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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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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遥原本就没回过神来,听到应枕说这句话,一时间就更没回过神来。不过很快,她就被一万和面前这匹马的动作吸引了目光,
细细看过去——
它们好像在,交颈?
她愣了两秒,忍不住问:“它们在干嘛?”
“交流。”应枕也看了一眼,淡声道。
施遥:“……”
敷衍谁呢。
看一万还不想走的样子,她又问:“你的马叫什么名字?”
既然两个马这么要好,她理所当然地想着,它好歹也得是个和“一万”相配的名字吧。
“Sheriff。”应枕念英文的时候,音节好似是从他的唇齿间缓缓滚过,声音里带着一种冷质又特别的感觉。
施遥不自觉跟着他重复地念了一遍,然后低下头温柔地抚了下一万的脑袋,感叹似的说:“人家的名字比你好听多了。”
仿佛跟能听懂人话似的,一万不太服气地仰起了头,然后又很重地晃了下脑袋。
把她直接震得一抖。
施遥赶紧改口安抚道:“我错了。”
“简单可爱又有灵气,谁的名字能有你好听呀。”
一万瞬间就乖巧地安静了下来。
施遥:“……”
真的能听懂???
然后下一秒,她就听见旁边有人笑了,声音低低地浸在嗓子里,其实并不听得清晰。
施遥抬眼扫过应枕时,他的笑已经收了,恢复了往常淡淡的神色。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诶,你真是过来这带项目的?”
应枕挑了下眉,反问:“还能有假?”
“我总觉得不是。”施遥思考道。
“哪儿不是?”应枕语气闲散:“说来听听。”
施遥其实也没有根据,她就是一种感觉:“你不会是特意过来这,让他们放松警惕然后冷不丁把公司抢过来吧?”
应枕:“……”
片刻后,他忽然很轻地笑了下,牵动缰绳往回走,落下一句:“你觉得呢?”
施遥:“?”
这话什么意思?
她猜对了?
她赶紧追上去:“不是——你怎么没说完就走了?”
“还有哪儿没说完?”应枕偏头看她。
“你跟我讲讲呗。”施遥冲他眨眨眼睛。
“……为什么要跟你讲?”
“我好奇!”
“……”
应枕回到了内圈,从马上下来,转身看向在后面跟过来的施遥,顿了下,说:“下不下来?”
“下来呀。”施遥低头看了眼,愣了下,发现自己好像不会下马,上次——
上次是直接摔下去的。
她想了想,对应枕说:“你过来扶我扶我一下。”
应枕低声笑了下,顺从地走过去,原本是想教她怎么正确下马,结果她倒是先等不及了,直接翻身作势往下跳。
他心一跳,疾步走过去揽住她的腰,接住了她。
“啧。”
“你可真行。”
施遥站稳后,跺了跺脚,小声说:“我就想试一下。”
“不怕摔了?”应枕松开她。
“……不怕不怕。”施遥摆摆手,接着问道:“你快跟我讲讲,你打算怎么做呀?”
应枕无奈地看她一眼,忽地抬手隔着头盔轻敲了一下她的头:“商业机密,问那么多干嘛?”
施遥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头,抬眼看他:“小气!”
应枕:“……”
他不自觉笑了下:“以后再和你说。”
施遥扫过他眼角落下的一点笑意,还有那颗浅浅的泪痣,忽然恍惚了一瞬,随即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
“……行吧。”
说话间,那边的几个人也已经回来了,看到应枕和施遥站在一起时都愣了下。
施遥装作没看见,去更衣室换了衣服后和徐宁他们一道回了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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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施遥就待在酒店房间里没出去过。
起初她把无人机采集的图片导入了电脑,通过建模软件合成了实景三维模型。
有了实景三维模型后,她才开始了接下来的工作。
她之前提出以多样化情绪元素划分公园板块的方案已经得到极光那边的通过,心里也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图纸。
施遥这人有个习惯,就是心里有想法了就一定要抓紧不间断地作出来,所以导致她后面一直都窝在酒店房间里,始终没出门,称得上日夜颠倒。
她不断地把自己的想法传达给徐宁,徐宁再报告给极光,然后最终反馈到她这里,她再根据极光的想法和场地实际环境对图纸进行相应调整。
她这个房间门,几乎成了“只进不出”的一道屏障。
有小年轻没忍住说:“施遥姐,我可没见过你这种做法,跟有强迫症似的,不做完不能停……”
“是有呀。”施遥在电脑前头也没抬:“我就想先出个概念方案,让极光那边先看看,后续也好作相应调整。”
“可是这么大一个项目,不应该按步骤慢慢来吗?”
