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边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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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斯卡域的西南边境有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铁丝网围着一个巨大的机器，它如同怪物般盘踞在黄土上。
机器发出断断续续的“滴滴”声与三十多公里以外传来的嘈杂声交织在一块。
轰——
无形的能量波冲击出去，砸落在三十多公里外的荒芜之地，嘈杂声很快消失在这片黄土地上，只有机器发出的“滴滴”声还回荡在空中。
和机器紧邻的一栋建筑里，十几位穿着军装的年轻男性笔直地站在一个挂满屏幕的墙壁前。
尤顾坐在靠椅上，紧盯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不苟言笑的样子让周围的人不敢上前打扰他。
直到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从外面进来。
“上校，A-35荒区已经处理完成，目前没有发现生命迹象。”
尤顾将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思绪收回去，站起来道：“归队。”
五六辆军用汽车轰鸣一声，扬起弥天尘土，浩浩荡荡地开走，留下个空荡荡的建筑。
然而，在他们离开后，三十多公里外的一处黄沙骤然下陷，漏出一个洞口来。
实验室里未关的机器响作一团，声响逐渐攀升，又在顶峰戛然而止。
洞口里，破败的椭圆舱体外的灯光骤然闪烁起来，只听“咔”的一声，舱门晃动两下，缓慢打开，抖落一片尘土。
一只白皙的手从里面探了出来。
无形的能量场已治疗舱为中心荡漾开来。
刹那间，地动山摇，飞沙走石，掉落的碎石不过几息之间便被粉碎于空中。
宿云喻久违地睁开双眼。
一束阳光不偏不倚地落进他的眼中。
浅褐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骤然紧缩，闪过血色的光芒。
黄沙掩盖，但依稀能从裸露出来的地方看出人类曾在这里逗留过。
宿云喻的眼珠迟钝地转了转，一双白皙毫无伤痕的手印入眼帘。
他迟钝地将双手举到眼前，大脑缓慢地运转起来。
这双幼态的手……是他的？
好像的确长在他身上……
宿云喻暂时放弃思考自己的手变成这样。
他费力地从舱内爬出来，萎缩的肌肉让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是哪？
他记得自己应该是在去处理异兽的路上，为什么会在这？
还有这具身体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变小了？
……
一年后，A-35荒区。
尤顾一手握着通讯器，一手按着遮住口鼻的布条，两只脚艰难地在沙土中行走。
通讯器里年轻的男声喋喋不休地说：“我说你是不是一根筋啊，多派点人跟你一块去怎么了？非要一个人去解决这个烂摊子干嘛？老郑是怎么想的，就这么同意了？”
风沙有点大，尤顾不得不把通讯器靠近耳边，才能听清楚。
他捂着口鼻，说话有些模糊：“是我个人的过失，我来这解决问题合情合理。”
“是！就算是你一个人的过失，你就不能再多带点人吗？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说完，通讯器里的男声赶紧呸了三声，“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尤顾的嘴角微微抽动，无力反驳。
通讯器那头的人都不知道成年多少年了。
通讯器里传来“呲呲——”的声响，尤顾抬头看向茫茫的黄土说：“我好像到了，这信号不好，挂了。”
“别——”
尤顾把挂断的通讯器别再腰间，加快脚步向深处走去。
这里离莫斯卡域很近，军队每过几年就要派人来着清扫一次异兽。
一年前，是他带队来这清扫异兽，但竟然遗漏了一只。
经过检测，主要原因是因为多年没有维修的机器以及距离前一次清扫异兽时间不够长，内部储存的能量不足，才导致没有把这片区域的所有异兽清扫完全。
被遗漏的这只异兽等级很高，智商和人类六七岁小孩一样，经常骚扰莫斯卡域的边境地区，还会躲藏进自己的老巢，十分难处理。
尤顾在边境等了一个星期，没等到它，只好向它老巢进攻。
朝着西南走，通讯器的“呲呲”声更为密集。
尤顾一路向着西南方向走去，大约走了一公里，眼前出现个小山。
小山有个大约两米高的洞穴。
临近正午的阳光直射进洞口，尤顾刚走到洞口，清晰地看见一条硕大的蛇。
这就是这次要处理的异兽——一条五米高的蛇形异兽。
尤顾抽出腰间的手枪，放轻脚步走进去。
这一走进，他就发现不对劲。
蛇尾处伤痕累累，蛇身毫无起伏，地上更是有一摊血迹。
看起来像已死亡多时。
尤顾握着手枪绕到蛇身的另一侧。
果不其然，异兽的眼睛还是睁着的，但已经暗淡无光。
死了？
尤顾有力地握紧手中的武器，警惕地观察起四周。
忽然，头顶有一阵凉风吹过，两道棕色的身影从余光一闪而过。
他迅即转过身，枪口直直地对上……两只猴子？
两只极其正常的猴子，正常到在这个时代非常特殊的猴子。
既然一点异化都没有。
尤顾难以置信地眨了下眼睛。
在这个动物全都异化的时代，竟然还有历史书上别无二致的猴子，这实属让人感到诧异。
难道就是这两只猴子杀死了异兽？
