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梦》秋茶子

10、颠沛流离

　　一进包厢就有人吆喝了一声。

　　“呜，谁来了，陈大爷来了，呀，陈大爷还带着小娇妻来了？”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张周那个傻逼。

　　江南也是一秒都没犹豫：“去你妈的，傻逼吧。”

　　在座的有些不熟的，甚至是第一次见江南，就是这样口出芬芳的样子，的确有被震惊到。

　　钟灿灿坐在一边，边喝酒边笑：“姐，拜托，有点素质。”

　　江南环顾了一下包厢，光线很暗，但是也能看到有几个陌生面孔。

　　有些不好意思地抚唇，一副很惊讶的表情：“不好意思。”刚才那个不是我。

　　说着，江南在钟灿灿旁边坐下，陈世全挤在江南身边，两个人坐一个人的位置。

　　陈祁看了一眼，心里庆幸，幸好小姐姐和他哥的屁股都小，不然都不知道怎么坐得下去。

　　“看你那副作样。”钟灿灿笑着对江南比了一个中指。

　　“往里边去一点儿，挤死了马上。”

　　组局唱歌，一般都是一两个人轮着唱歌，一群人打游戏，还有个把小情侣谈恋爱。

　　这是江南还在国内的时候，这群人的惯常操作。

　　不知道现在变没变。

　　毕竟都成年了，跟高中生也不一样了。

　　有几个陌生面孔，钟灿灿一一介绍给她。

　　“看啊，正对面穿皮夹克的男的，叫徐林，晚城大学美院的学生，秦义以前带来的，这段时间在追我。”

　　“他左边的男生叫钱穆，学音乐的，在央音，暑假回来待着，也不知道从哪个场子跟张周他们好上的，反正玩得花。”

　　“在往右看，最右边穿吊带的这个女孩，叫青草，小网红，请着重注意她，你姐妹儿可提醒你了哈，注意她。”

　　“然后就是我右边的这女孩。”

　　说着，钟灿灿就直接让两人互相认识了一下。

　　“这是我室友欣然。”

　　“这是我老闺蜜江南。”

　　“你好。”江南笑着摆手打招呼。

　　“你好啊，你名字真好听。”

　　嘻嘻嘻嘻。

　　“打游戏啊江南?”张周趴在桌子上，穿过半个包厢看江南，眼睛直发亮。

　　张周一直说他的本命英雄是法师，最擅长中路，其实只是有过很多次中路高光carry全场的时刻。

　　而江南本命就是刺客，而且是常遛中路的小偷刺客，她的游戏里只要中路稍微有点意识和操作，那几乎都能发育起来。

　　所以张周喜欢和她打配合，玩多了默契就有了。

　　但是江南已经很久没玩了:“不玩，你们玩吧。”
　　话刚说完，陈世全就在耳边说小话。

　　“明天一早回去?”

　　江南看他，有些心塞:“嗯...嗯对，我得回去了，我妈专门为我回国的，我才在家待了一晚上。”

　　陈世全点点头，表情没有变化。

　　“但是……”江南向他身上靠了点，肩膀靠在他怀里，一只手牵住陈世全搭在腿上的手，抬头想要靠近他耳边跟他说话。

　　陈世全低下头，配合着把耳朵侧向她。

　　“听说你妈搞了个什么山庄，还邀请我妈去，就这几天吧，什么时候?你去吗？”

　　这会儿场子还没热起来，也没人点歌，都在说小话或者商量玩些什么小游戏。

　　小情侣耳朵挨着嘴在角落讲话，其实也没多人注意。

　　江南语调软软的，像是在撒娇。

　　陈世全迷得不行，他的小姑娘超级会，反正他是没见过比江南还会撩的。

　　该浪漫的时候就是罗曼蒂克本克，该傲娇的时候恨不得让人想亲死，偶尔发脾气也能让陈世全气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说陈世全被江南把得死死的，他自己是非常承认的。

　　“你去吗？你去我就去，我妈的确让我带朋友来着。”

　　江南没应声，因为她刚才跟对面的女孩对视了，只一下，那个女孩就闪开了。

　　是钟灿灿让她注意的那个女孩。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看过的一个文案。

　　我在国外奔波着颠沛流离，你在国内谈情说爱风生水起。

　　带入一下，心里凉半截。

　　“死男人。”无意识地嘀咕嘟囔了一声。

　　“嗯?”陈世全没听清楚。

　　“我说我去，你也去，我们在一群家长眼皮子底下搞，刺不刺激?”江南面无表情地说骚话。

　　陈世全被乐笑了:“说什么玩意儿啊你。”

　　江南不想说话了，偷偷打量那个穿吊带的女孩。

　　NND，这女的长得好正啊，大眼翘鼻小嘴，挺胸翘臀长腿。

　　绝了。

　　“陈世全。”

　　“啊?”

　　“我是你什么人?”

　　“……你觉得呢？”

　　“我要你说。”

　　“我...女朋友?我老婆?”

