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心猎人》晓时照

7、第七章

　　两人沉默着，胸口充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赵璟不知这些情绪从何而来，也分辨不出如此复杂的情绪，最终将其一股脑塞到角落，指向天边转移话题：“那边颜色淡了，蛮好看的，拍那边吧。”
　　秦钰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见赵璟开口也放过了那个话题，将摄像头对准天边。
　　一笔淡粉色的墨拖着难言的情愫，在天幕中晕开了温柔的云彩。

　　朝霞最绚烂的时间不长，没多久，天色逐渐有了蓝色调。
　　赵璟分享了自己拍的几张照片。
　　“拍得很好看的。”秦钰说。
　　“我表姐学摄影，和她学过。”赵璟说，“后面还有两张也是。”
　　秦钰伸手滑了下屏幕，却在缩回来时碰到了赵璟手指， “你手太冰了，我把外套还你吧。”说着脱了外套。
　　“不用了。”赵璟抬手制止， “不冷，风吹得凉罢了。”
　　秦钰笑了笑，没拆穿他，只拿着外套带着诱哄地说：“我这会燥热了，可能是我体温高才觉得你冷，现在外套还是还你吧。”说着展开外套，他和赵璟身高差不多，所以轻轻松松披了上去。赵璟张了张嘴，找不到理由反驳，只默了片刻，老实穿上外套。
　　“走吧，可以回去了。”秦钰指尖轻轻碰上赵璟的手。
　　“嗯。”赵璟手指微动，但最后只抬手拢了拢外套，手臂虚揽着秦钰的肩背， “走吧。”
　　秦钰有点别扭，拇指摩挲着指尖，其实赵璟的手臂没挨上来，但存在感很强，让他不大自在，只是走了一段路后也渐渐习惯了。

　　下山的路上，赵璟捻着袖口，仿佛还能感受到上面的温度，鼻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木质香让人无端联想白雾溢散的山丘间一座敲响了厚重古钟的佛寺。
　　这是秦钰身上的香，温和淡雅。这股气息仿若无处不在，密不透风地包裹在周遭，而他身上的沐液香也慢慢浸入外套，檀香与木香缓缓交融，密不可分。
　　这种变化奇异而陌生，但赵璟嗅着这股味道，心里没什么异样讨厌，仿佛本该如此。

　　“哥！秦钰哥哥，”赵涵远远地挥着手，倚着院外的木门等俩人走近， “我给你们准备早餐吧，饺子行吗?”
　　“呃，那我处理点事，秦钰，你先去洗?”赵璟侧身看向秦钰。
　　秦钰点了点头。

　　等人走后赵涵问道：“真有事?”
　　“嗯，赵璟插着兜缓步走到客厅，几分钟看完了苏澜传来的文件，也不是什么大事，昨晚传来的例行汇报。他脱了外套，默了片刻还是折进了行李箱。
　　“你洗的时候可以根据需求调一下，我调的比较热。”秦钰擦着头发出来了。
　　“嗯，你记得吹干头发。”赵璟看着秦钰露出的锁骨，心中突然晃过一句话：太瘦了吧，该养点肉。
　　他被自己吓了一跳，摁下这个想法匆匆进了浴室。