“灵感可是稍纵即逝。”
……
忙碌起来的人对时间的感觉越发迟钝,不知过了多少天,施遥感觉自己每天眯一会起来就是画图。
与此同时,施遥和徐宁也没忘记每一周开一个工作例会。
只是例会的地点临时改成了她的房间。
如此周而复始,最后一天,施遥把其他几个人赶回去睡觉后,整张脸倒在桌子上,砸得生疼,缓了好一会,才抬手伸手拉开房间窗帘——
外面一片白色瞩目,雪落在地上盈白得反光。
那一瞬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施遥盯着外面看了好一会,才拿起手机给徐宁发消息。
对面回得很快:【好,我马上跟极光反映,尽量明天看看能不能开会确定下来。】
【嗯】
【辛苦!快去吃饭!】
【好】
这会确实快到傍晚了。
但施遥觉得自己全身僵硬,伸了下懒腰才起身去洗头洗澡,完了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往床上一倒。
滚了两圈。
觉得实在舒适。
有种半辈子没沾过床的感觉。
她边摸着自己并没有什么饥饿感的胃,眼皮边昏昏欲睡,心想先睡一觉得了时。
房间外忽然响起一声敲门声。
她心重重一跳,条件反射是同事过来敲门,赶紧从床上腾地起来,踩上拖鞋了才反应过来初稿暂时已经结束了。
他们肯定也是在房间睡觉。
那会是谁?
施遥没去开门,先拿起手机看了眼,发现半小时前应枕给她打过来一个电话。
然后就没了。
那时她应该是在洗澡,手机放外面了,所以没接到。
施遥盯着手机看了好几秒,还没回过神来,门外又响起两声敲门声。
声音不大,却很紧促。
……可能是应枕。
施遥觉得他下一秒可能就想破门而入了,于是赶紧下了床,走过去拉开门。
酒店门廊的灯暗淡,应枕站在这儿,隔着点不远不近的距离,眼睛也像笼了一层雾,冷冽又模糊。
施遥握着门把手,抬眼看过去,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应枕听到声响便抬眼扫过她苍白的脸色,而后垂下手,不咸不淡地开口:“你是打算在房间里把自己憋死?”
施遥:“……”
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他了。
一段时间没见,怎么一开口就这么不客气。
但很快,经过几秒钟的疯狂思索,她猜想他可能是怕她作为乙方在合作期间出事,需要他担责。
——原来如此。
这么一想。
就顺畅多了。
施遥反省了一下自己:“我刚刚是去洗澡了,没听到电话。”
应枕的目光再次从她脸上略过,而后,忽然淡声开口:“下楼吧。”
“啊?”
“去吃饭。”应枕语气淡淡:“我不想自己住的酒店里出命案。”
“……哦。”施遥应了一句,又说:“那你等一下我,我去换个鞋。”
应枕点点头,往旁边站了一点。
施遥转身回到房间,在沙发边坐下,低头把鞋子换上后,又进了下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白得跟快死了一样。
怪不得应枕会那么说。
她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看了几秒,心想其实只是看着吓人,也不至于出命案吧……
她叹口气,出了门,和应枕一道走下去,然后浑浑噩噩地跟着他上了车,直到车子启动之后,她才想起来问了一句:“我们一起去吃吗?”
