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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大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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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轻筠给洪碧君她们写信时无意中提起此事,洪碧君安慰她绣功可以练嘛,不必在意,而杨婉清则与柳轻筠心有同感,亦觉得刺绣是件需要天赋的事,显而易见的是,她们三人中只有洪碧君有这个天赋。
到了十月底,柳轻筠仅剩下揽月楼的生意还没有完全交给陆莲,其余事务皆由陆莲处理,据杨婉婷来信,她在京城的产业有酒楼食肆,就等着柳轻筠上京,至于此地与揽月楼的生意,让柳轻筠自己看着办。
既然正主都发了话,柳轻筠自无不可,打算尽快将其交给陆莲。
除此之外,李婉开始拘着她耳提面命一些所谓新妇守则。
还好柳轻筠机智,提醒李婉,宋清让的双亲不在了,也就是说,她没有婆婆侍奉,李婉卡了壳,皱眉思索了会,犹豫道:“虽然不用侍奉公婆,可他总有亲戚长辈……”
柳轻筠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那只用客气客气就足够了,如果真的关心宋清让,就不会让他独自一人,这种亲戚我才懒得理。”
李婉想想也是这个理,此事算翻了个篇,她转身拿出一本小册子,神神秘秘地塞进柳轻筠手中。
柳轻筠立即来了兴趣,哟呵,这就是古代的小黄书吧,她伸手就要翻开,李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抢了过来。
柳轻筠略显不解地看向李婉,向她晃了晃空空荡荡的手掌:“这不是给我的吗?”
李婉回过神,将小册子藏进袖中,瞧着女儿兴致勃勃的样子,忽然觉得头疼,她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了,今日先不给你。”
柳轻筠的遗憾写在脸上:“为什么不给我啊?”
李婉终于气急,伸手去敲柳轻筠的脑门:“谁家姑娘像你似的这般猴急样,不害臊。”
柳轻筠挨了一记轻打,心道她又不是真的十六岁少女,况且,她是真的感兴趣。
虽然今天没有看到,但出嫁前的最后一晚,李婉还是给了她,一脸担忧的嘱咐:“你不可乱来,这事不急,起码得等你十七了,给你是让你日后有准备。”
柳轻筠应声,回房前,李婉出声喊住了她,等柳轻筠回头,她却只是静静看着她微笑。
柳轻筠:“娘,怎么了?”
李婉摇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没什么,只是,我的筠筠竟然到了嫁人的年纪,也要离开我了,娘有些担心你。”
担心什么,柳轻筠明白,那是李婉作为母亲对女儿奔赴未知的各种担忧。
柳轻筠上前,抱住李婉,这两年里,她已经比李婉高了。
柳轻筠突然有种说出一切的冲动,告诉李婉,她并不是李婉的亲生女儿,李婉的亲生女儿早就死去了,那天在她怀里醒来的其实是异世的游魂。
但李婉抬手,温柔地回抱她,低声笑着:“乖筠筠,日后若受了委屈,一定要告诉我,我给你撑腰,大不了不跟他过,我养你一辈子,你要记得,你是我捧在手心的女儿。”
柳轻筠张了张嘴,只觉喉咙干涩,仿佛塞了一大团棉花进去,她闭了闭眼,点点头。
也许是胆怯,或许还有不忍,柳轻筠什么也没说,躺在床上睁着眼胡思乱想了半天才勉强睡去。
事实证明,晚睡是冲动的,翌日天刚蒙蒙亮,柳轻筠就被拉了起来,李婉带着几个人走进她的房间,她们分工明确,捞起昏沉的柳轻筠,扒光衣服扔进飘着花瓣浴桶,因温度适宜,柳轻筠全程没完全睁开眼。
沐浴过后,一人绞面,一人盘发,一人为她上妆,拿起繁复的嫁衣站在一边准备,绞面带来些许痛感,柳轻筠终于睁开眼,耳旁是为她盘发的梳头娘子柔婉的话语:“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四梳梳到头,举案又齐眉。”
睁眼时,梳妆台上的镜子映出一张耀如春华的容颜。
眉如黛蛾,柳眉下,一双凤眼顾盼生辉,乌黑长睫似把小扇子,红唇娇艳,靡颜腻理,上过妆容后,本就出众的美貌愈发夺人心神,瑰姿艳逸,秋水伊人。
身后几人除了李婉皆看呆了会,梳头娘子含笑道:“这么美的新娘子,新郎官要失了魂哟。”
柳轻筠十分满意,接着,她在众人帮助下穿上了繁复华丽的嫁衣,大红色的嫁衣衬得柳轻筠皎如秋月。
李婉站在一边,心中感叹柳轻筠的成长,按下涌上心头的不舍,她上前为柳轻筠整理衣衫,系好腰带,转身拿起赤金霞彩嵌珠凤冠小心地为她戴上。
除了这顶做工精细,外观华美的凤冠之外,柳轻筠浑身上下的首饰不可谓不多,玉石翡翠坠子,镂空点翠凤头步摇,金镶珍珠手链等等,待柳轻筠穿戴完毕,她只觉身上似有千斤重。
只能说李婉确实下了血本,样样都是顶好的。
最后,只剩一方红盖头。
天光大亮时,柳轻筠坐在床边,被身上的重物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李婉下楼去招呼客人了,蓝楹站在一边紧紧盯着她,满眼惊艳。
柳轻筠不便动弹,挑眉看向她:“怎么,不认识我了?”
