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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查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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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学时期的同学能记得不多,除了大我一届的唐冲,算是有印象的就是我的同桌,哦对了,还有一个整天不喜欢开口说话的死小孩,好像叫木子进,我擅长识人,这一点连我最亲的兄长都不知晓,我观木子进这人,应是先苦后甜,人生前半段为苦,后半段应是享福,不知道怎么发生了偏差,成为了一个短命鬼。
咦,很奇怪,我很少看走眼的,尤其相差这么大。
我中学同桌“左手美人,右手数学”感情事业两不误,不仅在情场上顺风顺水,总有美人伴其右,学业上老师同学无不敬佩他三分。
他说,要在23岁结婚,25岁有自己的孩子,30岁之前有自己的事业。先成家,后立业。
我觉得,照他情场这样发展,十八岁就能闪婚(放在古时候),二十岁就能有孩子了。年轻气盛有了孩子,当西伯利亚寒风刮过,稚嫩的翅膀为母子俩遮挡一片天。
我在绞尽脑汁写数学,他在旁边旋转魔方,悠然一抬头,大笔一挥潇洒写出最后一题三种解法。
“不对。”他摇摇头,摸摸下巴上不存在的胡子。
数学最后一题的难度对我等凡人堪比修仙登天,我能写出一种算法晚上睡觉都能做梦笑醒。我瞥了一眼答案,三种解法都是对的,三种思路,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都一样,有什么问题?
“应该还有第四种。”他淡然开口。
他一开口,我额头差点磕到桌子。
膜拜,学神的脑回路我等学渣无法体会。
“你好,我叫姜苑。”这是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林砚。”他头也不抬一下,继续玩转魔方。
他想用最短的时间拼成六面,按照他的话说“最好不要超过六十秒。”
“因为超过六十秒毫无意义,毫无任何价值。”
二
我初中化学惨不忍睹,旁边是六十起步,我是一直徘徊在25。这个数字跟我有缘,一直黏着我,多亏了后面没有零。
林砚拿到卷子:“这次是七十五,你呢?”
我摸摸头:“三……三……三……”
林砚不解:“这次难不成三十九?”
我:“三倍,你是我的三倍。”林砚嘴角抽搐了一下,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被我瞥到了。
化学老师一定觉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的人能考二十五,还有的人是他的三倍。
离中考几周,他扔过来一套卷子,划了重点,强调是必考。如果要在学神和老师必考中间选一个,我选学神。
老师说:“前几年这道题没考,今年一定考。”唾沫星子飞飞,信誓旦旦,神采飞扬,朝霞都挡不住他脸上光辉。
我们摸着小心脏,将信将疑。上一届学长也是这么对他们说的,结果,上了战场,有去无回。
“不要再做单元检测卷,来不及,做做后面综合卷。”他翻出几张综合卷,评估含金量很高。
我感激涕零,准备说出一番肺腑之言。
结果他望着我,眼神很真挚,“学不好物理化,不要说是我同桌,因为我脸皮薄。”
他可是所有老师盖章认证的“十年一难遇的天才”,智商上罕见敌手,我怕他跑了赶忙抱着他大腿,死|死抱紧,“小弟明白,小弟明白。”
他突然愣住了,耳尖红得要滴血,左手右手无处安放。
三
因为他的滴水之恩,总想着为他做点什么。想对他好又找不到机会。
有一次家里面在网上买了盒金枪鱼油,我偷偷从家拿出两瓶,塞给他,他不要。经过学校高压政策的摧残,以及连日熬夜备战大考,我脾气达到顶峰,脱口而出,“别他|妈不识好歹。”他愣了下,皱眉,一阵莫名其妙。
现在想想,因为不会说话得罪了不少人。说话也是门艺术,如果当时没有脾气用事,换个口吻,“受了你的恩惠,过意不去,想想还是送瓶金枪鱼油给你,呐,别不识好歹。”这样既能保持自己的傲娇,又能很好地把事情解决,不是很好吗,可惜没有如果。
中自习隔三岔五班主任会来查岗,如果他天天在固定的时间来巡视一遍那也没什么,坏就坏在他没有固定的时间,比如星期一来查过岗了,星期二到星期四可能天天来查岗,也可能到下个星期一查岗。刚刚才来查过班,换个楼梯偷偷在窗户口就这么盯着,像猎豹注视着自己的猎物一举一动。
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你有你的手段我有我的对策,有时候千万不要小瞧一个班团结的力量。
坐在第一排最右边的负责放哨,往往三分钟一看,通过瓷砖的反射,可以在一米远的地方就能看到班主任的脚,这时候轻轻咳嗽一声,全班默契把小说杂志偷偷放下去,一个个不是在做数学题就是在写星火英语。
“哎,这题怎么做?”前排斜眼看到班主任鞋带,转头问后排的学神。
“我来看看。这题应该先画抛物线……”
聪明的班主任不会真的进班,他只会在大门口露出一双眼睛扫一眼,看看有谁在干不正经的事。扫一眼,各个不是在做数学题就是英语题,嗯,放心了。
不得不说今年的奥斯卡没有颁发给这个班真是太可惜了。
我们这一圈喜欢在中自习看花火杂志,每隔三分钟眼睛四处有规律地转来转去,像雷达一样寻找着班主任的身影。每隔五分钟眼睛会往右转,看看班主任在不在后门口。
我们会通过速度来判断是老师还是学生,速度快的往往是临时去洗手间的学生,争分夺秒,不会像数蚂蚁一样走路。
速度优哉游哉的,往往是老师,像品茶一样走路也要好好回味。有次真的是令人胆战心惊。
那天正看到精彩处,班主任没像往常一样从正门查班,他换了个楼梯从后门口偷偷盯着,而且盯的方向正是我的座位。我眼睛使劲往右转,瞟到了一个黑影,一动不动,心想不妙。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你一动班主任就能看到桌子上的杂志。就在这时我急中生智用右手撑头,假装做数学题做累了小憩一会儿。
当时心跳如鼓,那一刻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心跳到了嗓子眼”这句话,祈求上帝,那个谁不要进班,一进来所有的假象都能被他看穿。
或许上帝听到了我的心声,他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五分钟后,悄悄地走了。
也有可能我的演技没有骗过他,谁的童年没有那一两件糗事,他只是不想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