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微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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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到夜半，老许开车把她送到了小区楼下，临走前要她等一等，姚思礼正纳闷儿，车后备箱打开后几盆绿植映入眼帘。
老许捧着两盆花站在电梯里说：“齐总他就爱养点花儿，这个叫朱顶红，很好养，偶尔用喷壶喷些水就好了，平常不用管，但切记不能暴晒，开出来的花儿是重瓣儿的，粉中带白，还有白中带绿，可好看了。 ”
假如齐余知道姚思礼仙人球都能养死，估计也不会送了。
“齐总不常在山顶宴客的，平时都是他自己在那。”老许憨憨笑着，“您这还是独一份儿。”
这话听得姚思礼一愣，她本就喝了点儿酒，反应慢半拍，转头时还被叶子刮了下脸，电梯上行带来的眩晕感更是让她觉着不舒服，半天才反问一句：“是吗？”然后勉强笑了笑。
送走了老许，姚思礼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看着摆在客厅中央的四盆朱顶红，头晕得太厉害，拿出手机第一眼就看到了齐非的未接来电，她不知哪里来的气直接将他拉到黑名单，一串串噪音传来，隔壁“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像是在砸墙。
大半夜不睡觉是要拆房啊？！本来这几天就气儿不顺，还特喵的在这个点儿惹老娘，姚思礼气冲冲打开门，用力一推一声“咣当”，比隔壁的声儿还大，连她自己都没预料到怎么会用这么大的劲儿，顿时气消了大半儿，缩头缩脑蹑手蹑脚走到邻居家门口，噪音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齐余站在阳山顶观景台，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端着个烟灰缸，白皙的面上红晕仍旧明显，但显然他洗了把脸，头发被水打湿，微微向后背着，弹了下烟灰，身后人影愈发近了，那人踏着青石，穿过草坪，齐余抬头看了一眼，“老许，人送到了？”
“齐总放心，安全送到了，小齐总也已经搬进湖湾公馆了。”司机老许答。
“话都递到了？”他慢悠悠开口问。
“递到了，特别自然，您放心。”老许仍是一脸憨笑。
“明天我没什么事儿，你休息一天吧，今天太晚了，正好有时间带小飞出去放松放松。” 烟雾下齐余微微眯着眼，说完便面朝着大海那一边，黑色海面一望无际，脸上多了几分忧愁。
“好的，齐总。”老许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都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个何欢已经够她受了，姚思礼实在不太想跟邻居交恶，酒气入脑一个踉跄，她扶着墙打算回屋。
刚走到家门口，指纹按上去，“哗啦啦”一阵响，砸墙的声音立即再度传来，本就觉着口干舌燥烦得要命，还偏有人往枪口上撞，她伸脚一踢，拖鞋飞起一把握在手里，走到隔壁门口拍了拍门，“来，1806，你把门打开，出来，来，咱俩好好唠唠。”
半晌鸦雀无声，连砸墙声也消失无踪，姚思礼猫在门后头试图通过猫眼儿看到屋内的景象，现实却完全是妄想，别说她喝多了能不能瞄准猫眼不说，就算瞄准了也抵不住里头有个比她更神经的，早就拿扑克牌把猫眼儿给贴上了。
“好小子，躲在屋里装死是不是，你……嗝……”姚思礼打了个酒嗝，摇摇晃晃一翻身后腰撞在了门把手上，吃痛蹲下身缩在门口，“别让我逮着你！”手拿着拖鞋规律拍打着地面，伪装出离开的假象。
