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女掌命》秋来入画

143、他们不识好歹

　　待云水谣三人走后，王深藏回到了道常亭中。

　　“师父。”王央衍回到道常亭中，照例往地上铺着的被褥上一躺。

　　王深藏应了一声，“嗯？”

　　“你好烦。”王央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难得小女儿似的轻轻嘟起了嘴。

　　王深藏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又惹她不高兴了，微微挑眉，眼中带着不解低头看向她。

　　王央衍稍稍抬头，便正好对上盘坐在旁边的他投过来的眼神，不知是回忆起了什么微微怔住，旋即别过头去，顾自嘀咕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很烦。”

　　“……”

　　王深藏不明所以，但又不好说她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和师姐说说吗？”洛子眉在一旁看着，顿感好笑地摇了摇头，坐到她身边温婉笑道。

　　王央衍沉默了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自觉地轻轻抿唇，说道：“……有点饿了。”

　　“好，那师姐去做些糕点拿过来好不好？”洛子眉看出她好像有什么心事，但并未深究，笑了笑说道。

　　“嗯。”王央衍朝她笑了笑，似乎因为接下来有糕点吃而变得高兴了些。

　　洛子眉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而后便起身拎着一个盒子走开了。

　　经过方才的一番对话，王深藏知道王央衍多少藏了点事，没有告诉他，但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也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闲来无事，看茶看得有些厌了，不经意间注意到王央衍散乱在被褥上的墨色长发，碎碎的，很亮也很好看，心中便忽然来了兴致，百无聊赖地拨弄起了她的头发。

　　指尖绕青丝。

　　画面自然是极美的。

　　王央衍注意到他的动作，抬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了？”王深藏微微一笑。

　　“……师父。”

　　王央衍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你不许喜欢别的小姑娘。”

　　“为师也没有喜欢别的小姑娘啊。”王深藏失笑。

　　王央衍沉默了一会儿，眼帘微垂，声音不知为何放低了些，说道：“云水谣说想要见你，让我转达给你。”

　　云水谣明显是个比她讨人喜欢的小姑娘，她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奇怪的担忧。

　　原来这就是她方才闹别扭的原因……

　　王深藏愣了愣，看着她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浅浅地笑了笑，手指勾了勾她的几缕发丝，漫不经心说道：“为师近来事务繁忙，无暇面见旁人。”

　　他哪里看不出来她其实就是不想让自己见别人，自然顺着她的心意这般说了，不然到时候又闹脾气，出了事怎么办？

　　这一次不过是因为他晚回来了几天，她就要离家出走了，万一下次又来，他怎么还消受得起？

　　更何况他本便不见外人，此番也是实话实说，算不得什么。

　　“这样……是不是不太好？”王央衍不知是不是看出其中异样，看了他一眼，犹豫着道。

　　“有什么不好？”

　　王深藏神色依旧，只是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说完这话又挑了挑眉，说道：“为师平日里可是很忙的。”

　　王央衍顿时觉得有些无言，你平日里只会坐在亭子里，忙什么了？

　　只不过话虽如此，与天水国的国战刚结束没多久，他身份特殊，确实要帮忙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必然不会有什么时间。

　　王央衍低低地哦了一声，忽然想起一些事，问道：“对了，李川彻是不是来过？”

　　王深藏轻轻挑眉，嗯了一声。

　　“那我进宫去找找他。”王央衍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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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用师姐陪你去吗？”

　　洛子眉给王央衍整理好衣裳，给她披一件红色丝锦白绒斗篷，看着她仍旧显得虚弱的脸色，不免有些担忧。

　　原本她想要安排江停随王央衍一道去的，却被王央衍拒绝了，再加上江停本身也受了不轻的伤，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也便没有去打扰他。

　　“不用。”

