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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完结章 ...

  •   但主持人嘴里念出来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任愿掩下落寞,在那一瞬间明白当时齐维和邹行或许不是做作,而是心里清楚地知道,他们可能是离奖项最近的一次了……

      任愿挂起微笑鼓掌,但是没关系,这一定不是自己最近的一次。

      金艺奖落幕,徐知卉怀抱最佳女主角,方沁自认水平不够,自愿退出争夺激烈的最佳女主角奖,成晨继十年前电影奖项的最佳导演后,又获得了电视剧的最佳导演,杨琴也获得了最佳编剧。

      方沁和任愿击掌,笑说:“我们要再接再厉啊,任愿。”

      没有得奖,自然朋友们就不好说话,夏润提都不敢提,余新也没和任愿说当时和温优守着直播看。

      任愿开始思考自己,反省自己,但不是一种自我怀疑的角度,而是一种审视,像旁观者一样,回顾自己从小到现在的经历,点点滴滴,方方面面。

      他现在才二十六岁,每天看着生态缸的表情就像经历很多的中年人一样平静。

      蒋光昀下班回来,走楼梯到任愿家,见任愿笔直站在生态缸前,面容不喜不怒,正拿着一个本子,不时地写着什么。

      自从金艺奖任愿没得奖,任愿就是一直是这个状态,他谨慎又担心地问:“任愿,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任愿抬头说,“我只是在回顾自己的人生。”

      蒋光昀笑道:“你才二十六,回顾什么人生。”

      “二十六岁以前的人生也是人生中的一段路,我想现在感悟一下,然后写下来,不然等到了我三十岁,可能想法就完全不同了。”任愿说着,记下来。

      蒋光昀走过去,和他站在一起,看了看他的本子,笑问:“那你悟出什么了吗?”

      “有。”任愿说着,看着蒋光昀,勾起嘴角一笑,“当时在荒岛上,你根本不是在追求我,你是以为我已经和你复合了,正在谈恋爱,对不对?”

      蒋光昀一惊,有些不好意思,但强装淡定,“看来你的思考还是挺有效的。”

      任愿哈哈大笑,他是从蒋光昀以往的态度和语气推断出来的。

      蒋光昀委屈道:“明明是你先问我是不是单身,又说我很想我,我当然觉得已经复合了,结果你居然觉得我是潜规则。”

      岂止,任愿当时甚至只是觉得只是一夜_情,他不过是馋蒋光昀身子。

      蒋光昀问:“还想出什么了?”

      任愿有些犹豫地问:“你……节目结束后来找我,我说我不接受你的潜规则,你才发现根本不是正式恋爱,转头就走,你那时候是不是……哭了?”

      蒋光昀还真没想到任愿这回顾人生能回顾得这么准确,他面无表情地沉默片刻,在纠结自己承不承认,最后他还是叹道:“是……我快被你气死了。”

      任愿嘴贱一下,“哪有气死,是被气哭。”

      蒋光昀用力揉了一把任愿,“怎么回顾了一下人生,宝宝就变得更坏了?还想出什么了吗?”他拍了拍。

      任愿笑着躲蒋光昀的抚摸,说:“没有了……啊……”

