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杂记两则》岄令君

1、第1章 青丝浮

　　淮水之北，有一城，名曰荒，荒城的城门与别处不同，一棵千年古槐正长在城门之侧。

　　树大根深，根深叶茂，即使是三伏天，城门处也是一片清凉。

　　荒城约有万众，其间之事不计其数，今日所说，乃是湖中黑发一事。

　　荒城贾村有一群少年，最喜戏水。

　　这一日，七八个少年特意挑了一处深湖，相约同去游水。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正是黄昏时刻，鸟叫虫鸣，燥意稍减。

　　这七八人水性极佳，一到湖边，甚是兴奋，于是脱衣入水，水花四溅，入水之后便如那滑不溜秋的泥鳅，四处乱窜，且有来有往，好不热闹。

　　不知过了多久，淡月已经变成了皎月，夜幕已降，繁星点点。

　　这湖水也凉了几分。

　　一阵风来，吹皱了湖面。

　　陆陆续续有人爬上了岸，岸边传来窸窸窣窣穿衣的声音，还有脚踩叶子的声音。

　　湖水里还有正泡着的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寒颤，他见岸边已经上来不少人，于是也准备上去。

　　然而一回头，却见有一人同他一样，还没有爬上岸去，且作潜水状，只留一头黑发，在水面浮动。

　　少年提醒道：“大家都上去了，你我也上去吧，今日已晚，改日再来。”

　　那人闻言，既不回应，也不游上来。

　　少年不解，但见那浮于水面的黑发似乎近了几分。

　　岸上有人听到水中少年的话，不解道：“我们都已经上来了，你怎么还待在水里？”

　　又有人问：“你方才是在说谁？”

　　少年心里一惊，抬头看湖边，众人俱在，独少他一人。

　　不由忐忑，牙齿打颤。

　　夜风一吹，更觉发凉。

　　此刻他不敢回头，却又担心打草惊蛇，于是强装镇定，故作泰然，呼其中一人姓名，言道：“你怎么还不上去，我们要回家了。”

　　未等那人回复，少年已默不作声游到了岸边。

　　有人见少年已到岸边，于是伸手拉了一把，将少年拉到了岸上。

　　“我不是早就上来了？”少年所呼之人这时才回答。

　　少年只觉死里逃生了一回，归途之中，将方才怪事讲与众人听。

　　众人无不脊背发凉，自此之后，再未去过此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