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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江府人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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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收起手机,看了看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听乔诺说陈世全正好在城南这边玩,回去可以把她带回去,她就同意了。
一猜就不是乔诺的想法,她妈妈的想法肯定是想直接来接她的,估计是乔诺和陈世全妈妈这个时候在一起,正好今天大伯生日,两家长辈们肯定聚在一起了。
陈妈妈听说了她在城南大酒店,就提出让陈世全顺路把她带回去。
江南拉着二十八寸的大箱子,拖到后备箱前,摸了一会儿没摸到后备箱的开关。
陈祁根据这两人之间的暗流,心里给他哥和那位美女姐姐编了一个唯美且悲伤的故事。
江南等了一会儿,甚至在车里的后视镜里和陈世全对视了两秒,后者面无表情但是眼神冷冷的,事不关己的样子。
烦了,江南踩着小高跟走到驾驶座外,敲了敲窗户:“后备箱打开。”
陈世全放了一首歌,车里的音乐响起了。
点了一下,后备箱打开,然后自己也推开车门下车。
江南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陈世全下车,有点不明所以,转身往车后走,挑眉笑了一下。
男人人高腿长的,从她身侧经过,两步就走在了前面。
高中的时候陈世全只比江南高大半个头,现在江南目测地约莫了一下,大概要比她高一个头还有多一点。
身边又有车辆经过,晚上时间,这会儿酒店人正多的时候,酒店里的路灯、地灯都昏黄地开着,有种岁月静好的平凡生活气息。
尤其是车里的音乐还放着,声音还不小。
江南站在一边,看着陈世全从她手上接下行李箱,把箱子提起来,横着放进后备箱,最后往里面推了一点。
嘭哒一声,后背箱的门被甩关上,声音很大,江南站在旁边,额前散落的一些碎发都被扬起来。
扑面而来的...文化有限,江南脑子组合了几个字,阔掌劈疾风。
陈世全没有停留,抬脚往前面走,没有正眼看过就在一拳之隔的旁边的人。
陈祁想着他哥肯定这么乐呵的人,难得这么正经,偷摸地扭身趴在副驾驶的头垫上,偷摸地看着后面一男一女。
两个人都不说话,连表情都相似,一样的面无表情。
因为靠着后备箱,陈祁只能看到上半身。
他看不见的是,陈世全经过江南身侧的时候,江南面无表情地伸手,目视正方,精准锁定男人的手,用小指头勾了一下陈世全的手指。
根据触感,应该是勾到了他的中指。
陈世全只跨了两步,停下,侧头瞪她。
这回轮到江南潇洒了,微勾唇角,没有脂粉的脸蛋很秀丽,甚至有些胜者为王的英气,她的长相本来就很有侵略性,看起来就是性格强势的女孩,尤其是现在微勾唇角,皮笑肉不笑的样子。
小高跟鞋让她的走路姿势很夺目,几声噔噔噔的高跟鞋落地声,江南就绕过陈世全,走到了驾驶座后座的位置。
陈世全站的位置有点碍事。
江南笑,手指在车门把手上点,表情有些叼,歪头眨眼的:“可以让一下吗?你挡住了。”
陈世全斜眼,一副不太爽的样子。
然后让开了。
陈祁偷窥半天,看不明白,拿起手机跟自家老妈开始蛐蛐。
祁老爷:妈,我哥接的这个女孩,谁啊?
亲爱的老妈:你江叔的侄女,江二叔的女儿。
祁老爷:哦哦哦,这个小姐姐跟我哥啥关系啊?
亲爱的老妈:他俩一起长大的,都住在南海别墅,你屁事怎么这么多?现在到哪了?
陈祁都能想到老妈烦躁瞪人的表情,突然委屈了一下,发了一个哭哭的表情包。
祁老爷:哭哭jpg.
亲爱的老妈:滚——
再次上高架,上坡加速很明显。
陈祁胆战心惊地斜眼看仪表盘。
看了一会儿,保持在九十几码。
应该是安全了。
江南坐在后面,大大咧咧地靠着真皮坐垫,冷气从脚下腿侧涌来,风开得很大,很凉爽。
乔诺发来了好几条微信消息。
暖南:南南到哪了?
暖南:世全接到你了吗?
暖南:南南,人呢?
乔诺的微信名是两个宝贝女儿的名字,一个叫暖一个叫南。
江南笑着给乔诺回复。
荔枝姐:接上我了,在路上呢。
荔枝姐:妈妈,我没有给大伯准备礼物,怎么办?狗头加问号jpg.
