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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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阙澜殷红的双唇勾起，徒手抓住天茫剑身，任凭掌心被刺破，鲜血染衣，嗤笑着说话，“我就只有如此准备么？”
叶书意再用力，却都被阙澜硬生生抵住，天茫剑刺破阙澜的衣衫，再未更有深入。
叶书意也不遑多让，“难不成阙宗主觉得我此番前来，是莽撞之为么？”
“呵。”阙澜冷笑一声，转眼就从原地退后数步。虽狼狈，却是依然胸有成竹，抬手擦拭掉嘴角的血迹，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纸。
那符上本无字，却在阙澜将自己的鲜血滴上去时，符纸上便蔓延着生出一个半黑半红色的篆体字——
鬼。
这些发生不过叶书意向前迈出一步内，阙澜甚至将自己的剑随手扔在地上，满心放在她手中的符纸上。
虽不知阙澜要作甚么，但叶书意已经冲去准备阻止。
但就在靠近阙澜身边之时，一股围绕阙澜向外扩散而出的强烈冲击将所有人震出。彼时狂风骤起，原本晴朗的天也在一刹那间乌云密布，四面八方传来极其尖锐的叫声。
不像是人的。
叶书意靠着托着她后背的顾阳策堪堪稳住身子，眼前被发丝拂面，抬手拨过后才瞧见头顶瞬间变化了的天。
远处的风吹来的又阴又冷，这像是要下雨的天却并未落下一滴雨。
直到叶书意看见天空之中，隐约出现了一道裂痕。
——闪着光，如闪电劈开般的裂痕，将天空一分为二。
叶书意看向阙澜，惊觉对方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数十张相同的符纸，此刻正脱离阙澜的手，围成了一圈，在逐渐扩大中升空，直至将他们所有人包围在内。
符纸布满仙门大会场地的四面八方，停在空中后，一瞬间“轰隆”响彻，所有符纸变成了如血般的赤色。
接着，每一张符纸下都生出了根由灵力凝聚而成的柱子，带着要将大地刺穿的雄厚架势，“砰”地砸向地面立住。
道道柱子仿佛只在须臾内就生出扎根土地，所有人似乎都被困于其中。
有人试探性地想要离开柱子的范围外，却才发现有道带电的结界随着柱子凝结，他们所有人都无法再出去了。
但这还不算完。
因为叶书意发现那头顶上的裂痕在不断扩大中，有什么东西出来了。
并无固定的形态，像是一团气，进入他们之中。
“噬魂，占体。”顾阳策沉吟道，“阴阳鬼类，妖魔之首也。”
闻言，明甫逸当即喊道：“是阴阳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阴阳窟，那是上古时候的妖魔鬼一族。上古时，妖魔鬼还并未有所划分，它们生于一体，融于一体，但鬼的意识占据最上峰。
因此，阴阳窟中的所有，皆被归于鬼类。
上古之时，修行人族与阴阳窟曾有过多次交战，但大多时候人族死伤惨烈，败也。而阴阳窟中的那些鬼类，以人族的魂魄为食。本体为气，可化作各种各样的形态，亦可占据无魂魄的人体——用于藏匿。
阴阳鬼类极其狡诈，懂得人族的习性，学习一人的习惯更是容易。因此很是擅长以人的形态藏于人群中，再将人引入自己所设圈套之中，只为饱食一顿。
若说噬魂，昆仑之界内的那些不过是因为只能食魂。而阴阳窟中的这些，却是因为人族的三魂七魄于他们而言，是柴米油盐。
当年人族被阴阳窟残害至极，沦为阴阳窟圈养的食物，几乎快要到了濒临灭绝的地步。
修真界的历史记载中，虽未对此过多描写，但几乎所有修行之人都知晓这段历史。并且对于阴阳窟，多有耳闻。
至于最终是如何对抗成功了的阴阳窟，写的更是少之又少。
明甫逸也只是知道上古的前辈们后来习得一封印阵法，用上百修行人的性命，换得阴阳窟于人族的世界隔离，将阴阳窟彻底划出人族的地界，两者再无交集。
书中记载，前辈们是得神的旨意，才学到了那阵法，并要求代代相传，人人必须习会。
明甫逸一直觉得，神的旨意不过是后人不知真相而编出的神话罢了。
但此刻无论是不是神话，他们都要面对和上古前辈们同样的考验了。
“快——！！”
“蚀灭阵法……快啊！所有弟子听我号令，快快摆阵——谁若是忘了蚀灭阵法，就都立马给老子去当阴阳窟的饲料！”