齐非就在门里头，那么大个子弯成了虾米，他知道是姚思礼，却不敢吭声，不知道她气儿消没消，要是被她发现了，像躲何欢一样躲着他怎么办？良久，听门外没动静，又实在想犯这个贱，忍不住把防盗门开了个小缝儿，恰巧看见姚思礼半张脸正对着他面无表情，吓得立马关上了门。
齐非满脑子都是《闪灵》里头的男主趴在门缝里说了一句：“Here's Johnny.”靠着门板不停捋着前胸，心脏差一点跳出来。
姚思礼虽然没看清里头的邻居到底长啥样，气也出了，仇也报了，还给人吓够呛，她大人不记小人过，拍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身，像是恐怖BGM似的趴在门边儿阴森森一字一句说：“I see you.”一甩头回了家。
清早起床，她半睡半醒迷迷瞪瞪，忘了昨晚上拿回来四盆花儿，走到客厅想着倒杯水喝，结果差点儿被朱顶红花盆绊一跤摔个大马趴，好在最后还是站稳了脚，腰一用劲儿，被门把手撞的那一块儿就疼得要命。
姚思礼照着镜子掀起睡衣扭着身子向后看，隐约瞧见一丝青色，好家伙，折腾别人连自己也没放过。
她忽然想起来拿手机给这四盆花儿拍张照片发到“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她妈保准得夸她，记得当初刚买这房子的时候，姚妈来帮忙监督装修，非说是植物吸甲醛，姚思礼上乡里菜地买了几株生菜苗种花盆儿里带回家去，姚妈瞧见就开始唠叨：“就不能弄两盆儿好看的？！在家里种什么生菜。”
但是姚思礼是故意的，生菜生菜那不就是生财吗？她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姚妈一走，她本想着把生菜薅了蘸酱吃，结果叶已经老了，尝一口发苦，白瞎了。
她妈妈总说木主财，放盆儿发财树在家招财神，她每次听了撇撇嘴，因为之前姚思礼过生日的时候她妈妈给她买了对儿金耳环，说金子招财，什么女戴金男戴银。
行了，金也招财，再后来家里炒锅起火，火招财，今年雨水冲了园子里的菜，水多招财，合着金木水火土没一样是不招财的。
最后姚思礼研究出一路子，只要打上招财、抗癌、提高某功能，这东西你就卖吧，一准儿好卖。
果然，没过两分钟，群里发来一个比大拇指的表情，姚思礼心满意足闭上了眼，得劲儿。
从家里出来，嘴里叼着一袋冰箱刚拿出来的牛奶，手里提着垃圾袋，站在电梯门口跟个怀里抱着花束的跑腿小哥打了个照面儿，她正想着隔壁夫妻孩子都上大学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有情调，姚思礼刚迈步，跑腿小哥一脸抱歉看向她。
“美女，麻烦问一下1806怎么走？”
1806？才搬进来的邻居？她迟疑看着小哥怀里包装精美的一束洋桔梗愣了愣，难道是女邻居？那自己昨晚上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姚思礼指着自家的防盗门说：“瞧见那个门口放熊猫地垫儿的没，再往右边儿第一家就是。”
“好好好，谢谢。”
姚思礼还寻思着要不要把齐总送的朱顶红送两盆给邻居，至少也比在自己手里全养死强，顺便抚平一下自己的愧疚心，犹豫着抬脚进了电梯。
齐非被一阵门铃声吵醒，昨天晚上住进来，从里到外打量一圈儿齐余这套房子，照理说没缺任何东西，他却觉着累赘，把沙发拆了，餐桌移走，餐椅也不要，包括床头柜，通通堆在书房里，最后书房门儿一锁，反正他也用不上书房。
客厅除了俩灯炮真就剩承重墙了，连灯罩都给卸了，他却觉着这样一来舒服多了。
揉搓着眼睛摇摇晃晃走到门口，从猫眼儿往外望，只见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性抱着一束花站在门口。
他不记得何时点过外卖，更不可能给自己买花，满心疑惑打开门，“你找谁？”
“请问是姚思礼姚小姐的家吗？这里有一束花需要她签收一下。”开始跑腿小哥还面带笑容微笑服务，可当看清了眼前站着个带着点儿起床气的壮汉反倒是先不淡定了，这里头没有婚外情的戏码倒还好说，就怕这姚小姐自己没藏住事儿，上个班儿本来就累，可别再整出什么复杂的人物关系，笑意逐渐消失，他昂头看着没完全睡醒的齐非，微微向后退了半步。
