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和谈条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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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负重伤的李若松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见到了秦慕琅，他甚至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他重重的闭了闭眼，再次睁开，发现是她，这不是幻觉。
秦慕琅自然是见到他的，鼻子一酸，一行泪便直接流了下来。
李若松知道他不该，但激动的他还是不顾剧痛，翻身下马冲向她。他最见不得她流泪，想着至少要把她的泪擦掉。却见她抖了一下，退了一步。
那一步仿若让他们远隔了千山万水。她低头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不敢再看他。
李若松感到些许不对，刚想问怎么了，却见她抬起手中的军令。
“中军都督府左都督李若松听令……”
秦慕琅低着头把自己藏在那军令纸下。但她能感受到李若松心破碎的瞬间。终于，她忍不住抬眼看他，只见他脸色苍白，眼神带着愤恨地看着自己。
就一眼，秦慕琅的心立时碎了一地，泪水虽肆虐，但她还朗声道：“军令如山，李将军若违抗军令，当军法处置。”
李若松听后冷笑一声，“难道你还要了我的命不成？”
秦慕琅千算万算，居然没算到她和李若松会有这样的场面。事情还要从她吐出和谈二字说起。
沈守玉不解，“如今明军胜券在握为什么还要主动找日桑军和谈？”
秦慕琅不想解释太多，“自然不能主动，而且你去，似乎有些不合适。”
这话一讲，沈和第一个不干了，“当然不合适，眼下什么情况，让我们去日桑军营送死吗？”
秦慕琅笑了，“沈先生，作为使臣，你是联系两国的纽带，眼下若你为日桑人谋了一条生路，你说日后他们会怎么谢你？”
沈守玉虽听着诱人，但还是冷哼一声道：“我替日桑人讨命，也要你们肯给才行。眼下你们胜券在握，你们会给他们活下去的机会吗？”
“会，我会极力劝服宋应元和李若松给平城内的日桑军活着出城的机会。”
“此话当真？”
见沈守玉有些信的样子，沈和直接揭穿道：“他们会听你的？真是见鬼了。”
秦慕琅自信道：“给敌人留条活路，便是给自己留条活路。自古有之，不是吗？沈先生。”
以沈守玉的人生经验，听出了一种鸟尽弓藏的味道，他的确心动了。他虽猜不透秦慕琅这鬼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信秦慕琅的药李若松和宋应元定会买。很快他忧心地看看四周道，“我们如何出去。外面这情况我们也出不去呀。”
这点戳中秦慕琅，她愁正是此，以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自然走不到李若松或者宋应元面前，怎么办呢？
她这一无话，四周就安静了下来。只听外面一人用南边口音的汉语抱怨道：“脏死了，把我的盔甲都弄脏了。”
这一听，秦慕琅眼睛一亮，她立刻冲了出去。她果然没听错，在战场上还讲解穿戴干净的南边人，只能是傲娇的唐七爷。
她开窗大喊：“唐七爷，唐七爷。”可外面巷战太嘈杂，唐七爷连头都没抬，嫌弃的擦着自己的盔甲。
沈守玉早就追了过去，一看就明白了，抽出保命的火铳，朝天开了一抢。这声巨响，果然吸引了唐七爷，更是吸引了一众兵士。他们纷纷围了过来。
沈守玉一把按下了秦慕琅，自己一手举着火铳，一手摊开向上，一副投降的姿态。“唐七爷，我们许久不见了。”
唐七爷认出了沈守玉，很快他也见到了许久没见的秦慕琅。
……
宋应元知道战果斐然，这些胜利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喜悦，他满脸愁容的在自己的大帐内来回踱着步子。
溟竹不解，“大人，不是胜了吗？”
宋应元苦笑。
突然帐子被一个纤瘦的手掀开，“占稳了平城才算胜，现在才是关键。”
宋应元一看秦慕琅，喜上眉梢，过去她。他先打量了一下，发现她全须全尾的，愁容尽散。“子茂要看你回来，定比打胜了还高兴的。”
秦慕琅却没他那么欣喜，莞尔道：“宋大人，我们该和日桑人谈谈了。”
宋应元一听，眼眸垂了一下，转瞬睁开笑了笑，“谈什么，我们不都赢了吗？”
秦慕琅自是不相信宋应元没想到此局的陷阱，“我们现在是拿下平城多个城门，但若任由他们巷战，绞杀平城内的日桑人，只怕黑田和清正就要率军来援。到那时我们和内城外援的日桑人两头作战，成了夹心饼干，只怕我们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胜利可能就要拱手让人了。”
”夹心饼干？“ 宋应元挑眉问道。
秦慕琅眉头皱了皱，她实在没心情解释这未来的食物，敷衍道：“一种西洋吃食，类似肉夹馍。”
宋应元没吃过肉夹馍，所以还不算懂，但他毕竟状元出生，字面意思让他理解能力满分。
他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女子。她总是让他看不透，总是语出奇怪的词语，仿若一个疯子。但有时却能一眼勘破迷雾，道破天机。方才她说的竟然他所想竟分毫不差，心下一种相见恨晚的知己之感油然而生，他真想拉起她的手，和她说上个三天三夜。但此时平城就快收入囊中，容不得他分心。
