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 16 章 ...
-
陈县令一挥手,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名衙役用铜盆端来了半盆的热水,贺珄让衙役将水放到地上,伸手将从许六身上搜出的银钱扔到了热水盆里。
随着贺珄将钱扔到水里,大堂上的人就看到水面上慢慢的飘起一层油花,贺珄轻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一个货郎,卖的都是些针头线脑这种平常的东西,手里的钱又怎么会粘上油的呢?”
许六张口结舌的呐呐不语,眼珠乱转,贺珄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在水里沾了沾,拿出来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站起身来拿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轻哼一声:“这水里有一股淡淡的肉腥味,拿过这钱的人手上一定经常抓肉。”说完又见许六张口要说话,接着又说道:“你也不要说什么刚才你在肉摊上摸过肉,所以手上沾了油腥。即便是你的手上沾过油腥,你又碰过钱,可你不要忘了,你离开肉摊后没多久就被王洪抓住了,这么短的时间里,你不要告诉我,你在大街上把所有的银钱都拿出来一个一个的数了一遍哦。”
许六连忙说:“没错的,我是听到有人喊丢了钱,不放心,这才数数是不是丢了的。”
贺珄冷哼一声,将手里的帕子扔到地上说道:“巧言令色!正常人在大街上听到有人偷东西,谁的第一反应不是去摸钱袋。若依照你的说法,明知有贼还要把钱拿出来一一数过,莫不是怕小偷不知道你有钱不成!”说完抬头看向陈县令:“县令大人,如今物证当面,这贼人还在狡辩,大人,如今可以动刑了吧。”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就让衙役动刑,两名衙役过来抓起许六就把他用水火棍交叉按在了地上,另两名衙差拎着棍子就要动刑,吓得许六急忙高声就喊:“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小的招!这就招供啊!”
原来,这许六虽然是个货郎,但因为喜欢赌钱,所以手里也留不住钱,今天实在是赌瘾犯了,见王洪卖肉的卖买不错,摊子上又只有他一个人,卖了钱就顺手扔到案子后面的钱匣子里,后来实在顾不上了,干脆连盖子都不盖了。许六见到匣子里的碎银子和铜钱眼红,就趁着王洪给人割肉的时候,仗着自己身材瘦小,挤在肉案旁边将钱匣子里的银钱全都给偷了。
被屠户抓住的时候,想着反正没被当场抓住,只要自己死不认账,就能躲过一劫,谁知道却被找出了证据,只能认罪了。
贺珄皱了皱眉,看着许六问道:“你就不怕县令大人动刑吗?”
许六叹了口气说:“县令大人心慈手软是出了名的,只要不是什么打案子,像这种小偷小摸的,只要不是被当场抓住了证据确凿,一般都是当做纠纷,给轰出衙门就算了的,所以小人才……”
贺珄看了眼大堂上端坐的县令,微微摇了摇头,不再说话了。
陈县令听了许六的话,尴尬的一拍惊堂木明衙役将人带下去关入大牢之中,又将王屠户被偷的银钱退还之后便退了堂,见看热闹的人都散了之后,正要回头去和贺珄说话,就见他已经随着散开的百姓一起离开了。
陈县令看着贺珄的背影想喊,张了张嘴没有出声,无奈的一甩袖子,转身来到了后堂。在桌案旁坐下后,下人端上了茶,陈县令皱着眉头一手端起茶盏,一手拈着盖子刮着沫子出神。
不一会儿,师爷从门外走了进来,见状来到陈县令身旁问道:“东翁,案子已经结了,您这是……”
陈县令一激灵,抬头看到师爷,叹了口气,将茶盏放下后说道:“今天这案子若不是小衙内,只怕还真是要让那个许六逃脱了……”
师爷劝慰道:“东翁莫要挂心此事,那个许六既然没有被当场抓住,又没有人证物证,东翁宅心仁厚,怕造成冤案,才会将他放了,上官也不会因此怪罪东翁的。”
陈县令心中忐忑,对师爷说道:“今日小衙内问过许六后,看向本官之时摇头不语,只怕心下对本官已经有了成见啊,本官是担心他会在知州大人那里说些什么……”
师爷笑笑说道:“东翁放心,只要您不犯什么大错,知州大人是不会和您计较的。”
贺珄在退堂之后,懒得理会这位糊涂县令,便悄无声息的跟着看热闹的人群出了衙门,刚在一侧站住脚,就见白榆手里提着点心包从人群中挤了过来,口里还在喊着:“四郎君!您在这里啊!”
贺珄看到白榆开口问道:“点心买到了?”
白榆来到贺珄面前,气喘吁吁的说:“四郎君,都买齐了,我从店里出来就找不见您了,刚才在大堂上见到您这才放下心了,真要是找不到您,等回去了,大娘子非打我板子不可。”
贺珄轻哼一声说道:“我又不是没带着人,少你一个有什么关系,行了,回府。”
傍晚,贺珄去到主院给父母问安后,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父亲后,又说道:“阿爹,这位县令大人这么断案子你们知道吗?”
“这个陈县令是承徽十三年的进士,为人迂腐,是个书呆子,你说他称职吧,断案子总是断的稀里糊涂的,可你要是说他不是什么好官吧,他还从来不收受贿赂,为官清廉的很。”贺昀说道。
贺珄惊奇的说道:“不是,阿爹啊,这么个糊涂官你们还留着他干嘛啊,今天那个小贼可是说了,就是因为那个陈县令一向断案糊涂,只要没被当场抓住的贼就都放了,才敢在大街上偷窃的,这样断案,把风气都带坏了,这种官再清廉也不能让他做一县的主官啊!”
贺昀笑着说:“陈县令是成国公的幼子,外放的时候,国公府怕他被人哄骗了,特意将府里的幕僚选了一个给他做师爷。所以这些年来,这个陈县令是大错不犯,小错也就没人会较真了。”
贺珄摇摇头说道:“阿爹,这样下去不行啊,作为一县主官,做事如此糊涂,只图个仁义的名声可不行,弄不好真的会弄坏了县里的风气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贺昀手捋着胡子问道。
贺珄想了想说:“阿爹,要不你给成国公去封信,将陈县令的这些神奇的操作告知与他,让国公府想法子将他调回京算了,最多考评的时候给个上等,让国公府将人调到六部中做个副手,也免得他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