　　王央衍摇摇头，她并非是走不动路又或者神志不清，独自进宫一趟还是能做到的，再加上洛子眉原本便要去学宫授课，她也不想麻烦她。

　　“你如今重伤未愈，行动多少有些不便，还是要多休息，不如过几天再去？又或者师姐再另外找个人陪你去？”洛子眉还是不放心，想了想道。

　　若是寻常时候她自然是极放心王央衍的，但如今王央衍的身体状况实在太差，手还未完全好，再加上体内寒毒作祟，这大冷天的一个人出去，怎么受得了啊？

　　万一路上遇到一些寻衅挑事的，又或者生了意外，到时候没有人在旁边，王央衍又无法动用念力，再次受伤了该怎么办？又或者路上不小心磕到了，岂非雪上加霜？诸此种种，实在是让人放不下心。

　　王央衍自然明白自己的虚弱，只是既然说了要进宫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说道：“只是手暂时不能用，不碍事的。”

　　洛子眉正要说什么，身后却忽然传来王深藏的声音。

　　“我陪她进宫。”

　　下一刻，只见王深藏长身站起，随意拍了拍身上的衣裳，微微一笑。

　　王央衍有些意外，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王深藏的身份特殊，若是大摇大摆的跟她进宫，不是会引人注目吗？万一引起轰动怎么办？他不是不喜欢人多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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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进入宫城之前，王央衍透过车窗，注意到外面似乎比往常要热闹一些，道上多了一些军装的士兵，来来往往的，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不是出征的军队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王央衍虽然对大周的军队并不熟悉，但上次李容辞凯旋归来的时候她去街上看过，自然也认得出眼前这些人应该就是隶属于征战军队之中的。

　　按理说，天水国虽然势微，并且国力远远比不上大周，在对战之中更是节节败退，大周本便强盛，取得胜利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但即便如此，这战争结束之后，紧接着而来的还有许多后续需要处理，出征军队就算速度再快，也又何至于现在就回到了陵川？

　　“只回了一部分而已，大部分还在外面。”王深藏向她解释。

　　王央衍哦了一声，迟疑片刻之后看了看他的眼色，询问：“师父……”

　　“嗯？”

　　“为什么大周会忽然举兵攻打天水国？”

　　这是很多人，甚至是很多个国家都在思考的问题，她也曾有过许多好奇和猜测，只不过久久都没有定论，正好借此机会问个清楚。

　　“因为他们不识好歹。”王深藏微微挑眉。

　　王央衍一愣，“怎么不识好歹了？”

　　“他们居然想要你嫁过去，仅凭这一点，便已经是不识好歹了。”王深藏说道。

　　王央衍怔了怔，忽然开始明白他的意思。

　　虽然她在明面上是洛子眉的表亲，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了她是王深藏选择的下一任大祭司的继承人，天水国作为大周多年的友国，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再加上下一任大祭司可以选定下一任的大周帝君，若是让她嫁到天水国，也就意味着拥有了某种决定下一任大周帝君的特殊权力，如此说来，实在不可不谓之图谋甚大啊！

　　千寻玉那般明目张胆的表露自己的野心，着实是蠢了些。

　　王深藏不同意自然也情有可原。

　　“虽说天水国另有图谋，但您大可换个继承人，毕竟山河社稷图太过珍贵，可遇不可求，再说了，天水国毕竟与大周交好的为数不多的国家之一，就这样被大周灭亡了，难免让其他国家心生恶意，倒戈相向，是不是也不太好？”王央衍想了想，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天水国亡便亡了，算不得什么，至于其他国家的看法……我为何要在意？”王深藏风轻云淡地一笑。

　　王央衍听到这话，联想到从前听说过有关于他的某些极少数传闻，莫名感到十分服气，讪讪地道：“您还没有回答我其他的问题……”

　　“山河社稷图这不是抢回来了吗？更何况，为师是不可能换继承人的。”王深藏看了她一眼，摸了摸她的头温柔笑道。

　　上次在枯木山林里，他就已经从终玄十月手中拿到了山河社稷图。

　　听到王深藏这么肯定的回答，王央衍忽然因为自己之前的出走感到了许多愧疚，微微垂眸，低声说道：“您为何如此坚定的选择我？”

　　王深藏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并不言语。

　　这个问题她已经问了很多遍，他知道她心里还有些不安，这些不安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三言两语和几句承诺就可以抚平的，但以后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可以慢慢地告诉她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