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偏离》怯浊

2、入侵2

　　或许只是恨之切时无意识梦见的场景，但现在闭眼依旧能会想起极近距离之下，注视着那双异常动人的冷漠眼睛。

　　这样的人，这样冷漠。

　　脑海中反复闪现回放的，是他抓上那截白皙腕子时，那人眼中一瞬浮现的、受到惊吓的慌张。

　　很动人的神态。

　　真是疯了。

　　陈川深吸一口气，心中骂自己是疯了。

　　*

　　再次见到尹卓钧，已经是大半个月后了。

　　尹卓钧的再一次到来，又是因为他的实验体有了新的变化。

　　泡在绿色液体中的人心跳已经无限趋近于活人。

　　周围的实验人员也一扫面上疲惫，振奋起来。

　　因为谁都知道，这个人在进入这里的时候，是个即将变为丧尸的将死之人。

　　尹博士阻止了那种变化，虽然那给这位实验体带去了剧烈的痛苦，但这是不可避免的牺牲和付出。

　　但但这个人还是死了，可现在……那个早已死去的人类，心跳在恢复正常。

　　周围的实验人员格外兴奋，但没一个敢表露出来，都小心翼翼的偷看着尹卓钧的脸色。

　　尹卓钧走到容器旁边，小心操作着将里面的绿色液体放出，随即让机械臂将容器拿起，框在容器下面的人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尹卓钧拿起一个针管，吸取了一针管男二的鲜血，随即拿出一个小试管，往里面倒入绿色液体，然后再将鲜血打进去，随即拿着试管轻轻摇晃。

　　红色似乎更加红月一些，那些绿色液体在接触到红色之后，整个试剂没多久就变成了淡红色。

　　尹卓钧慢慢将试剂侧移，露出一只眼睛看向病床上的陈川。

　　陈川恰好也在看着他。

　　两个人对视，尹卓钧漫不经心将视线移回来，液体与血压充分交融之后，尹卓钧抽出针管将液体吸进针筒中，随即抬脚走到病床边上。

　　末世来临，丧尸不畏生死，不惧疼痛，但人类中的异能者却极少也极弱小。

　　陈川是唯一一个已知的治愈系异能，而如今能这样躺在实验床上，多亏了他的好兄弟传递消息，像个货物一样领着一批物资把陈川卖给了实验室。

　　根据之前对方的朋友所说，陈川的治愈异能异常鸡肋，连个小伤口都要分好几次愈合。

　　但是在进行实验的这段时间，通过切割以及燎烤可以看出，陈川或许对别人异能难以为继，但本身似乎因为异能的原因有着很强的恢复能力，对各种有害药物的排斥性也很强。

　　药物进入陈川体内，陈川会感受到极端痛苦，但在这种痛苦之下是异能在排出毒素。

　　尹卓钧来到陈川身边，垂眸按住陈川的手臂。

　　半月前还肌肉虬结的手臂此刻已经明显消瘦下去陈川眼神有些恍惚，却还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尹卓钧。

　　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

　　针头扎入手臂，尹卓钧轻轻偏头将手中的液体按压推入陈川体内。

　　陈川没感受到疼痛，或许是那样叫人疯狂的疼痛还没开始。

　　陈川转动眼珠，将视线从尹卓钧脸上移开，移动到尹卓钧手上，那是……

　　陈川瞳孔猛地一缩。

　　白色衣袖之下，医用手套之上，那一截因为刚才的动作而露出的腕子上，赫然可以看见一点红痕，像是一根手指，像是被手掌狠狠握过手腕。

　　不……不对，距离那天那个梦境过去了已经半个月，怎么会还残留痕迹呢？

　　还是说……和那天他的状态有关系？

　　混乱的思绪中，陈川因为忽然爆发的疼痛闷哼了一声，随即抿着嘴，鼻子中喷出灼热又粗重的喘息，眼神从那截手腕上移落到尹卓钧脸上。

　　对方还是那么冷漠，垂下的眼眸凉凉盯着他，像在看一只待宰羔羊。

　　陈川嘴里忽而发出一道声音。

　　似乎是极快的，笑了一声。

　　男主是变态吗？

　　尹卓钧收回视线，转身走到桌子面前，一边看陈川，一边记录。

　　看来是尹卓钧猜对了。

　　他之前就在想，既然是梦中世界，既然是打碎现实那些人的气运壁垒，那这个梦境中就不可能只有他，那么事实的真相或许就是，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现实世界中的那一个演员，只是只有他尹卓钧才拥有现实世界的记忆。