“不明显?”应枕说。
施遥:“……”
行。
吃火药了。
虽然不理解他干嘛这么不爽,但作为一个非常合格的……乙方,她还是态度很好再次解释了一句:“我是真的没听到电话响。”
说到这,半小时前她刚给徐宁发完消息,然后没过一会应枕就给她打了电话。
怎么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他那边了吗。
没来得及想通,她就听见应枕淡声问道:“几天没出门了?”
“……就没几天。”出于当下这个气氛,施遥莫名不太敢说。
于是应枕直接下了结论:“记忆力也损伤了。”
施遥:“……”
沉默片刻。
应枕再次开口:“你之前都这样?”
施遥:“哪样?”
应枕缓缓吐出两个字:“清修。”
施遥:“……”
不是。
怎么把她说的,跟带发修行一样。
没等她开口说话,她又听到不容置疑的一句:“以后别再这样。”
“……哦。”施遥应完又小声嘀咕了句:“怎么现在甲方还管这个了,图快点出来不是好事吗。”
没想到应枕听到了,语气平淡道:“你觉得这样作出来的图能合格?”
“能啊。”施遥立刻应:“你得相信我们。”
应枕:“……”
虽然应枕的侧脸还是很平静,但施遥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了什么话,连带着车里的温度都好似低了几分。
而且。
他怎么知道自己这几天没按时吃饭什么的?!
难道是徐宁说的?
可是他没事和甲方说这个干嘛啊?
说来也奇怪,往常的甲方要是知道他们为了作图顾不上按时吃饭睡觉,都得开心死……
怎么到了应枕这里,待遇就颠倒过来了?
施遥的脑子因为连日来的工作已经宕机了,完全想不通,但觉得这么僵着也不是个事,于是再次开口道:“那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也别因为这个怀疑我们的工作能力。”
应枕听到没什么反应,在红灯前停下后才偏过头,缓缓开口: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
施遥:“?”
“错得离谱。”应枕说。
“……”
出于一点不知道从哪个鬼地方来的心虚感,施遥居然没敢应他这句话。
?
她理解错了?
他没有怀疑他们能力??
施遥不想显得自己此刻脑子太不清楚,尽管这是事实,但她还是为了面子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但应枕没搭理她,安静得就跟从来没有说过话一样。
然后施遥也识相地闭嘴了。
……
应枕开车带她去了当地的一家面店,把车停在了路口处,然后从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小巷子里穿过,再拐个弯才到的小店。
丁零当啷碰撞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周围人也熙攘,施遥边跟着走边想,应枕对这里好像出乎意料地熟悉。
于是坐下来后,她忍不住问:“你之前不是都在国外吗?”
“嗯。”应枕抽了张纸巾擦桌子。
“那怎么感觉你对这里很熟悉?”
“比你们提前来了几天。”
“……哦。”
提前来几天就这么熟悉。
为了快点揭过刚刚的话题,施遥使劲找话问:“你最近忙吗?”
“还行。”应枕说:“没你忙。”
“……”
施遥算是明白了。
他今天就是心情不好。
讲话阴阳怪气的。
那心情不好就自己待着呗,怎么还特意来找个人撒气。
还精准找到了她!
她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设计师。
…………只有一生受摆布的命运。
不过她也只敢在心里默默感叹。
……
没感叹多久,面就被端上来了。
香气扑鼻,施遥今天还没来得及吃上一顿,一闻到就饿了,加上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吃得很快。
囫囵一碗热腾腾的汤面下去,整个人舒服了不少,以至于抱着碗喝完最后一点汤时,她的眼睛都忍不住眯了起来。
应枕吃到一半,不经意瞥到一眼,有点想笑,没忍住轻敲了下桌子,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施遥把碗放下,抽了张纸巾擦嘴,边擦边问:“像什么?”
应枕缓缓开口:“像几年没吃饱饭的——”
“好了你别说了。”施遥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了。
“——饿鬼。”
“……”
“还挺吓人的。”末了,他又淡淡评价了一句。
施遥下意识脱口而出:“那也不是色中饿鬼,你不用害怕。”
应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