“别管那些傀儡了，都赶快去摆阵。”
“弟子们都听好了，今日挡不住阴阳窟，便是人族灭亡之时。摆阵之中，有人倒下，其他人便马上补去，只要我等弟子未死尽，蚀灭阵便不能有空缺之位。”
倘若此番无法抵御住阴阳窟的侵袭，人界，将大难临头。人族所有，会再次生灵涂炭，沦为阴阳鬼类之鸡鸭鱼肉。
食之，随意。
以是电光火石之间，所有宗门长老都不约而同地高喝起来，几乎是扯破了嗓子，将自己宗门的弟子都叫来开始摆阵。
情况之紧急，所有人都不敢耽搁半分。
尽管他们未曾经历过阴阳窟的可怖，但老祖宗留下的警示，所有人都没有不当回事。
这是人族的灾难，而他们修行的宗门之人，本就肩负着护佑人族的职责。在这种危机之时，他们就应该放下一切，共同去抵御犯来的敌人。
场面顿时混乱不已，宗门弟子绕着阙澜将他们包围的那个圈纷纷站定，个个拔出手中的剑，心中想着自修习起就不断学习的内容，静下心来，准备开启蚀灭阵法。
阙澜在开启阴阳窟的时候就已经闭上眼盘腿而坐，不知是否醒着。这个时候没人再顾得上她，毕竟天上的阴阳鬼类已经在天空盘旋，阴气更重了。
叶书意甩出捆仙绳将阙澜锁住，这才有精力去看向空中肆虐的东西。
顾阳策握住她的手向自己身后拉，“我去阻止裂缝的扩散。”
“等等。”叶书意反握，“你知道蚀灭阵法罢？”
“知晓。”顾阳策对上她的视线，面上是稍有的凝重。
叶书意眉头一拧，回头去看觉得这阵法似乎还缺人在。但她——
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蚀灭阵法。
不知道是原身的记忆被逐渐模糊，还是她自己的记忆覆盖了旧的，总之她现在对蚀灭阵法一无所知。
于是她心里有了主意，握紧天茫剑几分，对顾阳策说道：“我去。”
“不可。”顾阳策几乎是瞬间否决。
叶书意也没时间同他解释，只道：“阳策，不要为此浪费时间。你去助阵，告诉我该如何阻止那裂痕继续扩大。”
看着叶书意不容拒绝的眼神，顾阳策皱紧了眉头，却还是告诉了叶书意应对之法。
但裂痕处是面对阴阳鬼类最近的地方，也就意味着危险至极。顾阳策再三嘱咐叶书意，一定要小心。
叶书意叫他放心，后听见身旁有人喊着还差摆阵的人，便松开了顾阳策手，轻推他一下。
毕南霜已经去了，明甫逸也想参与其中，可他无剑——蚀灭阵法中，必须要有自己的武器。
傀儡被暂且用不怎么强的结界勉强维持。似乎因为阙澜的沉睡，那些傀儡的力量也消减不少，这至少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
“明公子——明公子！”
忽而之间，明甫逸听见有人似乎在喊自己。他回头去看，发现有两人的身影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跑来。
天之异象应当早就吓得周遭的人都逃离了，此刻竟还有人不怕死的奔来。
待明甫逸瞧清，发现那两人似乎有些眼熟。其中那个见过的手中握了两把剑，有一把被他高高扬起，口中还继续喊道：“明公子，我来给你送剑来了！”
公玉明旭和他弟弟一起跑来，根本不在意危险，直到离得近了，看着那柱子，也毫不犹豫地进入。
看来这带雷电的结界是准进不准出。
公玉明旭停在明甫逸身侧，将手中的剑递给明甫逸，“新剑，不比明公子之前的柏戈差。”
明甫逸看见他们进来，错愕道：“进来就出不去了，你们……”
“我们自然是来帮忙的。”公玉明旭拍拍胸脯，“蚀灭阵法我也学过，便立刻前来相助了。就是死了，也在所不惜。”
语罢，公玉明旭推着明甫逸去了摆阵中空下的位置，不再所言，当即融入蚀灭阵法之中。
叶书意已飞上天去，在距离阴阳窟较近的位置外，她就感觉到了阴气袭，像是强行要将她的魂魄生生抽离。
“阵开——”
随着一声高喝，地面片刻震震，继而凝聚起所有人的灵力，一个闪着光、形状恍如茂密竹林的阵型从地上升起，缓缓朝着天空而去。
像极了一张竹林状的网，准备要将他们头顶的天空盖住。
但这张网升的实在缓慢，叶书意身边的部分阴阳鬼类已经在疯狂向下冲击而去，受到阵法阻拦时，撞的便更加激烈。
叶书意位于当前的位置上，大概是有几分诱饵的作用。
好些鬼类围绕在她身侧虎视眈眈，但有些在靠近她后被她挥剑震远，暂且未能近她的身。
叶书意指尖轻抚天茫的剑身，低声道：“就靠你了，天茫，可别让它们把我魂魄吃走了。”
幸好，她的剑灵能够暂且抵御阴阳鬼类的进攻。