      两人玩闹着渐渐变了意味,开始亲热接吻。

      蒋光昀心里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宝宝没有发现他就是大一那个变态啊……

      *

      五月,《晏事》开播,在电视台黄金档播出,任愿饰演的小皇帝懦弱天真,性情温和,母亲掌权,他就垂拱而治,朝臣争吵,他就无视置之,在朝堂争权的风云中努力寻找平衡。

      与此同时,他也在他的义兄身上寻找慰藉。

      幽暗的镜头,隐晦的眼神,处处都透露着留白含蓄的暧昧,虽然这部分的戏份只有几个镜头,但很精简很有质感。

      于是任愿和杨锋的CP粉出现了,他们甚至翻出两人以前合作的4分剧开始剪辑,路人涌进,然后那部剧的评价就更低了,跌出3.5。

      【这简直就是两人的黑历史……】

      【这部剧真的很难看,构图剪辑狗屎般地稀烂】

      【是我的滤镜吗,这个剧情……任愿仍能演出一种正常人的感觉】

      【他跟其他人不是一个图层,虽然我真的很看不惯他化的眉毛哈哈哈,得罪化妆师了】

      【推荐大家看cut,任愿在剧里面镜头加起来不到一小时,演员表里都没他】

      【花絮里也有他,但是导演老是吼他,特别凶……】

      ……

      锋刃CP的出现,不少月饼粉也跑出去嗑一口,但始终觉得不如原CP美味,还是爬回墙,艰难地舔着旧糖吃。

      【呜呜呜我们好冷啊……幻视荒岛刚播的时候】

      【嗑的就是个颜值,真不真的我不在乎[墨镜]】

      【有没有大大做饭啊,我好饿啊(敲碗)[大哭]】

      【好狠的心啊,一年多都不同框】

      【更狠的是吃光直接退圈……吃这对CP我都觉得对素人不好】

      【他们现实应该是朋友吧[大哭],绵宜收购了羽绒服,第一找的代言人就是五仁】

      【可是也是因为五仁火啊……】

      【好想看到吃光五仁同框啊[大哭][大哭]】

      【有没有人知道吃光近况啊?】

      【就我不想让他们同框,现在这样最好吗……蒋光昀是素人了,万一发福变丑,我真的接受不了啊啊哇[流泪]】

      【我靠你说得对……】

      【我朋友带我入坑的,现在她都脱坑了……】

      【隔壁锋刃排名都超过我们了呜呜呜】

      【[大哭][大哭]】

      ……

      蒋光昀也因为锋刃CP的出现,大受刺激,动不动就让任愿“骑马”,骑得任愿浑身无力,手脚绵绵。

      蒋光昀哑声说:“怪不得拍完戏就用了这个姿势,原来是拍剧拍的!让宝宝骑个够!”

      任愿被他撞得魂都要飞了,只得耐心驯服蒋光昀这匹烈马,软话骚话都说尽。

      事后,任愿瞥见蒋光昀偷笑,有点气地打了人一下,“你根本没吃醋吧……”

      蒋光昀是真的酸,也很吃醋,退圈意味着他和任愿的接触更慎重,因为两个明星能麦麸,大家笑笑就过去了,可如果其中一个是素人,就大大降低了娱乐性,变得真实了。

      而任愿的职业不能需要这种真实,所以任愿能和圈里任何人炒作,唯独不能和他。

      蒋光昀虽然吃醋,但他明白任愿是演员,心里没有到生气的地步,他只是更喜欢任愿这样哄他,蒋光昀笑着亲亲任愿的手,没说话。

      任愿气笑了,但也没很生气,因为也搞爽了,他想,双方都乐意的angry sex还挺有感觉的。

      *

      五月二十号,蒋光昀让厨师上门,做了和上回一样的餐,布置和上次一样的风格,温暖的烛光和雪白的栀子花,不过更细致更精致,花也更多。

      任愿以为是庆祝这个谐音日子,穿上正装,欣然又紧张地赴约。

      餐后,蒋光昀忽然问任愿:“出席华名奖的礼服你选好了吗?”

      任愿说:“选好了,怎么了?”

      “我看看。”

      任愿从手机里找出照片给蒋光昀看,白色,青果领,胸前有金色刺绣设计。

      任愿笑问:“蒋总有何高见?”