尤顾试探得朝它们走近。
忽然，又一道白色的身影从他眼前掠过。
又一只白猴子？
他定睛一看。
不是猴子，是一个小少年，看起来大概十二三岁的样子。
只穿了件能遮到膝盖下面的白色衣衫，修长笔直的小腿裸露在外。
脚上只穿了双看不清原来颜色的长袜。
尤顾的第一反应是：他穿裤子了吗？
尤顾见过很多孩子，但没有一个比眼前这位少年长相优异的。
茂密蓬松的黑发刚能搭在肩膀，长相有些秀气，但不足以让人误会成是女孩子，倒像是尤顾小时候读过的故事书里不谙世事的王子。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肤浅之人，但难免会心生一丝好感。
在尤顾观察他的时候，宿云喻也再观察着尤顾。
这是他醒来后见到的一个人类。
距离他醒来已经记不清多少天了。
这附近几乎没有除他外的任何生命。
黄沙一眼望不到尽头，多亏了这具身体感受不到饥饿，也不需要饮食他才没有被饿死在这。
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良久，尤顾垂下举着手枪的手，最先示弱：“我是莫斯卡域上校，尤顾。”
宿云喻直白地盯着一上来就自报家门的人。
或许是尤顾身上的正义感太强，宿云喻紧绷的脊背逐渐松了力。
见人没有恶意，宿云喻默默将攥在手里尖锐的石头转了个方向：“宿云喻。”
宿云喻刚对他点完头后，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猴子放下敌意，撤回到少年的身后。
宿云喻本不想和这个叫“尤顾”的A区上校继续接触，正打算去外面躲一会，等人走了再回来，就听那人问：“这两只猴子是你养的？”
宿云喻：“……不是。”
这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问道：“这异兽是你杀的？”
宿云喻眼神微飘道：“不是……”
尤顾的目光从他身上收回去，移向几步之远的异兽身上。
也不知道信没信宿云喻的话。
尤顾收了手枪，走到已经死亡的异兽身旁，抽出匕首，利落地在蛇身上划了一刀。
三两下就处理出一层蛇皮出来。
宿云喻到底没走：“蛇皮不硬吗？”
宿云喻怕蛇，一直没触碰过这只异兽，但记忆里这种变异的蛇形异兽的蛇皮很硬。
尤顾将有近两米长的蛇皮粘连的血肉用匕首清理干净道：“蛇颈这部分是软的。”
“……”是吗？
“多大了？”尤顾突然扭头看向宿云喻，问道，“学校应该教到这部分内容了吧？”
“……”学校？
现在还有学校吗？
自从八年前地球上的生物发生突变后，学校这种设施已经彻底消失了。
难道这个新冒出来的，叫“莫斯卡域”的基地已经发展这么快了吗？
宿云喻的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莫名变小的身体，从未听过的“莫斯卡域”，还有学校……
见他没有说话，尤顾也不再追问下去。
这里距离莫斯卡域的边境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他一个人的话很快就会到达，但现在有多了个未成年……
尤顾：“你是怎么到这来的？”
“……”一觉醒来就在这了。
宿云喻：“迷路了。”
尤顾深深地看他一眼，没信。
“时间不早了，先在这待一晚，明天我带你回去。”
宿云喻望向高挂着的太阳，暗自腹诽：这人在把他当傻子哄呢。
不过，回去……回哪去？
“给，”尤顾的目光从他腿部一晃而过，脱下外套说，“盖着点，晚上冷。”
两人占据着一西一南两个角落，除了天黑的时候，尤顾给了宿云喻一份干粮，没有再说过话。
期间，尤顾想找那两只猴子研究研究，看能不能带回去，但在外面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只好作罢。
朦胧的月光只能照亮洞口，照不进洞穴里的角落。
两个人就在漆黑的角落里枯坐了一夜，都没有睡。
第二天，太阳刚冒出个头，尤顾就来叫宿云喻出发。
宿云喻装作刚醒的样子，揉搓着眼睛，刚放下手就见尤顾的眉头紧蹙。
“？”
尤顾忍了忍，还是没控制出自己，板着一张严肃的脸说：“手很脏，还是不要揉眼睛好。”
宿云喻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也没有……很脏吧？
尤顾将昨天割下来的蛇皮递给宿云喻说：“把这个披在身上，挡风。”
宿云喻从地上站了起来，两指捻着一角，嫌弃地披上，微凉的蛇皮松松垮垮地裹住全身，拖到地面。
他将盖了一晚的外套还给尤顾。
尤顾接过来后，反手套在了宿云喻身上：“现在温度还很低，穿着吧。”
宿云喻披着快要拖地的蛇皮和碰到脚背的外套，整人就像是套了个水桶。
这里温差大，他们刚动身出发的时候，温度只有几度，等太阳彻底冒出来时，温度已经直逼二十，等他们走到中午，温度就要临近三十了。
宿云喻拉扯着被风吹刮起来的蛇皮捂着口鼻，眼神不断往尤顾身上飘去。
这人好似不怕热，宿云喻把外套还给他后，他就穿回去了。
哪怕现在快三十多度，他没打算脱的意思，甚至没有流一滴汗。
好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区域过去后，温度又降回去了。
远处，一座两米高的界碑出现在天际边。
宿云喻有一瞬间的犹豫，他之前尝试过离开这片黄沙遍地的地方，但总是会被这块界碑阻挡在外，以至于他在这里逗留了一年之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边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