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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如兰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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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贺弘文听说后,忙赶来送药。
“秋果,六姑娘怎么就伤了脸了?”他原想问两位姑娘是不是都在,又觉得太明显了。
秋果摇摇头,“公子,我在外头侍奉,并不知道缘故。”
贺弘文想,明兰伤了脸,肯定羞于见人,如果墨兰在,一会儿肯定会替妹妹答谢,等下就能见到了。
贺弘文往院子里面张望,可自始至终没见到她。
祠堂里,墨兰跪了整整一夜,已经筋疲力尽。
云栽来送吃食,心疼地看着她红肿的膝盖,“主君也太狠心了,素日看姑娘如眼珠子一样,可还是说罚就罚,到现在来看都没看过,莫不是厌弃姑娘了?”
墨兰摇摇头,越发跪得端正了,“父亲马上要下朝了,若今天上午不来,才是真的厌弃我了,你把吃的拿出去,跟露种分了,叫哥哥也别着急,再等等。”
盛纮重重罚了墨兰,可却没罚长枫,甚至提都没提这事。
“姑娘,你说这是为什么?”
墨兰轻笑一声,“爹爹心里是高兴的,高兴他的儿子真正长大了,可以顶门立户了,说不定已经开始为哥哥选岳家了。”
快到中午,盛纮才方轻脚步,亲自走到祠堂里,见那道背影老老实实跪着,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咳嗽一声,“悔过得怎么样了?”
墨兰忙转过身来,诚恳地道,“女儿已经知错,殴伤妹妹容貌,是错一,忤逆父亲命令,是错二,但爹爹念在母女亲情上,保全了我的颜面,未在全家人面前说明,免得女儿传出忤逆不孝、刻薄善妒的名声,影响以后的前程,多谢爹爹的一片慈父之心,墨儿深感惭愧。”
通透,真是太通透!
盛纮赞叹,根本不用他多说一个字,墨兰便己将前因后果全想清楚,恰与他心中所想一般无差,有女如此,盛家还真有可能要崛起了!
只是聪明人最可恨的也是聪明,她可不能脱离他掌控。
“我说过,我亲自为你议亲,进京待考的那两个学子,正堪匹配你,虽都是世代务农,但也算耕读传家,将来中了,你也能过上好日子,如何?”
父亲在拿捏她。
肯拿捏便还是舍不得放手,于是墨兰俯下身,露出几声哭腔,“一切全凭父亲吩咐。”
“还有,”盛纮弯下腰来,在她耳边轻声道,“老太太说要把你和明兰记在大娘子名下,将来作嫡女议亲,我拒绝了,你可怨我?”
“女儿不怨,父亲深明大义,前朝禁止以庶冒嫡,本朝虽没有明文规定,可许多人家依旧遵循这一条规矩,所以父亲也是为了我们好,女儿分外感激。”
盛纮长长地叹了一声,“我其实也想过,如果你和长枫换换,为父要省多少心,可你终究是女儿,未嫁从父,掌中明珠,还是弃如敝履,你自己选。”
“女儿知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
在盛纮看不见的地方,墨兰的手指深深扣入地面。
明兰的脸一日又一日恢复,可贺弘文却来得更勤快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天,贺弘文叫住了墨兰,“许久不见,四姑娘可是病了?”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大夫,”墨兰摸摸脸颊,她的气色确实不如从前,“不知弘文哥哥可有时间为我把把脉?”
正好旁边便是一套石桌石凳,墨兰刚要坐,被贺弘文叫住,“露种,还是给你家姑娘铺块手帕再坐。”
好在墨兰只是受了凉,贺弘文开了张滋补温和的药方。
磨蹭了一会儿,他好似不经意般提到,“刚才我从前院经过,好像看见盛伯父身边多了位没见过的年轻人?”
那人丰神俊朗,十分不俗,难道是哪家王孙公子?还是盛纮替她物色的人家?