暖南: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以为你赶不上回来给你大伯过生日才没提醒你,你也是……怎么一点没想起来他的生日?别露馅了,我跟他们都是说江南是为了给大伯过生日才回国的。
江南顿时心里愧疚得不行,持续愧疚了两分钟。
坐直靠近前面的座位,刚准备开口,猝不及防地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陈世全...的上半张脸,包括半睁着的眼睛。
一个人不爽的时候,舌头会不自然地和上颚贴合,眼睛也会在放松一点后向中下方看,看起来像是半睁着一样。
江南看不见陈世全的嘴巴,只能看见他的眼睛,看起来他的心情不太好。
江南心里郁闷,迟疑了半天,不想开口,因为知道陈世全肯定不会给她好脸色,偏偏车上还有其他人。
哦,这是陈世全的堂弟吧,以前见过,要比他们小两岁左右吧。
看起来这小男孩好像不认识她了。
江南挪了挪屁股,坐到副驾驶后面。
陈祁几乎是下意识地,立马就向后扭头。
“嘿。”江南笑着打招呼。
陈祁看见美女姐姐就走不动路,这时候来个美女姐姐主动跟他打招呼,直接连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
整个人绑着个安全带,扭着身体跟江南打招呼,恨不得直接跳到后面去。
“你好,我叫陈祁,这是我哥。”陈祁嘿嘿嘿地笑着。
高架上的车不多,几乎下了高架没开一会儿,就到了市区车流多了起来,尤其是七八点的时候,正是晚饭聚餐的高峰期。
江南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笑着长长地啊了一声,第二个声调的啊,听起来很有滋味。
陈祁心里想这个小姐姐不简单啊,看表情和神态就觉得很会,指不定跟他哥有一段动情且深刻的过往。
想着还看了一眼陈世全,后者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陈祁心里啧啧啧,别看他哥一副情场老手的样子,实际上一段恋情都没听说过,就陈世全那副不同寻常的样子,陈祁心里暗道铁定猜对了。
“那你叫我姐姐吧,我跟你哥同岁。”
刚刚高中毕业的男孩,快活了将近一个月,看起来就很机灵,陈祁立马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姐姐。”
招得江南捂着嘴,哈哈笑了好一会儿。
一个猝不及防的急刹。
“靠——”
陈祁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尤其是他还扭着身体,等于说是往右倒,幸好有安全带。
江南一边跟陈祁闲聊一边注意着前面,看到了前面很近的车屁股,提前手拉住了上面的拉手,倒也没有被吓到。
就是在心里把某个人一顿骂。
不知道陈世全要眼睛干嘛,跟车跟那么近,非得快撞上了才急踩刹车。
江南沉默着。
陈祁心里明镜一样,毫不留情地吐槽:“我的哥,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我们俩还有安全带,后面的姐姐没系安全带...岂不是很危险。”
前面路口的红灯整整九十秒,陈世全拉上手刹,面色不善地看向陈祁。
“哦。”
陈祁感觉到了那声哦的冷漠,内心切了一下。
扭头关心江南:“小姐姐,你没事吧,我哥技术不行。”
江南听着“小姐姐”的称呼,真的忍不了一点,笑着说没事。
然后抬头看向前面的后视镜。
跟陈世全对上视线。
两个人都不偏不倚的。
这就是默契吧,江南对着镜子笑,一个镜子都能让他们两眼神缱绻好久。
虽然只是江南单方面内心认为的那个缱绻。
最后江南也没有提给大伯买礼物,因为她想起来可以在饭店下面买箱好酒上去。
大伯年纪快六十岁的年纪,爱茶爱酒,倒是还有小半辈子可以潇洒。
市中心,高楼林立,摩登都市,纸醉金迷,流光溢彩。
江府人家。
把车停在地下车库,三个人上了电梯,江南没提把行李拿下来的事情,陈世全看起来像是忘了这事儿。
按陈祁平时的性格,想起来江南的行李箱落在车里了肯定就张嘴提醒了,他今天莫名其妙地想起来了也没有提醒。
这是地下二层的车库,江南按了两个楼层,一楼和三楼。
“你们先上去,我去拿点东西。”说着,电梯门打开,江南踩着小高跟走出去。
豪华的新中式包厢,包厢大得有些离谱,一张大圆桌可以坐接近二十个人,圆桌遥遥相望的正对面的位置要是想交流,都得大声。
竹灰色的靠椅以同样间隙的格式摆放,周围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绿植,分布在包厢各处。
门的对面是落地窗,三楼的高度却可以看得既远既近,外面是平静的酒店花园,远处是车水马龙的市中心街道。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把落地窗前的推拉屏风关上,包厢里顿时似乎都安静下来。
位置安排得很有意思,陈世全被秦宛叫着坐在三个空位的中间,陈祁坐在一边,另一边一个空位一看就是给江南留的,旁边就是乔诺。
秦宛的想法是想让这三个同年人坐在一起,有共同话题,而且陈世全和江南还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比较熟肯定不会冷场。
乔诺侧身看向陈世全:“世全,南南呢?”