蓝楹如梦初醒,赶紧否认:“不是不是,我就是觉得,今日姑娘可真美。”
柳轻筠刚想嘚瑟两句,门被敲响,蓝楹开门,蹦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而她们也如蓝楹的反应一样,从刚开始的欢喜,到愣愣地盯着她看。
柳轻筠无语:“傻站着干什么,过来啊。”
洪碧君和杨婉清这才扑了过去,围在柳轻筠身边你一言我一语,一个惊叹柳轻筠今日的美貌,一个则挪揄起她跟宋清让。
柳轻筠等她们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知道这凤冠还有这些首饰有多重吗?我连说话都只敢慢慢说。”
洪碧君忍俊不禁:“时辰快到了,你再忍忍,你的夫君马上就会来娶走你啦。”
柳轻筠没理会她,眼眸却弯成了月牙。
一身红衣的宋清让,她心想,还真有点期待。
几人没说多久的话,忽听外边锣鼓喧天,情知迎亲队伍来了,洪碧君上前冲柳轻筠做了个鬼脸。
杨婉清语调欢快:“我们要去拦人啦。”
不等柳轻筠开口,两人跑了出去,屋内只剩下她一人。
不知为何,在震耳的鞭炮声中,柳轻筠的心跳忽然急促起来。
一股忐忑感突如其来席卷而上,柳轻筠觉得心跳声越来越大,几乎要跳出胸腔。
蓝楹冲进来向她汇报进度,姑爷今日丰神俊朗啦,姑爷向夫人行了跪拜大礼,王书瀚差点被洪碧君她们赶出去啦等等,听得柳轻筠乐不可支,心情也奇妙地平静下来。
不过,不管怎么闹,众人都不至于耽误了吉时,柳轻筠又等了一会儿,门口终于传来动静。
喜娘走了进来,拿起红盖头,扶着柳轻筠下了楼,厅内,李婉坐于高堂,周围站着李婉的亲朋好友,大家都以慈爱的目光看着柳轻筠。
柳轻筠在喜娘的指导下为李婉奉上茶,李婉伸手接过,声音颤抖:“去吧,娘为你高兴。”
柳轻筠抬头看她,她已然双目盈泪。
而就在大伙以为柳轻筠会哭上几句时,她反倒安慰起李婉:“娘,我就算嫁过去了,反正我俩离得近,你哭什么,大不了我今晚回来陪你睡。”
李婉顿时肃容:“别胡闹。”边说边接过喜娘手里的红盖头,为柳轻筠蒙上。
她的视线一片红色。
李婉和喜娘扶起柳轻筠往外走,宋清让他们站在院外,不过短短几步路,李婉几近垂泪:“筠筠,记得多回来看看我。”
柳轻筠握住她的手以示回应。
出了门,李婉松开手,喜娘扶着柳轻筠继续走,由于视线被遮挡,加上身侧的喜娘是陌生之人,她的步子稍显迟疑,才走了几步,手腕上忽然搭上一只温热的手掌。
听着周边人的惊呼,柳轻筠默默选择信任这只手掌的主人。
喜娘无可奈何,松开手去挑起花轿的帘子,由着宋清让引柳轻筠上花轿。
进入花轿坐稳后,柳轻筠立刻掀起盖头看向外头,帷裳轻动,她正对上李婉的视线。
在李婉惊诧之前,柳轻筠匆匆盖好红帕。
好险。
柳轻筠心有余悸,队伍开动,蓝楹跟在花轿边,坐在里头的柳轻筠穷极无聊,托着下巴望着外头,阳光倾洒。
她竟然真的嫁人了,柳轻筠思绪恍惚,再次回过神,轿子停下,到达了新房,还是那只温热的大掌伸向她,柳轻筠伸手搭上,他握紧她的手。
两人在周围人的欢呼中走入大门,喜娘小跑跟上。
宋清让一直稳稳地牵着柳轻筠,她跟着他迈进正厅,宋清让才松手,一旁的喜娘上前扶着她,坐在堂上的一侧是宋清让双亲的牌位,另一侧是笑容满面的贾老。
司仪高喊,宾客欢呼,柳轻筠仿佛提线木偶般完成了仪式,手中被放入一条红巾的一段,宋清让攥着另一端,在众人簇拥下,两人走进婚房。
接下来的事情简单无比,柳轻筠坐着,宋清让拿起玉如意挑开她的红盖头,柳轻筠抬眼,被一身红衣衬得愈发俊朗清隽的宋清让容色惊人,柳轻筠不由得笑弯了眼。
她看别人是画,孰知他人看她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