      蒋光昀看了片刻,评价说:“很适合你,买下来吧。”他顿了顿,掏出一个小黑盒子,“宝宝,你那天可以戴上这个吗?我觉得还是挺衬的,我不能和你一起在台上,至少这枚胸针可以代替我在你身边。”

      任愿一愣,心跳剧烈,有些紧张地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非常精致的栀子花胸针,两朵花花瓣微卷,绿叶青翠,栩栩如生,十分漂亮。

      任愿屏住呼吸一会儿,“好漂亮……”

      “这是我设计的,花是玉,胸针主体是黄金,是以我姐的名义,托她的秘书定制,它跟我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关系,有心人再查也只会查到一位女性买家,所以你可以在公共场合上戴上它。”

      任愿看着手中这枚胸针,有些说不出来话,他知道,这个饰品的意味绝不仅仅是胸针。

      蒋光昀又拿出另一个盒子,里面是项链,吊坠不是栀子花,是绿叶,但是和胸针上的绿叶一模一样,同型同色。

      “我们可能这辈子都不能公开,也不能结婚,戒指对我们来说是麻烦,求婚的仪式不能太铺张,结婚也不能让很多人知道,你或许要一直以未婚人士的身份活动……”蒋光昀撇撇嘴,故作不满,“但请你一定要以已婚人士的态度对待所有不怀好意靠近你的人,不然我会生气地让你‘骑马’。”

      好好的氛围被他破坏,任愿眼含着泪,瞪他一眼。

      蒋光昀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我们不能合法结婚这件事其实我不介意,因为那只是一张纸,你知道我家庭复杂,经历过一些事,也因为这个……对你造成过伤害,我很愧疚,也很难安,现在越清醒,就越后悔当年的蠢事……有时候我会害怕你只是人太好才选择原谅我,任愿,你对我很重要,所以我还要再确认一件事……”

      任愿愣了一下,对比大学那段的恋爱,他如今是有些矜持,对蒋光昀不如初恋时的热情,他还以为自己给的爱意还不够让蒋光昀感受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是很喜欢你的……”

      “我们相爱,我知道,你有顾虑,我也清楚。”他严肃地说,“我是想问,我们在床上的那些,你是真的能接受,并喜欢吗?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沟通,调整强度,协调扮演,不要一直忍着我,宝宝。”

      任愿脸有些红,半晌,才呐呐道:“我能接受……”

      并且喜欢。

      蒋光昀放下心,心想,太好了,以后可以和宝宝玩更多了!

      “那可以吗?”蒋光昀问他。

      “可以。”任愿说。

      蒋光昀给任愿戴上胸针,任愿给蒋光昀戴上项链,就像平常时候,他们给对方系领带一样自然。

      蒋光昀问:“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仪式太简陋?”

      任愿看着灯烛光影下,面色忐忑的蒋光昀,笑道:“我觉得刚刚好。”

      有朋友亲人见证祝福的仪式很好,独属于他们两人的温馨也很好。

      这浪漫的一天以在沙发上收尾,中途,任愿推拒着,含泪说:“蒋光昀……够了,我们已经换过沙发了……”

      之前的皮沙发被搞得乱七八糟,蒋光昀清洁过很多次,实在清理不干净,只好丢掉了,换了张更更更——大的沙发。

      然后他们学聪明了,搞之前会垫张床单,但现在床单都快湿透了。

      蒋光昀没听,继续,“宝宝难道不该换称呼了吗?”

      “还不太习——”“惯”字任愿没能说出来,因为太深了,他一时失神。

      蒋光昀挺动着,抱住任愿,“老公,宝宝老公……”

      这个称呼太肉麻了,任愿被臊得身体红透,浇紧,蒋光昀感受到了,克制着呼吸停住好一会儿,吻着任愿脊背说:“宝宝老公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

      任愿颤抖着,“好肉麻……”

      蒋光昀惩罚了任愿的口不对心,任愿被逼无奈,终于换了称呼,还在前面加了个“亲亲”……

      *

      六月份,离华名奖只剩几天了,任愿却并不紧张,他觉得这奖自己多半不会得,他看过入围的演员,都是比他有名,也很优秀的演员,作品也看过,里面还有个电视剧主题尤其符合华名奖的一向的口味。

      任愿正认真擦着胸针,抬头看一眼蒋光昀,见人神情严肃,一边敲着电脑,一边皱眉叹气。

      任愿笑问:“你怎么了?”

