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卷而来》祈青山

42、第四十二章

　　虽然施遥之前从来没想过“浪荡”这个词能用到应枕身上。
　　但出于他刚刚的一番事迹。
　　她觉得很是符合。

　　不过她说完这个就十分迅速地溜出了茶水间，刚把咖啡在沙发前的桌子坐下，就接到了林其来的电话。
　　她以为是项目上有什么事:“林其，怎么了？”

　　“庄璐是跟你来西宁了？”

　　“……嗯，她没和你说？”

　　“没有。”林其无语:“她说她来西北追爱。”

　　施遥:“……”
　　她顿了顿，问:“所以你现在在哪儿？”

　　“受她妈妈所托来把她抓回去。”林其坐在车上，偏头看了眼旁边放着的礼品袋，说:“顺便看望一下你。”
　　“这会刚到了西宁。”

　　施遥:“……”
　　她忍不住瞥了眼刚刚在她对面坐下来的庄璐，觉得一阵头疼，过了几秒才说:“那我等会发个地址到你手机上，你直接过来吧。”

　　电话挂断。
　　应枕恰好在她身边坐下来，手里拿着他刚刚说的放在保温炉的“早餐”，递给施遥，并未听到前面的对话，于是随口问了句:“谁要过来？”

　　“林其。”施遥说。
　　她接过早餐，低头盯了好几秒，才开始拆开。

　　应枕一顿:“他怎么过来这了？”

　　施遥沉默两秒后，看向庄璐:“你问她。”

　　庄璐瞬间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地当作什么也没听见，施遥干脆也懒得理她，发了会呆，估计才过了十来分钟，林其便到了。
　　她将林其引进来，正想让他要不先把庄璐带走，可是还没开口，庄璐一看到林其，就哭兮兮地先出了声:“呜呜呜哥，我追爱失败了！”

　　林其:“……”
　　施遥和应枕:“……”

　　林其没想到这倒霉妹妹真是来这儿追爱的，不过他也根本不想安慰她:“哪个人那么倒霉被你看上了？”

　　庄璐:“……”
　　她觉得十分委屈，但还是伸出手指了下应枕:“就你面前这个啊。”

　　应枕:“……”

　　林其:“？？？”
　　他很想知道。
　　倒霉妹妹是怎么有勇气看上人家的？？

　　虽然平心而论人家是长得好看，但看起来就不容易被人靠近啊！

　　周围有一瞬间的安静。
　　施遥已经变得麻木，根本不想再听下去，只好端起咖啡小口小口地慢慢喝。

　　还是应枕先出了声，对林其简单解释了句:“小孩不懂事，就这么说着玩。”

　　“我才不是——”庄璐大声否认。

　　林其赶紧说:“你闭嘴吧。”

　　庄璐:“……”

　　林其看着庄璐，觉得实在头疼，也没觉得这会是应枕的问题。
　　毕竟就他之前跟应枕的短暂接触来看，他好像除了对施遥，没对谁热情过，最多是礼貌。

　　……所以一定是庄璐自己的问题！

　　施遥一抬起眼，便看到庄璐那副“泫然欲滴”的样子，心想她去做个演员也不错，过了几秒，终于对庄璐说:“我觉得你是太闲了。”

　　庄璐一愣:“什么？”

　　“你现在去工地吧，正好云泽也在那里。”施遥说:“既然来实习的话，就去好好学习。”

　　庄璐:“……”

　　林其低头思索了两秒，赞同道:“有道理。”

　　庄璐:“……”

　　林其接着说:“反正被你说过喜欢的人数不胜数，一看就是你太闲了，才容易多想。”

　　庄璐:“…………”

　　于是庄璐真的在林其和施遥的共同催促下出发去了工地，客厅里瞬间安静，但三个人坐下来的时候又莫名有点奇怪的氛围产生。
　　不过施遥在想着其他事情，一不小心出了神，也没注意到氛围的变化，直到林其忽然对着她说:“我有个事儿想和你说。”

　　施遥把手里刚举起来的咖啡杯放下:“嗯，说吧。”

　　林其看了眼应枕:“要不去休息室？”

　　“好。”
　　施遥点头，起身走出去，经过应枕身边的时候，听到对方忽然开口：“我也想喝咖啡。”

　　施遥脚步一顿，瞥了他一眼:“自己去煮。”

　　应枕的视线忽然放到了桌上的咖啡杯上，很有礼貌地问了句:“桌上的不可以吗？”

　　“……”
　　桌上的。
　　她喝过的。

　　施遥顿了两秒，勉强说了句:“……等会出来我帮你煮。”

　　应枕终于勾了勾唇，“噢”了一句。

　　-

　　施遥和林其坐到休息室里面，她先问了句:“怎么了？是项目上真的有事儿？”

　　“不是。”林其顿了顿，问:“应枕怎么有空来这儿？”

　　“这不是他的项目吗？整点时间出来总是有的。”

　　“……这样吗？”

　　“嗯。”

　　“……所以你们是朋友吗？”

　　“那不然呢？”施遥很快应道，原本还想补充说句“起码现在是”，但想了想，觉得八字还没一撇，没必要说……
　　就闭嘴了。

　　于是过了会儿，林其忽然从旁边放着的包里拿出了刚刚放进去的那个礼品袋，然后把里面装着项链的盒子拿出来。

　　施遥看到的瞬间便想起来这就是她之前帮忙选的那条项链。
　　不过他突然拿出来干嘛？
　　没送出去打算随便送个人？
　　所以他是真的告白失败了？？

　　那她到底要不要装作不知道啊？

　　这一瞬间，她忽然想到了很多“人生难题”，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作出“不伤害朋友”的正确反应。
　　很快，林其果然把这个项链盒子递了过来，语气甚至有些低:“这个送你。”