“噢,大概你看见的是我父亲新收的两位门生之一,有一位年长些,叫文炎敬,另一位叫庄凤举,才十九岁,已经中举,今科便要下场,父亲常叫三哥哥去请教他们,想来都是才学出众的读书人。”
“四妹妹都没见过?”贺弘文的心往肚子里落了落,只是他也知道墨兰时常到盛纮书房去,有些担心。
墨兰诚实地摇头,这也是她判断父亲不曾真想把她许给这二人之一的根据。
盛纮十分小心注意,决不肯叫两个外男碰见自己的宝贝女儿,两人每每进出都要冬荣护送,连长枫都不许与他们提起姑娘们,是以到了现在,他们都不知道盛家到底有几个姑娘,更不知道盛纮最喜欢哪个。
只是世上从没有万无一失。
一天午后,如兰与小喜鹊插花、编花环,正议论着近日两位姐姐的事。
“四姑娘也太胆大了,竟敢违逆主君。”
“是啊,不过这林小娘命还真好,养了这么两个好儿女,我要是她肯定感到欣慰,”如兰顿了一下,“只小六平时寡言少语,墨兰去看亲娘的事儿又不甘她什么干系,却冲出来做这个坏人,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六姑娘嫉妒四姑娘呗,谁让人家样样比她强,同样养在老太太膝下,主君的态度却完全不一样……”喜鹊的话还没说完
忽而一阵妖风将如兰的手绢吹跑了,无独有偶,恰好吹到一个男子脚下。
冬荣没听见,仍走在前面。那男子却停下脚步,将这块儿质地良好的绣帕拾起。
“诶,是我的,”如兰站在二门以内,耳坠微微摇晃,青色的衣裙衬得她也如一条小溪流,明丽可爱。
原来这就是盛大人家的小姐,文炎敬矜持着不去多看,将手帕还到一旁的树杈上。
他恰到好处地回头,在阳光下露出自己还算俊朗的侧脸。
“你看见他那傻样没有?”
如兰取了帕子,与喜鹊笑成一团。
林噙霜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失算,好在盛纮没一气之下把她赶回庙里去。自此以后不敢再提女儿的婚事,只温柔小意地服侍盛纮,盼着长枫中举。
余嫣然果然与梁晗定亲,下聘那日,三个兰也受邀去观礼,同去参加的,还有齐国公府的一对新夫妻。
嘉成县主站在齐衡之前,看样子却在走神,这短短数日她已没有新婚的羞涩,反而有点后悔。父王被官家申饬,她自然也高兴不起来。
余嫣然趁着这次机会,特意送了墨兰两双亲手缝制的鞋袜,算是谢过元宵观灯时墨兰替自己解围的情意。
不知不觉,时间走到了盛夏,今年夏天格外炎热,就是不喜食凉的盛老太太每日也要叫几次冰酥酪。
“我最近时常看见喜鹊在园子里闲逛,五姐姐可要小心,别纵得她奴大欺主。”明兰忽然道。
“我的丫头我自会管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如兰转而问墨兰,“你给小外甥备什么礼了?后几日大姐姐家宴,我想着实哥儿也半岁了,必然出来见人的。”
墨兰敏锐地观察到她捏着扇子的手好像很用力,当下却不表露出来。
“我预备送一对银镯。”
“那刚好了!我就打了一只银锁子,刚好配成一套,大姐姐必然欢喜。”
过后,墨兰到如兰房中去说话。
“如兰,我今天要审你。”
“你怎么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说这种话,”如兰眼看着墨兰在屋子里转,肉眼可见地不自在起来。
墨兰停到了一副挂着的画轴面前,“这可不像你的笔力能画出来的。”
“是我叫喜鹊买来的!”
墨兰见她还不肯说,伸手便将画取下,“这幅画我也很喜欢,求妹妹割爱,我用一张杨无端的真迹来换。”
“不行!”如兰这才急了,“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呢?你可是我姐姐!”
“既然知道,五妹妹还不从实说?”墨兰柳眉倒竖,“喜鹊和你形影不离,她整日在花园里,明明就是在为你望风!”
如兰这才说出自己与父亲门生相会的事情,她闭上眼睛,已经想到墨兰会怎么骂她了,私相授受,不知廉耻!
却不料墨兰却道,“好没有良心的贱男人,父亲与他有知遇之恩,他却来害你,真是狼心狗肺!”
如兰愣住了,她没想到墨兰竟完全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自古以来,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成婚之前可能见都没见过,像她这种背着父母先有情义的,完全是对传统的反叛!对规矩的践踏!即使母亲知道了,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墨兰紧接着说,“我也不问是哪个,只告诉你知道,父亲严令冬荣看好他二人,出入都有随从,可他却能见到你,难道真是巧合吗?”
如兰忽然想到初见文炎敬那日,明明自己与喜鹊都在,主仆二人衣着装扮天壤之别,文炎敬却把她错认成了丫鬟?
她可是官家嫡女,通身的气派,岂能误认?
如兰有些明白自己被算计了,可情感上不能接受,文炎敬是她的初恋,他是那么老实,那么真诚地夸赞她‘精神又伶俐,让人瞧着心里敞亮’。
“不会的!敬哥哥不会骗我的!或许就是那天冬荣躲懒,上天才安排我们相见的,”她梗着脖子,“再说了,你又有什么证据说他是故意的?没有证据,就是诬陷!”
墨兰看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唇咬得发白,忽然有些心酸,“真是个傻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