      蒋光昀说:“最近有个会议,有关设计抉择的,我在思考要不要参加。”

      “这个设计会议重要吗?”

      “我有偏好的选择,如果是我希望的结果,那它就很重要,如果不是,虽然也没什么,但心里会不爽。”

      “你是大老板,”任愿疑惑,“直接选就可以啊。”

      “那不是我的专业领域,我也无权过问,更重要的是,我会担心对方的目的。”

      “你希望的结果几率大吗?”

      “十之二三吧。”

      “那还是有几率的,不用担心。”

      任愿见蒋光昀仍然神情苦恼,心软去安慰,结果被蒋光昀抓住时机,哄着用嘴巴和手好好安慰了许久。

      *

      几天后,华名奖开幕式,《默黑》剧组走完红毯,签完字,在接受主持人热场的采访。

      “默黑在金艺奖取得了不俗的成绩,对于今天的华名奖,各位有没有信心呢?”

      成晨接过话筒,“既然来到这里说不想得奖就是假话嘛,呃……信心是有的,但这么多优秀的作品和演员竞争,入围对我们来说已经是肯定了,压力比信心更大哈哈哈哈……”

      主持人是视亚媒体的人,就是当初采访过《默黑》剧组的那位记者主持,问的不少问题都比较难回答,如正剧和网剧的区别,最看好哪一部作品得奖,而且她非常专业,很会调动情绪,问得一向淡定的徐知卉都面色紧张了。

      任愿不是第一次走红毯,但也缺乏经验,被问得有点冒汗。主持人问:“我注意到任愿的礼服上的胸针很漂亮呢,是……栀子花吗?是造型师设计,还是你本人喜欢呢?”

      按下快门的声音咔咔咔地响,那枚栀子花胸针在闪光灯的光亮下闪耀夺目。

      任愿微微一笑,并不回答这个取其一的问题,而是道:“现在正是它花开的季节。”

      会场内,众明星陆陆续续入座,颁奖仪式正式开始,每个人的脸色都紧绷着,听到名字的那一刻,或喜极而泣,或微笑鼓掌,或衷心祝贺。

      令众人意外又不意外的是,《默黑》被评为年度最佳剧集,导演成晨上台,坦言自己的压力,欣喜得到大家的喜欢,最后感谢所有和他一起完成这部作品的工作人员和演员,着重感谢了老朋友杨琴。

      短暂的歌舞表演后,继续颁最佳男主。

      大屏幕上播放着片段,旁边是任愿和其他三人的脸,面色微肃。

      《默黑》选取的片段是陈平杀人的镜头。

      幽暗狭小的房间里,陈平灰暗的脸上沾着鲜血,他砍完最后一刀,重重跪下去,仰头对着天空比手语,似哭似笑,满脸泪痕。

      任愿看着屏幕上的陈平,眼里有微微闪动的泪光。

      片段播放完。

      台上,男主持哎呀一声说:“今年的竞争格外激烈啊,不得不说这四部我都看过,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

      女主持说:“也都是非常优秀的演员,不知会花落谁家,天哪,我有点紧张,不敢看名字。”

      男主持说:“我有个主意,你可以请一个人帮你宣布?”

      女主持挑眉:“你是说让你来吗?”

      男主持说:“当然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很难请到的人,据说费了很大功夫。”

      这是普通的热场串词,在场的人大多没有在意,包括任愿。

      “这么神秘?”女主持看看台下观众,“感觉有点迷茫呢,再给点提示?”

      “嗯……”男主持说,“他也得过奖,电影类奖项。”

      这一条件筛选掉一大批人,不少人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时候,任愿忽然记起蒋光昀前几天所说的什么该不该参加的会议,还有几率十之二三的话语,脑中飞速运转。

      十之二三,四舍五入不就是四选一的情况!

      是蒋光昀吗?

      镇定!镇定!不可能!不要瞎想!

      任愿表情沉着地坐在位置上,耳朵泛起红色。

      台上,女主持说:“还是有点模糊啊,再细致点?”