　　施遥一顿，忽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收下这条项链，于是内心里狠狠经过了一番挣扎，从他手里接过了这条项链，说:“那我等会把钱转给你吧。”
　　——反正是她一起买的，她也知道价格是多少。

　　林其刚刚有一瞬间忽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好像就知道她说过喜欢的人是最近重逢的人，也忘记了几个人第一次偶遇的时候施遥脸上的表情有多明显……
　　只是在这一刻，见她收了心里有些开心，可下一秒转瞬又听到这么一句话，于是笑容要笑不笑地卡在脸上，顿了顿，有些疑惑:“你给我钱干嘛？”

　　施遥也一顿，反问道:“难道我不应该给吗？”

　　林其沉默几秒，仍旧说:“不用给我钱。”

　　施遥眼尾一扬，十分不赞同地道:“那怎么行？”

　　林其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搞不懂她的想法了，于是说:“……这是送给你的。”

　　施遥想了想，觉得自己有点为难，于是斟酌了下语气，才再次开口道：“这条项链是我帮你选的，你当时说要送给喜欢的人。”

　　林其闻言，顿了下，垂下视线低声“嗯”了一句。

　　施遥于是就接着问：“所以这条项链她是真的不喜欢吗？”

　　林其再次被问懵了。
　　心想这不是是你自己选的吗，于是犹豫地应了句:“应该喜欢吧？”

　　施遥更不明白了:“那怎么没收？”
　　什么意思？
　　喜欢还不收？？

　　……那就是不喜欢他？

　　不是。
　　那他到底是告没告白啊？

　　“不是、收了吗？”林其没太搞清楚她这个逻辑，但还是抬起手指了指她手里整拿着的盒子。

　　“？？”
　　施遥瞬间顿在原地，心里所有的推测似乎都随着这句话成了一片废墟了，她过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又问了一句：“你说的喜欢的人该不会是……”

　　“是你。”林其这下应得很快。
　　大概是觉得已经这样了。
　　有勇气说出来总比成日里暗恋来得更好。

　　“……”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施遥觉得手里的盒子在这一刻恍然变成了烫手山芋，这会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她根本不敢想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于是还想挣扎一下:“那上次我听说你礼物好像没送出去？”

　　“？”
　　林其回忆起来有次在小区门口碰到许思雅的事儿，至此终于明白过来她刚刚那些话的逻辑，他温声解释道：“那天我想去送给你，但你刚好不在，所以我就先回去了。”

　　施遥:“……”
　　原来是这种没送出去。

　　这就是一个“谣言”的诞生过程吗？

　　她垂下眼，说:“咱俩不是朋友吗？从大学就是。”

　　“从大学我就喜欢你。”林其说。

　　“……”

　　“只是没说出口。”林其接着说:“原本以为，时间久了，我在你身边总有机会，可是没想到你身边会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然后……觉得现在不说以后大概也没机会了。”
　　安静片刻后，林其神色认真地看向她，再次开口:“只有你一个人。施遥，我喜欢你。”

　　施遥:“……”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样。
　　在她看来，从大学时期一直到刚刚，林其对她和对许思雅都是一样的，不管是从行为还是语言，都和普通的朋友没有差别。
　　所以刚刚林其这番话对她的冲击力属实是有点大了。

　　不过大归大，几秒过后，施遥还是先把项链盒子放在了桌上，轻轻地往他的方向一推，说:“抱歉，这个我不能收。”
　　因为曾经是朋友，所以多的话就不说了，能明白就行。

　　林其面上仍旧是温和的，只是他垂眸隐下眼中情绪，过了片刻，忽然问：“是因为应枕吗？”

　　施遥一愣，否认道:“不是。”
　　她微微弯起唇角，说:“虽然我确实喜欢他，但这样和他没关系。”
　　“即使没有他，我还是不会喜欢你。”
　　“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但做不成恋人。”

　　所谓喜欢，就是如此的不讲道理。
　　就像之前，她绝对不会觉得自己会喜欢上应枕。

　　……

　　-

　　很快，林其仍旧提着自己的那个包出了门，说是去找庄璐，也差不多回去了……施遥这会才明白他这趟来估计是为了她，庄璐只是借口而已。
　　所以之前应枕说她“开没开窍”的话的确有一点道理。

　　她叹口气，走向了茶水间。

　　应枕说着要让她给他煮咖啡，其实这会自己已经动起手来了，只是视线似乎刚从玻璃外的身影上收回来，听到门边传来的声响，便头也不回地问了句:“你拒绝他了？”

　　本来他因为那次许思雅说的话真觉得自己感觉错了。
　　可是今天明显就……
　　而且现在也明显就……

　　施遥不想说话:“……”

　　应枕似乎并不在意，把咖啡倒进杯里，接着问了句:“为什么拒绝？”

　　“……”
　　拒绝别人。
　　还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吗？

　　施遥默了默，觉得自己现在根本不能好好讲话:“那你为什么要拒绝别的人？”

　　——不就是因为不喜欢吗？

　　应枕转过身来看着她，身姿闲散地往后一靠，弯了下唇角，淡声问她:“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施遥安静了下来，发觉他好像是第二次问她这种问题。
　　第一次……她以为是问她喜欢的老板还是甲方什么样。

　　至于这第二次…………
　　她听不出来才有鬼了。

　　于是她慢吞吞地应道：“不知道。”

　　“不知道？”

　　“我之前又没喜欢过别人。”施遥其实觉得他在明知故问，所以十分不乐意且敷衍地解释了句:“我怎么会知道？”

　　闻言，应枕又笑起来，像是心情很好地应了句:“噢。”

　　施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