　　陈世全现在的态度比之前好多了，几乎快要回到以前的状态了。

　　江南瞥了他一眼。

　　她得吃药了，莫名其妙的。

　　估计陈世全都叫不上那个女孩的名字。

　　“我困了，在你怀里睡一会儿行吗？”

　　陈世全低头看她，轻轻嗯了一声，心里想江南就是闲的，非得找个吵的地方睡觉，说是来见钟灿灿的，结果就说两句话就闭嘴了。

　　第二天，江南陪着乔诺逛商场，又一起去了美容院睡了个美容觉。

　　乔诺兴致好，晚上带着江南去吃饭。

　　母女俩一起吃饭的机会不多，难得乔诺兴致一直不错，估计是太久没有见女儿了。

　　江南去美国求学后就很少回家了，音乐方面她可能有先天天赋，但后天的学习比同年龄的孩子要差一个世界。

　　所以她在国外的那几年几乎每天都泡在琴房里练琴，靠在练习室的墙上发两分钟的呆，然后重复练习曲子。

　　美声这条路优秀的人太多了。

　　高音花腔颤声，乐段戏剧。

　　这些从前只是接触没有深究的东西，她要花很多很多心思去探究摸熟。

　　或许天赋很重要，是敲门砖。

　　但是没有后天的努力，谁又能看到那些可以引以为傲的天赋呢。

　　天赋的高度是有限的。

　　江暖和江南一起学的声乐，江南半途而废撂杆子不干了，江暖却一直坚持并以之为梦想。

　　江南总觉得姐姐或许没她表现得那么爱舞台，毕竟后来她居然由美声转唱流行了，当起了音乐人，不再执着于在美声上的造诣了。

　　“学美声的”这个介绍好像会让别人高看一眼。
　　不太了解的事情总会觉得高级。

　　其实都是那么回事。

　　有门槛，但是不至于那么夸张。

　　而江暖靠着“学美声的”这个人设，在国内音乐市场上拿到了不小的成就。

　　只是娱乐毕竟是娱乐，成为公众人物那就不可避免地接受赞扬的同时也接受批判。

　　接受自己的辉煌成就，接受万众瞩目，然后跌落并且不能自救，最后淹死在万众的口水中。

　　非要论就对错么，或许都没错也或许都有错。

　　但江暖不一样，她是意外，是不幸，是无厘头的受害者。

　　晚上回家后，江南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她的行李箱还在陈世全家，心里烦躁地不行。

　　这死男人，怎么就不提醒她一下?

　　想着就直接给陈世全拨通了视频电话。

　　响了很久，没人接。

　　江南长吁一口，然后起身下楼，准备倒杯水喝，或者如果能找到一瓶合适的酒，囫囵几口也行。

　　乔诺也还没休息，客厅大灯亮着，她一边练着饭后的瑜伽，一边和丈夫打电话。

　　“哟，你闺女舍得下来了。”

　　“南南，来给你爸打个招呼。”

　　“爸。”江南趴在手机前，比了一个飞吻，江老二立马捂着胸口愉悦地接收。

　　找了半天，没找到一瓶看得上的酒，站着陪了一会妈妈，最后喝了两口冰水后又上楼了。
　　推开房间门，正好听到手机铃声，然后下一秒就自动停止了。

　　江南不紧不慢地走到小沙发旁边，大概率知道是谁了，毕竟给她打微信视频的人不多。

　　而且，很疯狂，她下楼也就十几二十分钟，陈世全给她发了七个视频聊天，清一色的未应答。

　　南海别墅算是一个比较老的别墅区了，江南从出生就一直住在这里，掐头去尾也有二十年了。

　　独栋小别墅还是老式样，大门是复古的漆木围栏，只有一人高，两米宽左右，门前有个小花园，也有人会装饰成小型休息馆，邻里邻居喝茶打牌都行。

　　江南家门口的小花园就是纯花园，江老二喜欢种各种各样的花，后来工作忙出国了也没有忘记专门找人打理花草。

　　这个时间，陈世全就站在江家大门外，看着精致的小花园，还有一楼大厅里的亮光，当然，更注意的还是二楼左侧窗户透出的亮光。

　　他女朋友的房间。

　　“嗯哼。”手机屏幕里是江南的脸。

　　陈世全笑着，但是没有说话，淡淡的“嗯”了一声。

　　因为陈世全在外面，离路灯很远，所以手机里他的画面就是暗的，连人的轮廓都是模糊的。

　　江南慢悠悠地趴在床上，自顾自地盖上被子，手机靠着床头板被竖放在枕头上，她把多余的被子扯到身下，垫在撑着的两个手肘下面。

　　“你在哪?怎么黑乎乎的？”

　　“你家门口。”

　　“……”江南下意识觉得他是骗人的。

　　回来的第一天吃饭，就听陈妈妈吐槽自家儿子，大的成家了不怎么回去，小的没成家翅膀硬了也经常不回家，养儿子就是没女儿贴心。

　　陈世全也没废话，直接把摄像头翻转，然后还把手电筒打开。

　　江南手机画面上就是她自家门口，摄像头正对着她房间的窗户。

　　“快给我滚下来，想死你了马上。”陈世全佯装咬牙切齿地说，笑意从眼角嘴角溢出。

　　幸好她妈妈打着视频，还放着音乐，不然保不齐能听见啥。

　　是的，江南和陈世全狼狈为奸、私下勾结了这么多年，两家的家长都不知道。

　　都还以为就是一个邻家小妹妹一个邻家小哥哥，明明两小孩一起长大，偏偏一点没往这方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