　　既然如此，那么现实世界真人是什么性格，肯定能影响梦中世界的人。

　　白天参加杀青宴的时候，陈川的扮演者纪凌，在回答记者问题时，那古怪的一眼，后续主动的接近和信息交换全都说明了一个信号。

　　对方对自己感兴趣。

　　那么从哪里起源呢？

　　很简单。

　　之前和他搭戏的时候，拿过三金影帝、出了名一条过的纪凌居然连续三次NG，那么就不难猜测了。

　　看来这个影帝很喜欢……白大褂的禁欲高傲博士嘛。

　　越是看不上他，冷漠以待，对方越是兴奋浮现强烈的征服欲，既然如此，满足他就是了，送他一个合格的征服对象。

　　实验体异常的情绪波动并不被博士放在心中，他观察了一会儿实验体痛苦的神情。

　　对比以往的报告，曾经实验体也会因为受伤和毒素而痛苦，可现在来看数据，很显然此刻的实验体的痛苦大大延长了。

　　实验体的表情因为痛苦而狰狞，那双形状凌厉的漂亮眼眸死死盯着尹卓钧，目不转睛到近乎有些渗人，周围一同在观察的实验员没忍住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小心的侧头看了一眼尹博士。

　　对方面色不改，似乎根本不把这刺人的视线放在心上。

　　极端痛苦之中，周围的声音都消散，周围的景物都模糊。

　　只有视线中，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眸，那双漂亮的眼眸好像越来越近，陈川几乎能看见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大脑恍惚之中，越是看那双冰冷的眼眸，神智好像反而越清晰，大脑反而越灵活。

　　“呃——”

　　陈川嘴里发出一声短暂的痛苦闷哼，随即整个人就闭着眼睛昏迷过去。

　　尹卓钧看人昏迷了，皱了下眉，偏头道：“明天开始下一步，看看他的自愈上限在哪里。”

　　实验员连忙点头，“好的博士。”

　　尹卓钧垂眸又在记录本上写了几笔，随即道：“你们继续记录观察，我去看看一号实验体。”

　　实验体一号就是男二。

　　男二现在心跳恢复了，也就说明自己的戏份要结束了。

　　*

　　夜深人静，实验室中的监控闪烁着红光。

　　躺在病床上昏迷了一整天的陈川忽然睁开了眼睛，眼中也有一瞬的红光闪过，但很快消失，会让人以为是监控灯光倒影的错觉。

　　陈川睁着眼睛几秒钟，随即再次将眼睛闭上了。

　　视角再次变得低矮，陈川感觉自己融化了，在地上爬行着，在空中飞舞着，在这样诡异的视角中，陈川看见了一条指引明确的线。

　　这次他的精神非常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

　　他顺着这道精神记号的方向移动。

　　尹卓钧在自己的寝室里玩《植物大战僵尸》，拿着一支笔在报告上比比划划，其实是在种植物。

　　忽然，游戏暂停被强制退出了。

　　尹卓钧眼神微闪，知道有人来了。

　　陈川的意识顺着那道薄弱的大门钻入，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桌前，拿着笔似乎在写些什么的尹卓钧。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对方蹙了下眉，随即合上报告放下笔，站起身来到床边，坐在床上垂眸拉开自己的衣袖，露出一截手腕。