      男主持笑说:“我再说就会很明显了吧,他……曾经是名演员,注意,是曾经。”

      任愿的心霎时跳得极快,双耳仿佛只有自己鼓噪的心跳声。

      台下交头接耳起来,方沁和徐知卉互相看一眼,而后向任愿求证,任愿摇头,回她们一个完全茫然的表情。

      台上,主持人无视台下的骚动,继续“闲谈”着。

      女主持:“我好像有一点头绪了,可是很久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了啊,真的把他请过来了吗?”

      男主持顿了顿,瞄一眼远处的黑衣工作人员,人高举白纸:【只颁奖,不发言】

      男主持悄悄松一口气,说:“请来了,不过他觉得宣布人选这件事他太生疏,还是得你来。”

      女主持心想总算确定了,她摇了摇手中的流程卡,“那你这么一说,我忽然又有勇气看名字了,聊太久天了,我们现在来揭晓吧。”

      “第21届华名奖最佳电视剧男主角是——”

      屏幕上的四个人身体都有一瞬的僵硬。

      女主持小心翻开流程卡,脸上的表情如释重负,才算真正地笑出来,“任愿——!恭喜!”

      四个人的小框变为任愿的单人镜头,如海潮般的掌声响起,灯光和镜头对准他。

      任愿还没从蒋光昀到现场这件事缓过来,又从天而降这么大的惊喜。

      他觉得他的名字好像刹那间就变得陌生了,从左耳穿到右耳,又从右耳穿到左耳,脑中几个来回的震动。

      方沁和徐知卉激动地拍着手,成晨和杨琴满脸喜悦,眼眶发红。

      任愿眼前浮现水色光影,有些腿软地站起身,和周围表示祝贺的人拥抱,握手,然后一路小跑。工作人员上来跟在他旁边,轻声说:“任老师,走慢点,颁奖嘉宾还没来。”

      任愿慢下脚步,在他上台前的间隙,女主持说:“欸,颁奖嘉宾还没上来!你该请了吧。”

      男主持笑道:“天呐聊天聊着聊忘了,让我们有请青年企业家,蒋光昀先生!”

      台下响起掌声和尖叫,还有揶揄的笑声,方沁和徐知卉笑容大开,手都拍得能出残影,杨琴和成晨一脸吃瓜的开心模样。

      任愿缓步走上领奖台,在话筒面前站定,看见昨夜才与他耳鬓厮磨的人微笑着向他快步走来。

      西服面料笔挺,男人宽肩窄腰,脖颈上是一条今早上任愿亲手系上的白金色领带。

      蒋光昀站定,拿起奖杯,递予任愿,就像当年毕业时,任愿递给蒋光昀的那一束栀子花。

      任愿眼眶微红地接过,像朋友一样说谢谢,又和朋友一样与蒋光昀拥抱。

      台上台下非常热闹,带着他们名字的热搜热度渐高。

      可他们的拥抱一触即分,蒋光昀看着眼眶通红的爱人,尽量克制自己的爱意和喜悦,笑说:“恭喜你,任愿,你值得这个奖。”

      说罢,他和任愿握手,和人眼神交织缠绵几瞬,就垂眼不再停留,抬脚离去,在台上的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焦点又重新回到任愿身上,任愿忍住眼泪,低身凑到话筒,嗓音带颤地发表他的获奖感言。

      他感谢所有人,所有朋友,所有完成这部作品的工作人员,感谢主办方和评委的认可。

      任愿咽了咽,不禁热泪盈眶,他眼睛稍稍向上看着,眼前一片虚无,“……感谢陈平,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最后感谢我在天上的母亲,为了我的梦想一直支持着我,希望你能看到这一幕。”

      他几不可察地一顿,看向侧方帘幕后的人,他稍稍侧身,手腕微动,自然地将奖杯靠在那枚栀子花胸针上,郑重带着笑意说:“也感谢我的朋友,蒋光昀先生给我的惊喜,我很开心是你为我颁奖。”