没等陈世全开口,包厢大门再次被推开。
江南走进来,后面两个服务员抱着酒。
乔诺立马就笑开了。
这顿饭吃得还算省心,大伯的生日,江家陈家关系好,就以庆生把两大家又聚在一起吃饭。
江南刚进来的时候,七大姑八大叔都招呼着,她对付得游刃有余,没有一点怯场,跟每个长辈都能聊上两句。
既感谢各位长辈的关心,又一大段一大段的生日祝福把江家老大哄得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一高兴又多喝了两杯。
在江南妙语解颐的时候,陈祁看着他哥面色不屑地冷哼了好几声,然后又闷不吭声地喝酒。
江南没有怎么喝酒,倒是吃了很多菜,旁边的乔诺看她瘦了,心疼得不得了,可劲地夹菜。
最后江南还要了点米饭,留子的通病,在国外待久了,吃太久不对味的饭菜,一回国总觉得不吃饭就难受。
长辈们谈笑风生的,小辈们反而无聊,除了江南在认真吃,其他的几个都在低头玩手机。
中间空陈世全出去了一趟。
江南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果汁,心里默数了二十秒,然后也起身,跟乔诺打了声招呼:“妈,我去上个厕所。”
自家饭店,直来直往的,乔诺点点头。
似乎是一起长大的,又在一起了那么些年,那叫什么,还是默契吧。
江南和陈世全在很多事情上都很有默契。
陈世全在三楼露台上抽烟,侧靠在安全护栏上,有风。
七月啊,真的很热,即使是在晚上。
有风,风吹动了路边的树叶,吹起花园里小湖的湖水,平静的湖面闪起波光粼粼,花园里有夫妻执手散步,温柔又湿热的风吹起妻子散落的长发,她用手把飞扬的头发夹在耳后,然后放下手再次和丈夫交握。
陈世全看着那对夫妻,看了好久,一根烟抽了一半,身后窜出来一个人。
“哈喽。”江南挑着眉笑,走到陈世全身边,面对面地也靠在护栏上。
陈世全面无表情的,跟以前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江南心里感叹,才五个月不到。
距离他们上一次分开,才五个月。
啊,五个月,就是一百五十多天,也好久了呢。
她整天时间都用来练习,唱腔,音调,表情。
独唱,合唱,很多时候甚至不分昼夜。
每天泡在练习室里,练琴,练嗓子,名族美声通俗,真声假声胸腹吸气。
时间根本就不够,想要提升跨越一个阶段要用很久的时间,但练习和准备的时间过得太快,她抓不住。
真是辛苦了。
江南心里一阵苦涩,往前一步,靠近陈世全,面对面,很近。
浅黄色的裙子随着脚步轻摆,也许是风吹的,陈世全也不知道,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
然后微微侧脸两指夹着烟,放到唇边,张嘴又吸了一口,吸得两颊向里凹陷,一副吊儿郎当的二流子模样。
江南又向前一步,头倾斜着着向上看,身体有些部位甚至可能已经触碰到了,比如裙摆,被风吹起的裙摆,向陈世全的运动裤围绕。
几乎已经在面前了,陈世全稍稍垂眸正视她的眼睛。
眼神里说不出来的意味。
“陈——”。
面前的男人先半秒张嘴,然后抬脸吐出一口烟,霎时间两人中间烟雾缭绕,形成一团缭乱的薄雾。
江南在那一刹心动得不行,想起来曾经看到过的许多吞云吐雾的感慨。
“尼古丁的浪漫,是慢性自杀,也是转瞬即逝只属于我的最廉价的快感,按捺我倒刺横生的肉/体。”
“咽下烟,吐出灵魂。”
还有网络热梗,什么那些年我们爱过的坏男人,吐在面前人脸上的烟气,挑衅亦或是调情。
下一秒,或者更短的时间。
“咳咳咳——”狼藉的对视后是后知后觉的...被烟呛到,不仅是冲上了鼻腔,更是被江南张嘴咽下去了一些。
被呛到后下意识的吞咽,让她更惨了。
站在陈世全面前,向旁弯腰咳嗽了好久,鼻腔和喉咙同时被呛到的感觉,像是被卡住脖颈被迫窒息,还被灌了沙砾一样。
眼睛也被熏了。
陈世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事不关己地接着抽完剩下的烟,冷眼旁观着江南这个时候的狼狈。
妈了个的,你爷爷的。
江南要气死了。
贱男人。
死男人。
她的嗓子可是上过保险的,这已经属于故意伤害了。
缓了好久,直起身瞪他。
陈世全俯视她,那个表情就差把不屑、想怎么样写在脸上了。
江南张嘴就要骂,嗓子刚出气,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咳嗽。
热风把烟吹得差不多了,陈世全的视线更清楚了,江南的眼睛都红了。
陈世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无所谓地抬脚走了,走前还跟神经病一样从鼻子里冒出一声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