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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南越区最炎热的时节才过了三分之一,已经迎接了好几场台风和暴雨,不少地区受灾严重,一些发生过泥石流和山体滑坡的地方甚至还有异型被惊醒,执天者们还要在大半夜顶着能把人吹飞的强风干活,苦不堪言。
      叶琤端着个保温盒坐在花园的长椅上,里面盛了满满一盒冰粉。这天气热得他连吃饭也没胃口,每隔几天就随便吃点冷的敷衍过去,得亏他身体素质极佳,否则普通人这么造作迟早得病。
      叶琤有一搭没一搭地捞着冰粉吃,眯着眼眺望树杈间筑巢的鸟雀。自从喻瑾离开后,他似乎就再也没听见过鸟叫了,树上的蝉鸣同样销声匿迹,整天都安静得吓人。
      保温盒外渗出豆大的水珠,冰块已经快要化掉了。叶琤盯着漂浮的碎冰,又开始不自觉地想起喻瑾——他已经离开一个半月有余了,这可是他们认识时间的三倍!
      叶琤莫名的委屈情绪高涨,搅搅冰粉,小声嘀咕道:“这家伙怎么这么没信誉的……”
      “在说我么?”
      面前的光影暗了下去。叶琤蓦地抬头,又惊又喜:“喻瑾?”
      来人一如既往地穿着服帖的唐装,逆着光的方向缓步走来。他道:“我记得我说过会回来的。”
      叶琤窘然道:“都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忙忘了。你的禁闭结束了?”
      随即他便瞧见喻瑾露出苦笑:“是啊,总算结束了。”
      喻瑾在长椅上坐下;叶琤打量他几眼,除了脸色稍显苍白以外没有异常。叶琤戳戳他问道:“执天阁的工作,都处理完了?”
      喻瑾却摇摇头:“没有,还差得远。我好不容易才出来,就不要再问我这些事了吧。”
      “噢,好。”叶琤翘着腿心情大好,“既然你翘班出现在这里,那就说明你们那边进展顺利,对吧。那好,跟我一起出去吃饭吧,我请客。”
      喻瑾不解道:“你不是已经吃过了么?”
      “嗯?哪有,我最近没胃口,这只是随便拿的冰粉而已。大哥不允许我外出,想出去解解馋都难。不过现在好了,反正有你在,他肯定放心啦。”
      说罢,叶琤端起保温盒,一溜烟地跑去和莫晨风请假外出了,速度快得连喻瑾都没能抓住他的衣角。
      十分钟后,叶琤开车和喻瑾一道前往城区:“喏,这是今年最后一批荔枝了,我从大哥那里拿的。你还没吃饭吧,先垫垫肚子。”
      喻瑾拿着被塞到手里的荔枝,慢条斯理地剥开外皮:“莫晨风还挺纵容你的。”
      “哪能啊。”
      提到这个,叶琤不禁吐槽道:“他自己博学多才,小时候什么都教我,什么都让我学,还说技多不压身,总有一天会用上的——我真的不明白,学艺术到底对打异型有什么帮助,对着异型弹琴唱歌就能让它跪下来对我唱征服吗?”
      喻瑾没听懂这个梗,认真思忖片刻:“这二者之间似乎并没有联系。”
      “你果然也这么觉得!唉,大哥他就是操心过头了……”
      叶琤摆摆手:“不提了。你想吃什么?”
      “随意。”
      “我最怕听到这两个字……”
      喻瑾垂目想了想:“那就,海鲜。”
      “巧了,我前两天还刷到附近推荐的海鲜餐厅,据说味道不错。”
      海鲜餐厅的味道的确上佳,价格也同样精彩。但叶琤不会在乎这点钱,他利落地签单付账,还顺道办了张卡,引得接待的经理喜上眉梢:“两位来得巧,今天是我们店搞活动的最后一天,情侣就餐可以打九折,已经给您算好了,您看看是否有误?”
      叶琤拿账单的手一僵:“……”
      喻瑾:“……”
      喻瑾面不改色,他把最后一口茶一饮而尽,起身道:“走吧。”
      叶琤胡乱地把单子塞进口袋,无视了身后经理的告别声,尴尬地跟着喻瑾走出门口:“他大概就是看我充了那么多钱才随便找个借口让利的,你别介意啊。”
      喻瑾走到停车棚下,道:“没有介意。就当是给你省钱了。”
      叶琤松了口气,开始转移话题:“接下来想去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可不想这么早回分部。”
      “我对南越区不熟,你决定吧。”
      叶琤想了想:“我们来的时候,你有看见路过的那间道观吗?”
      “看到了。怎么会有道观修在城区?”
