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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又见宫变,桓王府血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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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行的丈夫尚未归来,张桂芬又要送父亲英国公上战场,可她没有流泪,战士阵前不应该被任何事分心。
桓王赵策英本也想要领兵出征,他现在深受皇帝猜忌,困在汴京还不如去自在的北地,可赵宗全根本不能放心让一个年富力强的继承人带兵,以皇后为借口将他留在后宫。
至于段承泽,一方面他是赵策英的人,另一方面小段已经将在外,为防君令有所不受的情况出现,段承泽、张桂芬及其家人都半步不能出汴梁。
所以最后能调动的人只有英国公、沈从兴与耿昶,英国公为主帅,沈与耿为副帅,率领三路大军浩浩荡荡朝北疆进发。
大军刚走,宫里又传出皇帝旧疾复发的消息,据说是早有征兆,但皇帝为了士气一直强撑,如今病势汹汹,太医等人都束手无策,皇后寸步不离地守着,怕后宫生出什么乱子,因此召墨兰入宫去。
“如有不测,一定要早传信出来,家人也好提前准备,”盛纮说道。
三日之后,入夜时分,街上忽然乱起来。火光到处亮起,木头烧着的气味忽然传进了每家每户,主干道上能清楚地听见脚步声,铁器与铁甲簌簌的碰撞声,还有尖叫、求救声……
整个汴京都惊醒了。
如英国公家、段家等行伍出身的人家还算镇定,因为私蓄兵器徒一年半的律法主要针对庶民,有军职的将领可以持有一定数量武器,所以他们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于是张桂芬带着持刀家丁把守院墙,严阵以待。
“大娘子,早知就不该让屠二爷跟着主君去北疆,不然今日……”
“胡言!屠二爷是行伍中的英雄,为国为民,岂能沦为一家一姓的打手走狗?”
张桂芬住的段家,也就是澄园,墙高楼坚,只要没有被特殊‘关照’,倒真没多少危险,可盛家的宅院就不一样了。
以长柏长枫的俸禄根本养不起之前那么多人,几次裁撤后家丁只剩下二十余人,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所以盛家人很慌,尤其是街上喊‘杀人’之后!
“贼人不会到咱家吧?”
“咱家如今这么落魄,只要严守门户应该会平安无事,”众人都松了口气。
“那明兰呢?”盛老太太忧心道。
明兰的境况和盛家差不多——顾廷烨早不是什么军中红人,没有同袍帮忙看家护院,而且他本人今夜恰好没有在家。
“去主君常去的酒肆找,一定要找他回来,”明兰裹着狐毛披风,一手支头。
堂下站的几个小厮都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想去外面送命。
“还不去!”明兰厉声,拍了下桌子。
一个叫京力的小厮站出来,说是愿去,可脸色着实很差。
明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突然想起库房里有长矛、兵甲,她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下来,甚至有了两分笑意,“差一点忘了,有了这些也就不怕了。”
可小桃面露难色地告诉她,那些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
最后,她们只能带着几个家丁,持长棍、木盾牌守门,一家妇孺都忐忑不安。其中明兰最为惊恐,她把顾廷烨不着家和库房失窃的事联系起来,真相便呼之欲出!
“大娘子,没找到主君,到处都没有,”京力一路狂奔,刚回来便累得瘫倒,“街上死人了,死了好多,还有人要逃出城,连、连桓王府都被贼兵攻破了!”
“宫门呢?殿前司有没有守住?”
“不知道,只是皇宫那边似乎很安静。”
太奇怪了,明兰的心七上八下,像揣了一只或兔子。
满汴京人都知道桓王是准太子,可准太子毕竟不是太子,太子更不是皇帝,擒贼先擒王,贼兵要杀也该先去宫里杀皇帝,况且桓王连着好几天在宫里侍疾,不正好一网打尽?围攻一个桓王府算怎么回事?
赵策英一听见自己老家被抄就急了,立马向赵宗全请求带一支殿前司人马去救,真是关心则乱。赵宗全不快的原因很好理解——你小子把人带走了留老子怎么办?所以他只让他去调巡查营的兵。
赵策英也没想到父亲竟变得这般冷酷无情,可来不及埋怨,救人要紧。他一出宫便叫两个随从去巡查营,自己则带着八名亲卫先行返回王府。
与此同时,两个早做平民装扮的小内官也溜出了宫,按照说好的时机,外面一发动他们就去给驸马爷报信!
桓王府外,一队黑衣人埋伏,为首的一个振臂一挥,刚要说走,就见桓王一骑白马闪过。
“今天的怪事可真多,”徐玢有点摸不着头脑了,赵策元让她趁叛军攻城的时候混水摸鱼,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有另一伙人来攻桓王府,是叛军吗?还是桓王素日得罪的人报复?“桓王怎么回来了?叛军闯入皇城,他不应该和陛下殿下一样被困福宁殿吗?”这也和预案中对不上。
“徐统领,咱们还走吗?”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徐玢闷笑。
“徐统领?”
“来都来了,上!”
赵策英和八名亲卫一进二门就觉出不对,这群蒙面人毫无恋战之意,甚至可以说是一触即溃,见了他们就跑,更奇怪的是道路上竟没有一具尸体,跑得慢的也只受了点轻伤,桓王世子一人就护住了内眷们,甚至没有受伤?!
小贼不敢闯王府,可都闯王府了竟然不是为了杀人?
“就算是抢劫也不用冒这么大风险吧,”赵策英话音未落,又一伙黑衣人闯进来,这次可都是下死手的——桓王世子被一箭穿胸!
对方用了弩机!亲卫瞬间折损一半,另一半护着赵策英退进密室,他尚如此,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妾仆从的结局也可想而知。三轮连射之后,桓王府内几乎没有活人了。
徐玢打不开皇家密室,又见巡防营出现在街头,只好撤退。密室内的赵策英度日如年、心内滴血,才终于听见了亲信叫门。
密室打开,赵策英怒不可遏,“快去追,格杀勿……”
他想要回去已经来不及了,巡防营服饰是对的,可他们身后站着一个眼熟的女子,她曾名动京城,也曾与自己畅饮达旦,现在却令他胆寒。
“是,王爷。”魏行首用着不属于她的男人的嗓音,脚下是嗓音主人还温热的头颅!桓王亲信被截杀,根本没有援兵……
放火的时候,他们发现了几个活口,恒王的两个幼女都活着,她们扑在桓王的尸体上恸哭。其中一个忽然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是徐玢。她用弩的姿势,与其他人都不一样,我要去告诉皇祖父!”
魏行首站在暗处,对举着刀的手下使了眼色,两个小姑娘便被打晕装进麻袋里。
“先带回去,交由王爷定夺。”
“那剩下的?”
她的手在颈边晃了晃。
福宁殿,殿门紧闭,刚才还缠绵病榻的赵宗全换了身衣裳,面色红润地端坐着,“不会有什么闪失吧?”
赵策元穿上了一身铠甲,“父皇放心,都安排好了,城外有舅舅和老耿,他们都是出城后才得知计划,绝不会泄密。只要支撑片刻,我军就会杀进来护驾!”
赵宗全颔首,若不如此,也试不出赵策英的忠心。
“唉……”他刚想向女儿抱怨两句,忽然听见拍门声。
“来了!”赵策元兴奋得如同见血的野兽,一步步走向殿门,是刘贵妃?还是刘贵妃的姐夫马辉?太后不会亲自来吧?他们的动作也太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