但若是时间久了，说不准那些鬼类就会摸透她的习惯，到时钻空子可是容易得多，那她被噬魂也是早晚的事。
因此叶书意一盼着下方的阵能够快些上来，二盼着她能够早些将阙澜用于撕开人界与阴阳窟裂痕的符纸给毁灭掉。
——这是唯一能够防止阴阳窟彻底布满人族整个天空的办法。
叶书意甚至没时间去骂阙澜要将阴阳窟打开的行为，他们现在已经根本顾不到阙澜了，满心都是这阴阳窟。
但当叶书意飞到那柱子上方的符纸边时，才发觉符纸是扯不动撕不掉的。无论她怎么用力，那符纸依然完好无损。
叶书意边要处理身边的鬼类，还边想着应对之策，尤其在如此焦灼之时，她半天没个好的点子，一直被打断。
条件有限的情况下，叶书意试过了能试的所有法子，最终想起顾阳策身上的火折子。但她没空下去拿一趟，只得在天上扯着嗓子喊。
好的是，顾阳策听见了，并拿出火折子准备给她。不好的是，顾阳策和她离的太远，仅仅是扔的话，根本给不到。而且如今顾阳策不能分出些许灵力给她送来，便更是麻烦。
好在下面同样盘旋的动动似乎并无束缚，于是叶书意喊道：“动动。”
听见叶书意声音的动动蒲扇着翅膀，顺着叶书意的目光看去，顾阳策正将手中的火折子抛出。
动动迅速飞去，顺利地用嘴叼住。
在飞来叶书意这边时，动动横冲莽撞的，似有将那些鬼类给撞散的架势。叶书意倒是有些诧异，动动竟是不怕它们。
待到手火折子，叶书意将其吹着，凑近在符纸边角烧。
一角似有被灼烧的痕迹，但火焰未起，符纸也只是缺了一角，并无太大的影响。
若要用火折子这样去烧，似乎进度缓慢。况且叶书意还要空出精力去对付那些烦人的鬼类。
叶书意轻叹口气，转头看着动动在旁用爪子疯狂抓着空，开口道：“动动，过来。”
动动扇着翅膀，那股阴风顺势吹来，将叶书意手中火折子的焰苗吹偏，直直扑上那符纸。
意料之外，因为这阵风，符纸被烧出了一个洞。
叶书意眼前一亮，赶忙叫动动继续扇风起来。那火折子的火焰虽小，但在那阴风的加持下，效果却是不错，比之前预想中的要快上不少。
在不断的坚持中，第一张符纸终于被烧成了灰。
——那根柱子同样消失。
叶书意乘胜追击，朝着旁边的符纸继续烧去。但方才柱子的消失，让阴阳窟中的那些很快察觉到，并且发现是叶书意的行为，便立即聚集在一起，开始朝着叶书意迅猛攻击。
这让叶书意不得不停下手。
可在不断地抵御中，叶书意发现动动似乎根本不会受到那些鬼类的影响。
或者说，动动因为无魂，所以不会被阴阳鬼类所在意。
叶书意忙将火折子扔出去，“动动，接着！”
手中的天茫剑还在不断地和鬼类抵抗，叶书意的灵力也损耗了不少，现下真是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动动的身上。
“去烧那些符纸，扇起风的时候，烧的更快。”叶书意嘱咐动动道。
动动听得懂她的话，自然也迅速根据她所说的，用嘴叼着火折子，去一个个点燃旁边的符纸。
然而此刻天上的裂痕口子甚至有半臂般长的宽度，出来肆虐的鬼类自然愈来愈多，甚至有穿透了蚀灭阵法了的，吃掉人的魂魄。
在还未占据人体之时，其人身先一步消散。
这是蚀灭阵法为了防止阴阳窟趁虚而入的一部分，合理却异常的冷血，在瞬间将人彻底抹杀。
可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却是所有宗门弟子都早已做好准备的。甚至前有人消散，后脚就有人补齐他的位置，毫无犹豫。
此次仙门大会来的宗门弟子并非全部，但蚀灭阵法却是需要大量的人，因此，此番眼瞧着人数已经不足，鬼类正好能趁虚而入。
叶书意本人已自顾不暇，但余光似乎瞧见远处有大批人涌来。
天之异象，吓跑了非修行之人，却召来了万千宗门弟子。
所有人都义无反顾地冲进这层结界之中，又自发奋勇地补上空缺的位置。甚至能从这焦灼的情况中，看出几分争先恐后惹人不由得些许发笑的画面。
人族生死关头，修行之人绝不言退。
所幸的是，蚀灭阵已经逐渐要贴近阴阳窟侵入的裂痕。叶书意感受到几分竭力，在不断抵抗中，也受了不少伤。
然而在下方聚满了人的地方之中，阙澜悄悄地睁开了眼，身上的捆仙绳也被解开，她的目光放在天空中叶书意的身上。
须臾后，叶书意在奋力与阴阳鬼类争斗时，听见顾阳策在下方喊道：“书意，小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