      “噢,那间道观已经建成有上百年了,本来是在郊区的,但随着城区的范围扩大,就把它纳入城市的管理区域了。现在那里也算是个旅游景点,就去看看吧。”
      喻瑾似乎颇为感慨:“人间景色,十年一换,百年一改,沧海桑田也不过如此。”
      叶琤怪异地瞧他一眼:“从你们执天阁出来的人说话都这么文绉绉的吗?”
      “习惯了。”
      说话间,叶琤在道观门口缓缓踩下刹车:“这里不让停,你先下车,我找个地方停车。”
      等到叶琤停好车返回道观,却发现喻瑾已经不在门口了。他迈入观中找了一圈,才在一间偏殿的石阶上找到喻瑾;他挥挥手喊了一声。
      喻瑾身边还站着个紫纱褐帔、头戴莲花宝冠的道长,正与他攀谈些什么。见叶琤过来,那道长先是一愣,随即向喻瑾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不是吧,连道士你都认识,人脉还挺广的嘛。”
      喻瑾却道:“我并不认识他。我原本在门口等你,他突然过来,说我是什么有缘人,请我到观里一叙。”
      叶琤听得眉头大皱:“这就信了?你还真不怕他诈骗啊。现在的诈骗犯手段可多了,防不胜防啊。”
      “我看着像是会被骗的人么?”
      叶琤看了看他那张脸,深沉道:“是会被骗|色的程度。”
      “……”
      喻瑾甩手就走。
      “哎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啊……”
      宝殿檐下有一窝燕子筑巢而居,互相依偎着梳理羽毛。殿内香火缭绕,神像慈眉善目,眼神怜悯地俯瞰众生。不少人燃香跪拜,表情虔诚,仿佛这样就能从神明的慈悲中获得一丝慰藉。
      叶琤按着流程取香点燃,冲着不知道塑的什么神明的神像胡乱拜了三拜,闭眼心里默念三遍自己的愿望,将线香插在香炉里就算完成任务。他环顾一周,发现喻瑾又不见了。
      “这家伙还真是闲不下来,到处乱跑。”
      午后下了一场太阳雨,空气湿漉漉的,总算带来几缕凉意。叶琤绕到殿后,只见喻瑾负手站在廊下,注视着院子里的天井。
      微风不燥,叶琤心情舒爽,靠在廊柱边听雨。
      滴滴答答,淅淅沥沥,如珠落盘,如玉击石,安静地回响在四方的空间里。
      雨声颇为催眠,不过片刻倦意袭来,叶琤半眯起眼,目光定在澄平的水面上。
      “……这位小友……”
      “——师父!”
      叶琤一下子被惊醒。廊道尽头站着一老一少两名道士,年纪大的那位正是叶琤先前见到的紫衣道长,年纪小的那位平冠黄帔,刚才那声师父就是他喊的。紫衣道长仿佛被打扰了什么正事,微恼道:“又怎么了?”
      小道士附耳说了些什么,听得紫衣道长眉头皱得更深了:“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
      叶琤眼见着紫衣道长朝不明所以的喻瑾拱拱手,带着小徒弟转身离开。他伸个懒腰走上前,问道:“这人怎么回事,又是来找你的?”
      喻瑾若有所思:“不知。不过,他可能看出我身上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叶琤睁大眼:“我一直以为,这些道观寺庙里的神|职|人员都是——”
      “教会重地,勿要胡言乱语。”
      喻瑾抬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那位紫衣道人有点修为在身,你小心被赶出去。”
      叶琤吐吐舌头:“好好好,听你的。哟,天晴了。”
      两人走出道观大门,喻瑾道:“居然还特意去敬了香,你之前不是说不信这些么?”
      “没错,这些虚无缥缈的鬼神之说,在我看来的确只是弱者的自我安慰罢了。”叶琤耸耸肩道,“比起跪地乞求神明的垂怜,我更愿意自己亲手把握未来。”
      “那你今天怎么还带我来这里?”
      “当然是来许愿啊。”
      你不是不信么?
      话没出口,喻瑾顿觉话题好像陷入了逻辑怪圈,于是他道:“你许了什么愿?”
      叶琤挑眉:“说出来就不灵了。”
      喻瑾无言以对。
      两人在外闲逛一下午,在夜市上吃完晚饭,直到月明星稀才返回分部。宿舍的楼道里,就在两人即将分开各自回房时,喻瑾叫住叶琤:“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琤扬起眉:“是什么?”