      这样的感谢大大方方地落于明面上,再细究也是朋友,只有他们知道这栀子花胸针的含义。

      蒋光昀胸中的心脏为任愿鼓鼓跳动,他尽量面色沉稳,压住嘴角不要太飞扬,在帘后轻轻鼓掌。

      颁奖仪式结束,已是接近凌晨。

      任愿离开会场,坐进车里,看了蒋光昀片刻,用奖杯戳戳人,“怎么不在告诉我让我做准备!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因为我也不确定要不要上台颁奖,我担心只是主办方下的一个套,万一我上去了,却不是你得奖,场面会比较微妙,就像上次我得奖,却不是乔导来颁奖,”蒋光昀说,又问,“你生气了?”

      任愿微红着眼,“没有,我是很紧张,完全没有预料到和你同台。”

      任愿和蒋光昀对视一眼,因为司机和小赵还在车里,两人没有做什么亲密举动,可他们的眼神和目光在交缠,在感慨。

      “乔导为什么不给你颁奖。”

      蒋光昀微微摇头,神色有些无奈,“本来要给我颁奖的,结果出了些差错……”他低声凑到任愿耳边说,“他的伴侣很黏他,一时过火了,没能上台。”

      任愿讶然,小声说:“胆子真大。”他又替蒋光昀委屈,“这件事让你挨了很多骂。”

      蒋光昀说:“没事,他们后来道歉了,乔导还欠我个人情。”

      蒋光昀说:“改天带你认识下乔导,他现在在国外,之前就说过想认识你。”

      “我?”

      “《默黑》在国外也有不错的成绩,”蒋光昀掐掐任愿的手腕,有些酸酸地说,“宝宝可有魅力了。”

      任愿挥挥手中奖杯,开心道:“现在我有底气去见大导演了!”

      两人牵着手,相视一笑,安静地牵着手,相互靠着。

      任愿注意到车没有朝深月湾开,而是另一条路,“这是去哪儿?”

      “燕棠山。”

      任愿笑道:“怎么忽然去那里?难道是因为今天我得了奖,你就想炫耀你得到的电影奖项吗?”

      蒋光昀挑眉一笑,卖关子说:“差不多吧。”

      车子渐渐远离城市中心的喧嚣,到了燕棠山,司机和小赵离开了,蒋光昀带着任愿上楼,任愿问:“严姐在家吧?我上回都没抱成英英。”

      严英英穿上小衣服,粉雕玉琢,十分可爱,但任愿束手束脚,始终不敢抱,只在旁边干看着。

      两人一路到了三楼,蒋光昀熟门熟路地开了灯,拉着任愿的手,走到拐角处,在两个房间之间停下。

      蒋光昀说:“这里有电梯都不方便,对小孩来说也危险,她这段时间没住这里。”

      任愿点头,摸上蒋光昀的脖子,“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看来你真是让我来看你的奖杯的?”

      任愿今天兴奋异常,得奖的喜悦和爱人的惊喜在他心中冲撞,亟待纾解,他双手揽上蒋光昀的脖颈,半靠在蒋光昀声前,轻声道:“只是奖杯吗?”

      蒋光昀声音喑哑,“宝宝,这里还有保姆在。”

      任愿脸一红,缩回了手,蒋光昀拉住他,摸了一把,“不过在一楼,她不会上来。”

      两人接了个吻,就在走廊,都有些情动了,可蒋光昀迟迟不开门。

      任愿眼神微惑,又猛地瞪大眼,“你不会想在这里吧!不行!我不行!”