　　左手手腕上还是半个月前莫名多出来的手掌印，像是被什么抓握了一下，时至今日也没有消散。

　　尹卓钧细细搓了一下那些红痕，没有晕染，也没有消减。

　　没有他陈川的允许，这样漂亮的淡红是尹卓钧无法拒绝的。

　　因为这是精神烙印，相当于被打上了标记，要么陈川主动消除，要么出现一个比陈川精神力还强的人帮忙消除。

　　尹卓钧蹙着眉站起身，转身往浴室走，准备去洗漱。

　　陈川一路跟随着他。

　　尹卓钧站在镜子面前，脱掉外套，将衣服放在旁边的置物架上，随即卷起衣袖把手腕放在水下面冲洗了一下。

　　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尹卓钧仰头解衬衫的纽扣。

　　解开了两颗，尹卓钧忽然不动了，偏了下头，目光在浴室中转了一圈，周围安安静静，除他之外别无二人。

　　但手臂之上确实出现了一点被目不转睛盯看的不适感。

　　抬手揉了下眉头，恶毒的高傲博士在无人处露出一点疲惫神态，眉眼间有些烦躁。

　　“哈，难不成真像那些传言一样，要遭到恶鬼缠身索命了？”尹卓钧喃喃着，面上浮现一点不屑的轻嘲，尚且有些湿润的指尖在嘴唇按压了一下。

　　“哼……”

　　“谁？”尹卓钧骤然回头，身体紧绷起来，刚才分明在耳边听见了一道笑声，回头却空无一人。

　　“唔啊——”

　　“嘭——”

　　被什么无形之物狠狠抓住发丝重重砸到墙上，脊背传来麻木的闷痛，尹卓钧愕然的瞪大眼睛，双手抬起却挥了个空，面前空无一人。

　　右手手腕被抓住扣在墙上，尹卓钧咬着牙伸出尚且自由的左手想要抓住什么借力，手中抓到什么东西，拉扯一瞬，头顶花洒瞬间喷出冷水，将尹卓钧淋湿，身上单薄的白衬衫被淋透显露几分肉色。

　　“咳咳……”被水呛到，尹卓钧剧烈咳嗽，在水幕之中喘不上气也无法睁眼，睫毛都被打湿粘成一簇簇。

　　尹卓钧一点不复白日里冷静自持，谁都不放在眼里的高傲姿态，此刻他不得不在受梏的现在偏开头，去躲避头顶花洒无情浇落的冷水，左手还在墙上胡乱摸索着想要关掉花洒，嘴巴张开不停呼吸防止窒息。

　　右手分明没有触感却像是被什么无形之物压在墙上完全无法反抗躲避，肩膀之上落下重力，尹卓钧被按压着滑坐在地上，左手徒劳在墙上抓了一下，什么都没能抓住。

　　坐倒在地的尹卓钧忽然感觉手腕上的力道消失了，他立刻挣扎着身体前倾想要爬起来，脖颈上却被施力狠狠又将他按回墙上，按在花洒之下。

　　陈川也半蹲下来，目不转睛盯着尹卓钧，看着对方慌张的模样，眼神格外兴奋。

　　大手按住尹卓钧的脖颈，另一只手抬起插入尹卓钧嘴里，轻声喃喃道：“那些冰冷的仪器放进嘴里就是这样的感觉，你感受到了吗？尹博士？”

　　“唔呕……咳咳咳……”

　　“这么狼狈，好可爱。”陈川凑近观察尹卓钧的表情，对方抬着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眉毛难耐可怜的蹙到一起，但是他不知道，精神触丝是无法阻拦的，它们无处不在。

　　“你是不是要哭了？”陈川将头探进水幕中，笑着询问。

　　尹卓钧自然什么都听不见，见手掌捂住嘴没办法阻止，便只能抬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下，鼻子被水幕阻隔，嘴巴被不知名的物体侵入，无法呼吸的感受令人十分痛苦。

