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不可食用猫猫人

4、维尔莫德的魔法游戏（一）

　　欢迎来到维尔莫德的魔法游戏，请挑选您的牌面。

　　“……”

　　“什么鬼，谁在说话？”

　　我抱怨着睁开眼，而那刚才冲进我脑海里的句子此刻就原封不动地呈现在我面前，下方还有四张卡牌，我的视线缓慢地扫过这四张漂浮在半空中的奇怪卡牌，上面写的字和图画分别是——

　　疯子，卡牌上画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背景是一堆杂乱的色块。下标俩字：混乱。

　　勇者，这张画的是一个拿剑指向黑暗的人。下标俩字：救赎。

　　小丑，画着一个红鼻子小人，脸上戴着滑稽的笑脸面具。下标俩字：虚伪。

　　神，画着一个头顶光环的发光体。下标俩字：旁观。

　　这种什么都搞不懂的时候就只能蒙，三长一短选最短，所以我选神。

　　随着我的手指碰到那张牌面，其余的三张卡牌相继消失，而写着“神”的卡牌则被我拿在手中，我感到额头一阵灼热，下意识摸了摸，触感有些凹凸不平，好像那里多了一道划痕一样的符号。

　　“……方块？”我终于通过触感得知了这个符号的形状，大概有些类似于扑克牌中的方块形状。

　　面前那行字刷新了：这是卡牌的限制，接下来请阅读卡牌须知。

　　我把玩着手里的卡牌，有些漫不经心地扫过下面的几行字。

　　卡牌须知：

　　1.人们一直流传着关于神的各种传说，然而神真实的身份只有他自己知道……请根据提示完善神的故事背景。

　　2.神最讨厌不自量力的人了，而勇者刚好是其中之一，面对不自量力的勇者，神会怎么做呢？

　　3.神作为旁观者，无法离开自己的神殿。

　　4.卡牌技能：审判。可使用次数：一次。效果：接受审判的角色宣告死亡。限制：审判目标须身负罪恶。

　　5.被动技能：无视。可使用次数：一次。效果：免疫一次魔法技能。限制：只能免疫已知技能。

　　其他：

　　找出真正的维尔莫德，可获得额外奖励。

　　嗯……

　　信息量有一点大，我得先消化一下。

　　首先，找出神的真面目。这个不算太难，瞎猜猜应该就出来了。

　　其次，好像要把勇者干掉。这个也没什么吧，偷偷记录他的罪行再使用审判技能就行了。

　　还有，不能帮别人。那当然，又不用帮别人赢，我可没那么好心。

　　而且还附带个免疫技能，虽说有限制，但到时候就看看其他人有啥技能不就行了。

　　最后，找出维尔莫德……这是啥？类似于额外任务吗？先不管这个好了。

　　嘿，简单。

　　“我看完了。”我说。

　　于是那行字再次刷新：已开启传送——祝您游戏愉快！

　　然后咻的一下，我人没了。

　　啊不，我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

　　这是一座哥特式的宫殿，我坐在宫殿的最顶层，四周是镂刻着复古花纹的落地窗，面前是云雾缭绕的围栏。整个宫殿只有我一个人，让我感觉自己仿佛是笼中之雀。我大胆猜测，这大概就是神所居住的“神殿”吧。

　　我倚着身后柔软的鹅绒靠背，处于空荡荡的神殿之中，感到有些无趣，不知道神天天待在这个地方都会做些什么。

　　我仰头贪婪地享受神殿的圣光……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用“贪婪”这个词，但现在我的感觉就像快渴死的鱼在汲取着空气中仅剩的水分。

　　保持着这个姿势，我又试着伸出手去触碰光，看着光从我的指隙漏出，再倾倒在我的脸上。指间缓缓划过时，似乎碰巧形成了什么魔法，一面水镜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应该是镜子里的那个“神”。

　　他的皮肤白皙得几近透明，五官俊美中带着弱气，仿佛一盏精致而易碎的琉璃灯。他身披月白色长袍，腰际系着一串星河，整个人泛着皎洁的光，淡淡的，不太盛，远没有在牌面上那么灼眼。

　　不过我更好奇的是，这腰上别着的……是真的星河？

　　我对着水镜中的星河戳了两下，镜面荡开一阵水波，漫漫星河不断拉近，万千景象如烟般掠过，最终停留在一颗星星上的一个人身上。

　　是勇者。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现这样的想法，让我更加好奇地打量着水镜中的那个人。

