年轻的黑发男孩从远处追了过来，“等等！”

　　我转过身，一双淡灰色的眼睛撞进了我的视野，他向我奔来。

　　看到我停下，他喘了口气，“你好，我想买一条手链。”

　　我们离得很近，我这才看到他的衣服上占满了泥，像是在路上摔了一跤，脸上也有些没擦干净后干裂的泥土。

　　我听到他要买手链，把篮子上盖的布料掀开了一半。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手太脏了，怕弄脏手链，双手只是拘谨地放在身旁。他看着里面各色格式的手链，眉头皱起，什么话都没说。

　　我想他应该是要送手链给女孩，或许是爱人，或许是家人。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对这些手链不满意。

　　要不要开口问他喜欢哪种，我有些纠结。

　　一时间我们之间的气氛有点沉闷，黑发男孩垂着眸，看向我手腕上没有卖出去的紫色手链。

　　他是想要这个吗？

　　我将袖子往上挽了挽，露出手链，开口道：“这个手链很漂亮，你喜欢吗？”

　　男孩盯着手链一会，他点了点头，忽然答非所问地说：“我的名字是奥兰多，很高兴认识你。”

　　我认为不和他人对视的对话是很不礼貌的，但奥兰多看起来不像是瞧不起我的样子。我猜测他应该是不太喜欢和陌生人说话。

　　出于礼貌，我告诉他：“我叫凯拉，很高兴认识你。”

　　其实我也不太会说话，原本打算自己创个句子，可一时间太紧张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下意识用了对方的话，希望他不会以为我在敷衍。

　　奥兰多指了指我手腕上的淡紫色手链和篮子里的蓝色花瓣形手链，“凯拉，我想要这两条。”

　　我取下手链，把这俩条手链放在手帕上，然后包住，递给了他。

　　男孩随意把手上的泥擦在了衣服上，接过了手链。这一刻我才在他身上看到我那个时代男孩子的样子，学校里的一些男同学有时就回这样做。

　　我有些感慨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里看到男孩们的共同点，不同的人有时候还就真会有相似的经历，不过我想应该没有人比我倒霉了。

　　我收了钱，此时奥兰多还站在我的身旁，我挥了挥手，“再见。”

　　奥兰多避开了我的视线，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从我身旁离开了。

　　他讨厌我。

　　莫名其妙被人无视是令人很难受的一件事，我不知道原因，卖出手链的喜悦被这种难堪的自尊给冲淡了。

　　我有点讨厌自己的敏感，疑神疑鬼的。

　　回到希尔婶婶家，我把篮子里剩下的手链和赚到的钱交给了邻居。

　　邻居奶奶满意地点头，微笑地看着我，眼角出现笑纹，这位老人的眼睛是浑浊的，我看不出她的想法。

　　我忐忑地等着她的回应。

　　年迈的老奶奶伸出手掂量了一下钱币，慢吞吞地说：“还不够多，你得再替我卖三天，我就雇佣你。”

　　糟糕的情绪吞没了我，我想质问她，不是说今天卖出八条就雇佣我嘛！

　　但我还是咽下了嘴边的话，沉默的点了头。邻居是唯一愿意雇佣我的人，起码她给我机会。

　　而我需要钱。

　　我疲惫地往希尔婶婶家走去，听到了米娅的哭腔。

　　我心头一跳，她怎么了，是有人欺负她吗？

　　就在我要推门而入时，米娅大喊道：“凭什么她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妈妈你为什么不赶她走！”

　　石屋内传来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的破碎声音，“赶她走啊！”

　　接着温柔安慰的希尔婶婶说道：“米娅别哭了，再过些日子，西城区的屠夫三个月后就来带她走，我们就有钱了。妈妈保证让你过上好日子。”

　　米娅吸了吸鼻子，“嗯。”

　　我缓缓在门前坐下了。

　　“这些天她可以伺候我们，还可以给我们挣钱，再忍忍吧。她应该快回来了，擦擦眼泪，都哭成小花猫了。”

　　心脏不时有些疼痛，我不知该如何面对她们，头嗡嗡作响。

　　我扯了扯嘴角，想露出开心的微笑，最后还是放弃了，自嘲自己笑比哭难看。

　　她们没有发现我在外面，我听着草丛里的虫鸣声，坐到了天黑。

　　平复好心情，我站起身敲了敲门，平静地说：“我回来了。”

　　映入眼帘的是碎了一地的陶瓷碎片，米娅装作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抱歉，我不小心把它打碎了，要麻烦凯拉打扫了。”

　　米娅在我身后嫌弃地吐了吐舌头，我转身时的余光瞥到了她的表情。

　　希尔婶婶注意到后，拍了拍米娅的脑袋，警告道：“别闹。”

　　我摇摇头说：“没事，你们吃了吗？我给你们烧饭。”

　　希尔婶婶拦住我去厨房的路，一脸疲惫地说：“我帮你一起烧饭。”

　　“不用了，希尔婶婶去休息吧。”

　　听到我这样说，希尔婶婶笑着说：“谢谢你了，好孩子。”

　　米娅不太高兴地哼了一声。

　　希尔婶婶用批评的语气叫了她的名字。

　　“米娅！”

　　但我知道她并不是批评米娅，她只是不想让我发现异样，不想让我逃走。

　　饭后两人进了卧室，我蹲在外面小心地捡着碎片，把碎片一点一点清理干净。

　　窗外不时穿来奇怪的虫鸣声，我静静地进了屋。这里是我清理出来的杂物室，我一个人待在这个小小的地方，封闭的空间给我带来了一些安全感。

　　我轻轻关上门，身体缓缓沿着门框滑在地上，就像是一颗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无力感让我的内心泄着气。

　　勇气和坚强都不属于我，独留在那里的是懦弱，我连哭都哭不出声来。

　　我的家人曾夸我是无所畏惧的勇士，可不是这样的，我只是个懦弱无能的普通人。

　　我是个无家可归的普通人。

　　希尔婶婶要卖掉我，这对我来说就像是个突然捅进身体的刀子。

　　我没有想到那个友善的希尔婶婶是这样想的，我一时间无法接受。

　　她是一开始就那么想的，还是后来想那么做。这一切我都一无所知，因为我从未想到会受到过他人的恶意。

　　我发现我有一点过于天真了，要不是我意外听到这个事情，等到被卖，我都不知道是希尔婶婶动的手。

　　我感到五味杂粮，但我不恨她们。

　　希尔婶婶好心收留了我，米娅教我希腊语，我想我应该报答她们的付出，因为我的确拖累了她们。

　　我们不过是陌生人，相识一场罢了，我该知道她们不会无缘无故对我那么好。

　　两个月后我就逃走，我不打算妥协，同时拐卖这种事情我也不会原谅她们，但在这之前还是要努力赚钱还给希尔婶婶。

　　她们的生活够差的了，我要把亏欠她们的钱还给她们，这样才能两清。

　　至于两个月后，我想不到逃出去后要去哪。方圆百里就这一个城邦，在野外我活不下去。

　　如果躲在这个不大的城邦里，我也会被抓回去。

　　我好像没有地方去了。

　　我该怎么办才好？……如果我被抓了，那我就只能把生命还给上帝了。

　　或许在生命濒临崩溃时，我会回到我的家，然后发现这一切都是南柯一梦。

　　在杂七杂八的想法中，我抱着枕头，蜷缩在墙角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