“姚小姐？没有，只有齐先生，你走错了吧？”齐非仍在魂游，顺便打了哈欠，加上乱糟糟的头发，瞧着像是非洲草原的雄狮刚打完架回来。
跑腿小哥低头看了看手机上的订单，“是三栋1806没错啊。”
齐非一只手撑在门边儿，一点点醒神，等一下，姚小姐？“收件人是姚思礼？”
跑腿小哥点头，“是的。”
这下子彻底精神了，齐非也没说别的，伸手就从小哥怀里把花拿走，扒拉半天也就看见包装纸上装订了一张小小的心形贺卡，上头写着：姚小姐，昨晚过得很开心，谢谢你。
What？！昨晚！很开心？！
他一下子站直了身子，目光紧盯着跑腿小哥问：“谁送的？！”
小哥连忙摆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姓刘，听声音是个很温柔的男士。”他本着不透露客户信息的原则尽量解释，又不忍心眼前这哥们儿被戴了绿帽子还让人耍了个团团转，可刚说完就后悔了，心中念着：完了完了，这下子真摊上事儿了，不会跑个腿儿还要挨一顿打吧？
姓刘？温柔？呵，好你个姚思礼，在外边儿养别的狗了是吧？齐非冷哼一声，一手抱着花束，一手伸向跑腿小哥，“不是要签字吗？我老婆上班去了，我帮你签。”
小哥颤颤巍巍哆哆嗦嗦把单子递过去，齐非写下姚思礼三个字，“嘭”一声关上了门顺手将花扔进了垃圾桶。
门外传来送花小哥的声音：“哥们儿！你要坚强啊！”
齐非回到床上辗转反侧，愣是睡不着觉，又光着脚走到垃圾桶旁边守着那束花反复看，“我坚强，我坚强个屁！”一连揪了几朵下来解气，装订的小贺卡掉在地上，背面竟还有字。
“刘……全明？！她还找了个爸爸？！”齐非气不打一处来，“我哪里不好？嗯？！是在床上让你不满意了？还是歪瓜裂枣领不出门儿了？！”拿起手机打算给姚思礼打电话，刚响了一声就又匆忙挂断，要是现在质问她，岂不是把她往别人身边推？绝不能让那个陌生的老头子得逞，齐非咬牙切齿蹂躏着可怜的洋桔梗，转而拨给了阿文。
“喂，阿文，有敌情！你忙吗？不忙的话我要跟你说个事儿。”齐非煞有介事说。
可那头的阿文却不买账，“什么敌情，你的姚小姐又又又要跑了？”
“不是又要，是已经！”他盘腿坐在地板上，紧握手机认真说：“敌方不知死活，正向我方反击，给姚思礼投掷了一束鲜花儿！我住06她住05，送花的人大概是记错了门牌号，送到我这儿来了。”
“你见过敌人？比你年轻？比你强？干嘛那么紧张？”阿文今天休假，她本想着难得这大少爷不加班儿了，谁能想到一大早还是被吵醒，以至于她现在甚至比齐非更希望能追到姚思礼，这事儿也好有个终了。
“没见过，但我推测可能是个有钱的大爷。”齐非说。
“有钱？还大爷？！”阿文忽然精神起来，她不敢相信齐非说的，“不是，她放着你不要，要大爷？你弄错了吧？！”
“那个送花的人叫刘全明，全部的全，明天的明，跟我老家隔壁二大爷重名儿了都！”齐非恨恨说。
“安啦，送个花儿而已啦，洒洒水啦，他送一束，你大不了超级加倍不就得了？花钱这种事儿你最不怕了，大不了去找大齐总啦。”阿文放松下来，区区一束花居然就让齐非乱了阵脚，简直不堪一击。
“我才不找他。”他带着些许怨念嘀咕。
“你不要这么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脸面哄不回祖宗，你要明白一个道理，美好的东西总要让不要脸的人先到先得，要是因为你自己的原因到嘴的鸭子飞了，那可怨不着我，老话说得好，韩信胯下之辱、勾践卧薪尝胆、齐医生智斗刘大爷，先撒娇、再卖萌，时不时再展现一下健硕的身材，用满满的雄性荷尔蒙感化她，这可是你最大的优势，一定要发挥到极致，你明白了吗？行了行了，就照我说的做。”
阿文说完就挂了电话，齐非坐在地上琢磨半天，蹙眉疑惑，“荷尔蒙是用来感化的吗？这不是色……咳，怎么觉着不像是正经人能干出的事儿呢？”随即低头查了下短信里显示的银行卡余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