　　尹卓钧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但下一秒掐着脖子的、嘴里的无形之物全都消失了。

　　身体无力骤然前倾，尹卓钧趴在地上剧烈咳嗽干呕，一边抬手狼狈擦拭面上水渍，一边抬头胡乱扫视四周。

　　尹卓钧身体没什么力气，白皙的手指撑在地上想要爬起来，想要爬出去，离开浴室，刚到门口又无形的力道拽着脚腕狠狠拖了回去。

　　精神触丝散发的精神力一点点刺激着再次被浸泡在绿色液体的一号实验体，对方的精神力随着陈川的精神力波动，顺着那道气息攀爬蔓延，来到那个寝室中。

　　时隔两个小时，尹卓钧依旧没能从浴室爬出来。

　　看了一场奇怪戏码的一号实验体睫毛动了一下，像是要清醒却还是在沉睡。

　　*

　　今天尹博士气压格外的低，看谁都像是带着审视和不满。

　　原主不信怪力乱神，遇到昨天那样被戏耍了一整晚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怀疑是有异能者在搞鬼。

　　但是这个基地的异能者都是有名有姓的，他都知道，像那种貌似会隐身的，尹卓钧并没有听说过。

　　“哦？尹博士，你很冷吗？”和尹卓钧不对付的另一个团队的领头人在餐厅遇到尹卓钧，没忍住刺了一句。

　　那人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穿着和尹卓钧一样的白大褂。

　　这个叫黎然的另一位博士是重要配角之一，知道尹卓钧不是个好人，所以一直看不惯尹卓钧，设定是高智商毒舌，他是真的在研究血清疫苗，致力于解决末日危机。

　　尹卓钧偏了下头，昨天半夜就开始发高烧，好在那个凶手似乎不想让他死，所以在他开始发热的时候就给他强灌了一口退烧药，早上这会儿才转变成低烧的。

　　平日里不拿正眼看人的恶劣家伙此刻冷淡的眼眸带着一点恍惚似的，眼睛有点红，像是因为生病，又像是哭了很久，黎然一下给看愣了。

　　尹卓钧当然不冷，或许还因为发热的原因有点热，但他脖颈上有掐痕，手腕脚腕也都没有幸免，现在露出来被看见，估计不到一个小时关于某位缺德博士半夜被套麻袋差点掐死的新闻就能传遍整个基地了。

　　很显然，尹卓钧没有成为这种戏码主角的兴趣。

　　基地里谁都知道尹卓钧人缘不好，虽然两个最大的研究团队中，黎然非常毒舌，但抵不过尹卓钧看死人似的一眼。

　　所以大家还是更愿意和黎然相处，也就只有黎然遇到尹卓钧会和他说话，虽然不是什么好话。

　　但黎然也只会说一句，原主设定一般就是无视，懒得回应，黎然也不会自找没趣。

　　以前都这样的，今天也本该如此，但见对面的人一言不发，轻飘飘看了自己一眼就转开视线自顾自想要离开，黎然没忍住又说了一句：“眼睛这么红？是不是偷偷哭了？”

　　正常情况下，黎然可能会说的更难听，毕竟尹卓钧做人体实验也不是一天两天，那些悲惨的惨叫偶尔也会泄露一两声到别人的耳朵里。

　　但是没办法，尹卓钧给出的回应就是都是一些被咬了要变成丧尸的人，属于贡献他们最后一点价值，但事实如何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现在活着就很难了，哪里还有人有精力去纠结这些与他们无关真相。

　　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偷偷哭过的尹卓钧瞬间回头，盯着黎然一字一句道：“闭嘴，蠢货。”

　　声音有点哑，不知道是生病还是喉咙受伤了。

　　尹卓钧说完就转身快步离开了。

　　黎然安静了一秒钟，随即面上露出一点微妙的表情，好像说中了一样……

　　尹卓钧去了办公室，反锁办公室房门，确认周围没人，系统面板也没有提示之后悠闲往沙发上一坐，绷了很久冷漠的脸放松下来。

　　演了好久，奖励自己一把小游戏！

　　昨天晚上那男主真够狗的，就一直把他往水下面拖，眼看着窒息要死翘翘了又把他推出来。

　　不过对比原主的行为，男主甚至算得上温柔。

　　不过男主的精神触丝有点太兴奋了，弄伤了尹卓钧的喉咙，现在喉咙又痛又涩又干，好在尚且还在忍受范围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