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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元宵节,猜灯谜(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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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过得冷冷清清的,余老太太怕冷,便没带嫣然来拜年,齐衡、顾廷烨也都不便来,长柏有了官职,一大早就出去拜会上官、同僚,长枫也被盛纮拘在书房里,要把书读破,便只有海朝云是盛家新成员,但她为人持重,也没带来什么热闹的气氛。
直到元宵节。
每年元宵灯会都是各家姑娘小姐们出游的日子,在这一天,少女们可以穿最美丽的衣服去逛灯会、猜灯谜,可以与街市上的男子交谈,甚至可以晚点回家,都没什么人说嘴,即便是最顽固的长辈都会允许小儿女们在这一天相会,所以元宵灯节又有情人相会的特殊寓意。
去年的元宵灯节,盛家的女儿们遇上了齐衡,齐衡还给她们都买了花灯,只有明兰没要。
今年又会遇上谁呢?
墨兰坐在梳妆台前,仔仔细细地上妆,她越长大越像林噙霜,有种说不出的风流妩媚,但更吸引人的却是她聪慧果决的气魄,还有勃勃燃动的生命力,两团名为野心的火在她眼瞳里烧,令人不敢逼视。
“已经够美了!快走吧,听说今年的鳌山比往年都大!”如兰今日也精心打扮,两颗拇指大的明珠在她耳边一晃一晃,映照出雪腮云鬓,如花似玉。
她来叫人墨兰不意外,意外的是素来沉得住气的明兰也早早梳妆完毕,此刻正披着淡紫色披风站在门边,如丁香生就的花精,楚楚动人。
三人上了马车,盛纮、王若弗为免她们拘束,并未跟来,只是特地多派了几十个家丁保护。下了车,三个兰也并未一起走,而是不约而同地分开了。
哪个少女不怀春?都是及笄的大姑娘了,最多两年便要出嫁,今日自然各怀心思。
明兰急着和不为接头。
“侧室?”她惊叫起来,面上血色一下褪尽。
不为也很羞愧,“我们公子也知道对不住姑娘,求不动郡主娘娘,又去求了国公爷,是国公爷说姑娘若肯嫁为侧室,他明日就能叫人去提亲。”
“不可能!”
“公子还说,他有生之年绝不娶正室,将来有机会便将姑娘扶正。”
明兰犹豫了,她早认定自己配不上齐衡,也早知道要受委屈,那做侧室是不是就是这份委屈?只是她从未想过要像她小娘一样过日子。
“且让我再想想。”
忽然,街上大乱,巡防营呼喝着驱赶游人!
时间再拨回动乱之前,墨兰去放花灯时竟遇见熟人,“可是梁六郎?”
梁晗正抓耳挠腮,一脸懊恼,见了墨兰立马像见了救星,“是盛四姑娘?能不能请四妹妹帮个忙?余家妹妹也常去你家做客,她的鞋袜湿了,就在那边,不知能不能借一套妹妹的鞋袜应应急?”
“是哪个余家妹妹啊?”墨兰暗笑,还是头一次见梁六郎露出这么窘迫的表情。
“是我,四姐姐。”
小石桥下传来余嫣然的声音,墨兰确认无疑,“露种,去车上取鞋袜送给余妹妹。”
大概半盏茶后,余嫣然一脸红晕地现身,对墨兰道谢。
“小事一桩,”墨兰很体贴地转身就走,没有留下碍眼。
以她的冰雪聪明,不用问都知道,是上次马球会英雄救美,成就了两人的缘分。吴大娘子可能也默许了,上次听起来,她也很喜欢余嫣然。
她为余嫣然高兴,只是走出不远又有些失落,她的缘分又在哪里呢?
墨兰既不想成婚,又渴望爱情,正处于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状态。
正好走到一个猜灯谜摊位,这儿的老板还是风雅之士,要求不仅要猜对灯谜,还要将答案另外写成诗放入花灯中,如一盏茶内不被其他人猜对才算得胜,胜利的奖品也不是泛泛的花灯,而是一支精工细作的通草花。
“姑娘试试吧,这通草花多好看啊,我还没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花呢,”素来寡言的云栽都开口了,心动地看着那支小巧的水仙花。
她今天穿了墨兰的月华裙,正合这支通草花。
“小姑娘,我这题目可不简单!”老板有点傲气。
“再难还能难地过我家学究出题吗?”
见一个十五六的姑娘口气这么大,老板笑着,对左右四邻说,“好啊,好啊,老夫最喜欢有才气的读书人,我这摊子本来一人只能猜一次,今天这位姑娘例外,若两柱香内能猜得出来并写成新诗,那你今天想猜几次猜几次,想拿几支花就拿几支花!”
墨兰主仆三人皆是街市上少见的样貌,不少人哪怕不懂诗,也要凑这个热闹,不多时,摊位前便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人都看向天仙似的三个姑娘。
跟着的家丁不由担心,“四姑娘,人太多了,咱们要不回去吧。”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老板一抖前襟,稳稳坐在凳子上,甚至还喝了一口茶,“我老汉在这街面上做通草花几十年了,摆灯谜时间不长,只有三年,可每年能赢走我通草花的两支手都能数过来,小姑娘还是算了吧,免得大过节的哭鼻子。”
本来人多了,墨兰也想走,可老板这番话把她的好胜心激出来了,她叫家丁别吵,问老板道,“老丈,你还有几口茶。”
“怎么?问这个干嘛?”
周围人起哄让老板回答,“人家问你就答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老板只好道,“还有五口多,喝七口也行。”
“那我就放心了,”墨兰微微一笑,转头问云栽,“你想要哪支?”
“我要荷花的!露种要水仙的!”
墨兰都应下。
那老板猜到墨兰的意思,“小姑娘不要太狂了!你是说要在我这七口茶里猜中谜,做出让别人猜不出的诗?”
观众们也吃惊极了,是听说过曹植七步成诗,可谁也没真见过啊!难道今天要大饱眼福了?
却见那端丽冠绝的姑娘伸出纤纤玉指,晃了晃。
“五口茶足矣!”
人群一下子沸腾起来,有想看美人作诗的,有想看老汉喝茶的,更多的还是想看美人怎么输了再收场的,总之,大家好整以暇地等着看。
老汉也端起茶壶喝下第一口。
不知哪个毛头小子叫了一声‘一’,吓得老板还抖了一下。
墨兰没有挑选相对简单的谜,只是随手拿了一个花灯,读过一遍后便将字条放下,提笔挥毫,文不加点,别说五口茶,老板才喝第三口茶,她便写好了。
“老板,快挂出去吧!”多年下来,云栽非常相信她家姑娘是文曲星转世,丝毫没有想过此时人群里有多少人,难免有卧虎藏龙之辈。
倒是老板还挺仗义,轰散了一些人方挂起来,“过了时辰,鳌山就看不成了!”
急着看鳌山的走了,摊位前面的空气终于流动起来了,露出一队华服侍从,皆配刀,气派绝非一般官宦人家带棍的家丁可比。
本朝重文轻武,刀具管制得更严,足见其主人之尊贵。
嘉成县主刚和荣飞燕吵过一架还吵输了的,正闷闷不乐,一回头却见胞兄正往路边看得出神,丝毫没顾及到自己的情绪,“猜灯谜有什么好看的?”
那姑娘还不好看?王府长史多会察言观色啊,立马想驱散人群。
赵策民却抬手制止,还轻声念着什么。
长史凑近听,原来是那摊主挂在花灯下的纸条,一首藏字谜的诗。
万万没想到,世子爷原来不是为看姑娘,而是真看谜看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