　　秦钰吃完早餐后有个新发现，兄妹俩似乎很喜欢饺子，但想想也是，人在做饭时总会下意识选自己的口味。
　　“节日组对接下来的流程有什么指示吗?”赵涵一边拿了个李子一边说。
　　“没有。”秦钰说。
　　“刚吃完早餐，少吃点。”赵璟无奈道。赵涵扁着嘴轻踢了赵璟小腿.，“哎呀！好烦哦你！想想正事！”
　　赵璟挪开腿， “你不是经常看综艺吗?”
　　“可是，我除了看《脑力巅峰》，就只陪老妈看相亲节目， “赵涵装作为难的模样一皱眉，抿了下唇委屈地看过来，眼底闪过揶揄， “哥哥你是要相亲吗?”
　　赵璟不敢再惹他妹了，摇了摇头看向秦钰， “你有什么建议吗?”
　　“呃，”秦钰想了想。
　　赵涵从裤口袋拿出了一盒扑克， “居家闲暇必备，斗地主?”
　　“……”赵璟无语了，抓着她的手腕放到扶手上，拿出纸牌， “你……安心玩吧，主意不错，下次别出了。”
　　一听这话，赵涵气得手一抽，反手将抱枕砸向赵璟，赵璟长臂一捞，反手扔了回去。
　　秦钰摇了摇头，几次想说话却无从开口，最终撑着额头截住了半空中的抱枕， “先别闹了啊。”
　　兄妹俩僵在原地，赵涵讪讪收回手。赵璟镇定自若地整理了一下衣服，翘着腿看着秦钰。
　　秦钰试探开口：“你们玩过你有我没有吗?
　　“当然玩过了，朋友一起的时候老玩！”赵涵说。
　　“玩过几次。”赵璟点头。他注意到秦钰一闪而过的惊讶，疑惑问道：“为什么惊讶呢?”
　　秦钰怔愣片刻，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见赵璟问了老实回答：“感觉你像是不会有业余活动的企业家，知道你玩这个总觉得OOC了。”
　　赵璟无语笑了，他双手无措地摆动了几下，最终揉了揉额角，偏开头无声一笑。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嗯，我是一个有着正常七情六欲的人，”赵璟挑着眉 ，双手摊开靠上沙发背， “我也有很多正常人的情绪，拥有和常人差不多的生活。”
　　秦钰觉着他这样有点可爱——可能是莫名其妙的萌点吧，毕竟至今为止也没人感叹赵璟可爱——偏开头的时候有点像毛茸茸的狗狗，有点软萌，于是他一笑，点了点头， “我刻板印象了。”
　　赵涵莫名看不下去了，干脆开口把跑得如脱疆野狗的话题拉了回来， “所以是玩这个?”
　　“嗯。”秦钰点头。
　　“那十条命还是五条命。”赵涵问。
　　秦钰询问地看向赵璟，赵璟想了几秒：“十，时间更长点。”
　　“嗯，那我先吧，”秦钰说， “我有一只金毛。”
　　赵璟眼神一下就多了几分垂涎，赵涵额角一抽，狠狠摁下他的大拇指， “我有暑假作业。”
　　在场两位社会人士对视一眼，都无奈地放下一根手指。
　　“我有个酒庄。”赵璟说。
　　赵涵还小，自然没有，憋屈撇嘴，放下了食指，见秦钰没放，她忍不住问， “酒庄有什么好的吗?”
　　“我喜欢红酒。”秦钰说。
　　“投资。”赵璟给了个不同的答案。
　　秦钰原本想说吊威亚，但顿了顿说：“我参观过大英博物馆。”
　　赵璟一愣，他有些看不明白了，之前秦钰拍苹果视频后两人顺着话题发散性地聊了很多，其中才是到过他大学在英国剑桥大学留学，正常人都会避免提到与英国有关的事吧?是忘了吗?他压下满腔疑惑，等赵涵开口。
　　“我，我小时候，”赵涵脸泛着红，似乎有点难以启齿，半响下定决心：“我小时候把别人吃进嘴里的棒棒糖抢出来吃了。
　　赵璟愣住了，没多久反应过来，敬佩地看着自己妹妹，心想，这是多不想输啊，连这种黑历史都拿出来说了，真是拼了。
　　秦钰没什么特别反应，放下手指后想了想，语气毫无起伏地问：“不脏么?”
　　“她那会儿才一岁多，哪里懂这些啊。”赵璟笑着说。
　　赵涵点着手指自暴自弃地说， “我小姨初中放学会给我带糖吃，那天没带，我一下就哭了，抢走了她的糖。”
　　“哦，”秦钰点头，他没有笑，想了想说， “妹妹小时候挺可爱的。”
　　赵璟闷声笑着，肩膀都在发抖。赵涵不爽地看了他几秒，翻了个白眼， “别！笑！啦！”
　　话音刚落，赵璟抖得更厉害了，赵涵眯着眼，摁下指关节生气地踢了他一脚， “我黑历史很好笑吗！啊?”
　　“没，”赵璟摆了摆手，声音像在坐过山车似的，抖得不行，他咳了几声安慰道：“不好笑的。”
　　“那你还老笑！”赵涵鼓着脸。
　　“这次是你自己说的。”赵璟有点委屈。
　　“可如果没有你，我怎么会记得?！”
　　“呃，好，我的错，不笑了。”赵璟勾唇， “继续吧，我玩过蹦极。”
　　赵涵虎着脸， “针对我?”
　　“没有。”赵璟否认。
　　“哼！”赵涵一甩头，没再看这糟心哥哥。
　　“我染过绿头发。”秦钰说。
　　“啊?”赵涵眼中冒过一个问号，她看了眼秦钰，又看了眼赵璟，最后震惊地咬住唇。她实在无法想象染着绿头发的秦钰，说实话，赵璟说染过她也只会说赵璟背着她出去玩，秦钰……难以置信。

　　赵璟也愣了几秒，但很快恢复常态，只问道：“怎么想染绿的，我觉得银色会更衬你。”
　　“呃，高考那年和家里长辈吵了一架。”秦钰粗略说。

　　赵璟看秦钰不想多说也就没问了，以至于后来才知道这位长辈其实是秦钰的父亲。他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的，仿佛随口一说：“我其实也想染，但不方便。”
　　他…很在意这件事吧。
　　秦钰扯着沙发罩的小块布料，看着赵璟的眼眸，他从里面窥见了一个情绪极丰富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