      虽然不会有人上来,但这里是公共空间,毫无遮蔽。

      蒋光昀眼神微微一变,道:“……不是,我是想给你看个东西,但是……我还没做好准备。”

      任愿今天非常黏人,吻着蒋光昀的喉结,“是什么?”他眯着眼笑,手往下伸,逗着蒋光昀,“不是奖杯就是J……”他说出一个“奖杯”类似的词语。

      偶尔任愿会在这方面显示出主动强势的一面,让蒋光昀招架不及,蒋光昀担心再不说,他就真没什么理智了,于是开了书房的门。

      任愿转头,看向屋内,是一个书房,书桌上有一个小鱼缸,但是是空的,没鱼没水。

      偌大的书架旁是一个结实的木架,上面摆着一个中型的雨林缸。

      任愿问:“怎么小了些,我记得你说过是这么大?”任愿比了下长度。

      “我太忙了,没怎么过来打理,那缸已经废了,很可惜,这是另外一个。”

      蒋光昀后抱着任愿往雨林缸走过去,“跟你在一起之后,我就没怎么来这里了,等有时间把这些都搬过去。”

      任愿说:“你这是在怪我?”

      蒋光昀摸摸他,“是我意志不坚。”

      任愿动了动腰,笑道:“我感觉得出来。”

      蒋光昀顶了顶她,“看那个缸上,有我想给你看的东西。”

      任愿看向雨林缸顶部上一个玻璃隔板,上面有一个小摆件,是一条美人鱼坐在石头上,银白色的鱼尾摇摆垂下,上身半裸,头上是短发,是一条雄性美人鱼,不过面容是空白的。

      任愿看着那个小摆件,张了张嘴,没说话。

      蒋光昀惴惴地说:“其实你当年没抓到的那个人……是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宝宝,你当时翘着屁股,太诱人了,我一直叫自己不要多想,但是脑子里控制不住,越想越硬,你坐到我身上我完全没想到,推开你就跑了,我后来一直没敢跟你讲……”

      任愿还是没出声,也没转过头来。

      蒋光昀心中忐忑,“之所以一直瞒着你是因为我给你的初印象太糟糕了,太丢人,我不想影响我们的关系,我们才刚复合,我不想被你当成变态……后来也没给你说是因为……”蒋光昀见任愿一直不说话,心里有点急了,脑子里想好的台词都没能派上用场,“宝宝,你说句话?”

      他探头去看任愿神色,任愿脑袋一偏,不让他看。

      任愿往后推开蒋光昀,蒋光昀不愿意,抱着任愿蹭蹭顶顶,宝宝宝宝地叫,他知道任愿在床下更吃他软的一套,企图撒娇蒙混过关。

      任愿问他:“所以你当时看了我的美人鱼演出。”

      蒋光昀亲他后颈,“嗯宝宝演得好!”

      “你一早就认识我,所以之后我们的遇见和熟识,都是你故意的吗?”

      蒋光昀身体一僵,他当时见任愿天天在三班晃悠,猜到了任愿是要来算账,每天都打扮得超帅去上课,之前他刻意低调,没什么人认识他,他一孔雀开屏,便顿时声名鹊起,全校很快就知道三班有个大帅哥,衣服从来不重样。

      他想接近任愿,可任愿性格比较闷,唯独跟余新的关系很好,而且不知道怎么回事,任愿看都不怎么看他,话都不怎么和他说。

      蒋光昀最初很生气,觉得任愿眼瞎,有过一段时间冷落任愿,结果任愿也根本不鸟他,还是跟余新玩得好。

      蒋光昀心虚地说:“……也没有吧,我们就是很自然而然认识的啊。”

      “说实话。”

      “好吧,我……有时候会故意出现在你去图书馆的路上,和你同路。”然后两人每周两次就结伴成行去图书馆,偶尔说说话,可惜很快余新就加入了进来,蒋光昀没能再和任愿独处。

      “我经常请两个寝室吃饭,不是为了什么炫富,是想坐你旁边。”然后蒋光昀趁着任愿喝醉,大着胆子轻轻摸了一回腰,可任愿喝过两三次酒,发现自己酒量不行,便克制住自己,再也没醉过,令蒋光昀非常失望,可他又不好劝酒,怕任愿讨厌他。