不再装的宋应元，抬眼看了看秦慕琅，道：“要想事成，眼下还缺两个人。首先，一个和谈之人。”
秦慕琅一笑，觉得不难，“沈守玉就在帐外。”
宋应元摇头，“他不能去，他不行。”
秦慕琅垂下眼眸，道：“他的确不算最佳人选，但并无更好的了。”
这时沈守玉走了进来，“这有何难。宋大人不是已经抓了一个比我更好的吗？把他交给我，您再配合我演场戏。此计必成”
苏和尚此时脖子上带着冰冷的枷锁，脚上带着镣铐，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这时候他开始想起他侍奉一生的佛祖来，双掌合十，开始念起已经不甚熟稔的佛经来。
这临时抱佛脚的举动在他看来不求神迹，但求安慰。但佛祖终是慈悲，地牢的门立时便破，一丝丝熙光刺向了他，让他的礼佛突然变得神圣起来。
“苏兄，我来了。”
这一声熟悉的声音在苏和尚听来如圣语禅音。他激动的留下了忏悔泪来。
“贵使，是你吗？”
沈守玉背着光，向他奔来。近前了，还不容苏和尚看清，沈守玉一把扶起他。
“苏兄，让你受苦了，我来晚了。”
苏和尚激动的哽咽了，身子也软了，被魁梧的沈守玉拖着出了地牢。
苏和尚重见天日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自由的空气，人立刻就清醒了，他觉得不对，问道：“沈贵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实不相瞒，苏兄是我替宋大人请来的。”
“他请我？”苏和尚一脸迷惑，他不是傻子，一路上他已经知道日桑已经败北的战局。一个败北的使臣，请之何用？
沈守玉知道瞒不了他，索性直言道：“苏兄还记得我曾提过他们文武不和吗？”
苏和尚想起，眼波一转似乎全懂了。原来有求于他。
后面的戏，宋应元参与的勉强，但苏和尚带着前情提要看戏，怎么看都觉得宋应元的倨傲显得那么虚伪，明明容不下兵强马壮后来居上的李若松，还要装一副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模样。
最后还是苏和尚主动拍板愿意去劝服小西将军放弃抵抗，主动退出平城。
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苏和尚拍着宋应元的手道：“经略大人停戈止战，实乃百姓之福，天下之幸。”
宋应元嫌弃的忍不住想去抽手，被沈守玉踩了一脚。
戏总算演完了。沈守玉和苏和尚一起进了平城。
躲在后面的秦慕琅终于笑着走了出来。
“宋大人，这和谈之人已经出发，还缺什么？”
宋应元定睛看了看眼前的女人，她实在狡猾得可爱，这另一个条件，已经成熟，而且就在眼前，只是他有些不忍，遂变得吞吞吐吐起来。
犹豫再三，他才郑重道：“缺一个向李若松传军令的人。若派个人微言轻的去，定无人领命。若我亲自去……”宋应元眉头皱起，摇了摇头。
“秦姑娘，在千军万马前，我若和子茂吵起来，你想将士们会怎么想？”
聪明如秦慕琅立刻想到了这个鬼差事的归属。她退了一步，“宋大人，你不会让我去传令吧？”
宋应元笑着点了点头。“秦姑娘，你也知道时间不等人，战场瞬息万变，虽然我们斩断了平城四周的联系。但平城的炮火早就成了传令兵，黑田和清正不会无动于衷的。”
“你在逼我。”秦慕琅面色带了怒容。
宋应元见了，恭恭敬敬的给秦慕琅行了个大礼，“唯有姑娘你才能收住他的缰绳，唯有你才能劝服他，也唯有你一心为他。”
最后一句仿若将了秦慕琅的军。让秦慕琅气得牙痒痒的。
“他此刻在哪里？”
……
平城很多门都被攻破，连最有地理优势的牡丹峰也已落入明军的手里。可李若松这边却毫无突破。
东门背靠大江是日桑人此刻唯一的活路，面对日桑人最后的缠斗，明军也以明相拼，但终难突破。
炮火无情的轰击着坚固的城墙，硝烟弥漫中，日桑人不断的投下巨石，箭矢，滚汤，让明军死伤无数。
和梦里不同，此处的城墙没有崩塌。和梦里不同，没人拿刀抵着秦慕琅出来。
他摇头，觉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天色渐暗，已到了黄昏。李若松心焦地看着久攻不下的城墙，突然见一名已经爬上大半个城墙的兵士因为躲避热汤，竟生了退意。他立刻驾马上去，一刀挥下，鲜血溅了他一脸。他还来不及抹掉血迹，一个巨石已经从城墙上扔下，正中他的头顶。他勒马一避，巨石擦着马身落下。
马一惊，前蹄腾空而起，马身整个立了起来。他紧握着缰绳，整个人跟着马儿抬到了半空。刚想收缰勒马，却听一声划破空气的箭鸣迫近，来不及了，箭矢刺穿他的腰眼，把他整个人刺下了马。滚落到地的他，被环儿扶起，吐了一大口鲜血。
他这样的大将被这么华丽丽地刺穿倒地，让战场的局势陡然巨变。
李若松强忍剧痛，甩开了扶他的环儿，自己站了起来，用刀把手指粗的箭尾削断，咬着牙再次上马，手拿着大刀，杀气腾腾地继续冲向东门前线指挥着攻城。
这番骇人的拼死纠缠，终于换了了局势的逆转，明军们全然忘了死亡和疼痛，个个像个不死之身般向着城墙冲去。
李若松的血终于止住，只是那箭矢已经融进他的身体。他在马上每动一下，这个新融入的利器便会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
可一件刺心的利器已经在路上，秦慕琅的马车已经到了平城东门外。
作者有话说
第99章 和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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