      喻瑾手心朝上,一只巴掌大的檀木匣子凭空出现:“生辰喜乐。早些休息,明天见。”
      叶琤呆呆地接过匣子,一直到喻瑾的背影消失才回过神来。他打开木匣,软垫上放了一枚白玉平安扣,用黑绳打了个他看不懂的结。
      白玉光泽如水,叶琤手指轻轻拂过,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时隔多日,喻瑾终于返回南越分部,受到了众人的热烈欢迎。当叶琤看到食堂里拉起显眼的横幅,上书“欢庆走失儿童喻瑾重返南越分部”时,根本不想承认这群人来疯的家伙居然是自己的下属。
      喻瑾早早就起床到了食堂,被这架势吓得不轻——叶琤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他几乎能想象出来喻瑾究竟是怎样满脸无措地任由众人拉他进去坐下,不明白他们在干什么但很配合的样子。
      只见喻瑾端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众人与横幅,一名执天者抄起纸卷,假装喇叭大喊:“今日,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庆祝南越分部正道的光,时隔五十三天,终于回到了我们的怀抱!”
      喻瑾:“……”
      叶琤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溜去点早餐,打算用今天的闹剧作为笑话下饭。
      “作为分部史上最有天赋、进步最快、长得最好看的天才,我宣布,你就是我们对抗黑|恶|势|力最锋锐的刀尖,打倒霸|权|主|义最坚固的堡垒!”
      旁边几人纷纷附和:“没错,我们的目标是:打倒压榨劳动人民的地|主|阶|级叶琤,平分工资,早日赶超西华分部!”
      叶琤一口豆浆喷了出来。
      喻瑾快速地往他那边瞟了一眼。
      有执天者呜呜哭诉:“你知道吗喻瑾,自从你回老家之后,叶哥跟跑丢了媳妇儿的空巢单身汉一样,整天黑着个脸,一天到晚就是工作训练,我们被他压榨得苦不堪言呐!”
      “单身汉都比他好!单身汉至少还有娱乐休闲的时间呢,叶副部成天待在办公室里,搞得我们都不敢上班摸鱼了!”
      江沧溟弱弱道:“而且火气还特别大……之前他和我切磋留下的伤到现在还没好呢。”
      “我们之前还以为你被调走了,所以叶哥才那么生气,没想到真是回老家啊。”
      “总之,你回来就好!”
      众人总结陈词,一致表示喻瑾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的天使,看得叶琤目瞪口呆,不禁开始怀疑自己前段时间究竟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可怕。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莫晨风站在食堂门口,不解地看着一大群人围在一起,再抬眼一看横幅:“……”
      众人瞬间鸦雀无声。
      莫晨风掩面轻咳一声:“叶琤,你也不管管。”
      众人这才看到坐在他们身后、早饭吃了一半、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的叶琤:“……”
      看乐子的人终究成为乐子。
      脸皮厚如叶琤此刻也难免尴尬,他看向众人:“你们……玩够了就去做自己的事。”
      众人一哄而散,还不忘摘走横幅。
      叶琤嘀咕道:“一群显眼包……早啊两位。”
      三人总算凑到一起用餐。叶琤道:“噢对了,昨晚没来得及说,谢谢你的礼物,很漂亮。”
      “不客气。”
      莫晨风对此颇为意外。他当然知道昨天是叶琤的生日,但也知道叶琤从来不过生日——因为就在二十年前,叶琤生日当天,也是他母亲身陨之日。
      “……接下来播报一则简讯。”
      叶琤往嘴里塞了只小笼包,抬眼去看电视新闻。
      “近期,多地宠物伤人的事故频发,截至目前为止共有二十七例。据悉,其中以犬只伤人占比最大,遛狗拴绳也咬人,这其中究竟存在什么原因,请看本台记者的跟踪报导。”
      画面一转,接受采访的狗主人语气委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饭团明明一直都很乖的,我每天下来遛狗也有拴绳,可那天它就跟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就追着路人狂叫,我拉都拉不住!没办法,我现在都只能把它关在笼子里了……”
      镜头给到铁笼里的小型犬,冲着镜头外的人狂吠不止。
      被咬后在医院里打狂犬疫苗的人同样委屈:“我当时买完菜路过,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条狗,我根本来不及躲开就被咬了!你看看,这伤口多深!哎哟我的天哪,我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狗了!”
      主持人道:“宠物伤人,不仅狗咬人,就连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猫也开始抓咬人们,这给社区的居民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针对此事件,本台特邀嘉宾陈先生来为我们解读……”
      叶琤随口道:“这天气热得连猫猫狗狗都开始躁动了?”
      莫晨风道:“猫狗伤人事故这么集中,确实罕见。”
      “不太对劲。”
      喻瑾早已放下筷子,认真看完后续报导:“你们有看见拍到的那条狗么?”
      叶琤和莫晨风皆颔首。
      喻瑾淡淡道:“它的瞳孔涣散无光,已经死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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