      “有一次我们玩桌游,寝室跳电,是我往你床铺上碰倒的饮料,不是余新……”然后蒋光昀表面若无其事地让任愿和他一起睡,任愿愣了愣,摆手拒绝,在外面开了个酒店,是可怜的余新付的钱,至今也仍以为是自己害好兄弟重换床铺。

      任愿看着那个美人鱼摆件,声音不喜不怒:“你知道我那时候喜欢你的吧,还这样吊我。”

      “我不知道,”蒋光昀面色委屈,说,“或者说我不确定,真的不确定,任愿,你对谁都很好……对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

      蒋光昀说:“真正让我确定的是你那次偷吻我……可我虽然是装醉的,但是也怀疑是自己太醉了,觉得可能是太近,把你的呼吸当作了吻,一直在犹豫,我尝试牵你的手,你也不反抗,我很开心,但我又觉得你本来就是不怎么反抗的人……后来你忽然搬出寝室,我有点急了,才终于去找你。”

      但蒋光昀因为心理原因,不愿表达喜欢,确切明说自己的心意,他们当时恋爱关系都是稀里糊涂地确定,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就在一起了,好像一切都是罩着一团雾,纯真,但却儿戏。

      任愿站在生机盎然的雨林缸前,背对着蒋光昀,忽然深吸口气,而后低下头。

      蒋光昀慌了,去看任愿,任愿还是躲着他,他去摸任愿的脸,没有湿意,但是摸到人上翘的嘴角,微眯的双眼,他愣了愣,“你在笑?”

      任愿憋着笑,转过身来,亲了亲蒋光昀,“我能说我早就知道了这件事了吗?”

      蒋光昀松了口气,想了想,半是怨气半是好笑地问:“你那天思考人生想出来的?”

      “不是,还要更早,”任愿笑着摇头,“是我告诉你这件事的那一天,你的话露馅了。”

      蒋光昀惊讶,“什么话?”

      “我没有说我换下的是美人鱼服装,也没有说是什么时候的事,”任愿笑说,手指点点蒋光昀的胸口,“但是你后来和我坦白分手时的事,却准确地说出那是我大一时的阴影。”

      这的确是话语的漏洞,蒋光昀一时的疏忽,他亲了下任愿嘴角,“宝宝好聪明,被你发现了。”

      “那你不是早就知道我暗恋你?”蒋光昀拍了一下任愿腰下,声音沉沉,“坏宝宝……”

      任愿手放蒋光昀腰腹,“有点猜测,但不确定,只是觉得原来你认识我比我认识你要更早,很惊讶,当然也生气,毕竟确实有点阴影和反感,但是你当时这么真诚,我也不好再提,放下后,就觉得很好笑了……”任愿手缓缓下移,笑着说,“原来你真是个变态……”

      蒋光昀闷喘一下,吻上任愿,“你居然能忍这么久不问我。”

      “就是要看你什么时候会说。”

      “宝宝不想看奖杯了吗?”

      任愿回应他的吻,“就不能……都看吗?”

      两人唇舌交缠,手掌游移,雨林缸上的美人鱼摆件在窗帘缝隙透出的月光下仿佛能摇曳,鳞片闪闪发光。

      蒋光昀吻着吻着,忽然喘息着停下来。

      任愿雾眼朦胧地看着他,“怎么了?”

      蒋光昀说:“我还欠你一个表白。”

      蒋光昀面色认真:“任愿,我喜欢你很久了,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任愿心跳有点快,笑说:“这样表白?”

      “我当时肯定会这样问的。”蒋光昀弥补遗憾似地说。

      任愿想了想自己的性格,面色惊讶回道:“喜欢我?蒋光昀你不是在大冒险吧?!”

      蒋光昀严肃说:“我是真心话。”

      “这才是大冒险。”蒋光昀说着,直接俯身咬上任愿嘴唇。

      横冲直撞,有些疼和不习惯,像是青涩紧张的初吻,不过渐渐变得沉浸,享受,爱意蓬勃而升。

      这是他们的爱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完结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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