　　他手里拿着镶满钻石的黄金手杖，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似乎正在狩猎。而他面前则是一头几人高的巨型丛林魔物，身形威猛，獠牙尖锐，目露凶光。如果不是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这魔物倒也算是这丛林里纵横肆虐的一方霸主。

　　现在看来，这霸主之位大概得让贤给那个拿着纯金土豪手杖当剑使的少年人了。

　　“这就是勇者……好像还挺厉害的。”我啧啧称赞着，还不忘回顾一下我神的人设，“就是手里的金手杖太亮了，本神不允许有别的东西比我更亮，区区勇者也敢挑战本神的权威，真是自不量力！”

　　敲，我好中二。

　　哦对，话说挑战神的权威能定罪吗，我现在用审判是不是就能把他干掉了？

　　我左思右想，感觉还是不大稳妥，暂且先用水镜盯他几天，等他真的犯下罪行，再用技能也不迟。

　　我继续看，只见勇者将那魔物猎杀后，拖回了一个洞穴，而洞穴里还有两个嗷嗷待哺的家伙。

　　我想这俩应该就是小丑和疯子了。

　　不过小丑和疯子看上去都比勇者要体面，他们一个是身着华服的贵族，一个是手握法杖的魔女。

　　后面的情节十分无聊，贵族搭起架台，魔女点燃火焰，三人一起享用着野外烧烤。

　　接着就是丛林探险，勇者和魔女作为远近攻战力，护着中间的贵族，一路降妖除魔，披荆斩棘。

　　而且全程都没能找到勇者的一丝罪恶行为，这家伙正直到猎杀魔物时都要先判断一下善恶，踩到小草都要弯腰道歉，护送两个路上遇到的陌生人都尽职尽责……更重要的是，他每次用餐前都会感谢伟大的神，看上去就像个虔诚的奉神者——这着实让神无话可说。

　　这家伙是真的无聊……我看都要看睡着了。

　　于是我就稍微眯了一会。

　　真就只是眯了一会。

　　没想到睁眼就看到水镜中正上演着无比劲爆的一幕。

　　贵族死了。

　　勇者手里拿着的金杖捅进了他的胸口，鲜血流了一地。

　　而刚在周边巡视回来的魔女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她握着法杖的手不住颤抖，口中吐出断断续续的话语：“你……你杀了他……为什么……”

　　那个一向所向披靡的勇者，此时张皇失措，在魔女默念咒语并将法杖指向他的那一刻，他似乎喃喃着什么。

　　不过声音太小，我没听清，想来也应该是诸如“别冲动听我解释”之类吧。

　　魔女很愤怒，这种失去同伴的愤怒我非常明白，这让我觉得事情总算有趣了些，然而惹恼魔女的后果就是——各种巨型魔法都使了个遍，不把勇者炸得灰都不剩决不罢休。

　　正当我思考是否不用我出手就能干掉勇者到时候，只见原本勇者所在的地方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金光，一只巨龙从光芒中飞出，直冲云霄。

　　而魔女的魔法散去时，原地只有躺在地上血流如注的贵族。

　　“他去哪了？”我困惑地盯着巨龙消失的地方。

　　算了，这并不重要。

　　因为勇者已经犯下罪行——他杀死了贵族。

　　我的审判可以开始了。

　　我取出写着神的卡牌，对着牌面轻声说：“使用技能：审判；目标：勇者。”

　　牌面上的“神”似乎闪了一下，在那一闪之间，我看到了一片漆黑。

　　这一刻，我的内心忽然涌现出强烈的不安。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比如一向正直的勇者为什么会杀死贵族？

　　比如魔女和贵族……到底哪个才是象征着“虚伪”的小丑？

　　千千万万的思绪涌上心头，我忐忑地等待着审判的结果。

　　最终，我的面前浮现出一行字：审判成功，勇者宣告死亡。

　　我提着的心终于落下来，看来一切也没有那么复杂，我何必要多想呢？

　　然而接下来的两行字，却让我再次迷茫。

　　提示：被动技能：无视，已使用。

　　神宣告死亡。

　　游戏正在重置……

　　我死了？

　　为什么？

　　我到底忽略了什么？

　　……

　　四周突然黑下去的时候，我的脑海中反复出现那张黑白交错的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