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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糖丸 ...

  •   看见她咽下的哪一刻,楚玉泽的瞳孔瞬间放大。

      宁愿死,都不愿意告诉他吗?

      姜义把剑抽出,眼神漠然。

      “只需要一刻钟,毒药蔓延心脏,必死无疑。”他在袖中抽出一给白帕,擦干净剑身。

      此刻,似乎他更像昔日冷漠无情的摄政王。

      “阮以山!你就这么想死吗?”楚玉泽紧紧抓住她的肩膀,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

      为什么她总是自私地决定一切?

      为什么,总是那样冷漠到淡然的目光,衬得他的失控像个疯子!

      阮以山盯着楚玉泽扭曲的面孔,毒液在她的身体里迅速蔓延,她感受得到,气息也逐渐虚弱起来,“对不起……我没有你想要的答案。”

      “现在这样……难道不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吗?”

      她继续说道:“先太子……是我杀的,大桓的消亡,也有我的手笔……你应该杀了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话音刚落,鲜血从嘴角流出,像惊世瓷器上显出红色的裂纹。

      她浑身失了力气,坐在凳子上。

      楚玉泽的身姿佝偻下去,紧抓着她双臂的双手似乎也感觉到了女人生命的流逝。

      突然,姜义身后的窗户射出一颗石子,尖锐的棱角划破纸窗,刚好砸在他的后脑勺。

      他一个踉跄,回头查看,门却趁机大开,兰君直直向楚玉泽冲来。

      手上握着一把匕首。

      呲——

      是刀剑插入血肉的挣扎声。

      楚玉泽后腰被猝不及防地偷袭,疼痛让他跌坐在地上,抬眼便是阮以山那双无情的眼睛。

      淡漠到像个死人。

      “娘亲说得没错!你是坏人!你快放了我娘亲!”兰君捅得更深了,楚玉泽发出痛苦的闷哼。

      “你根本不配做我爹爹!我也不需要什么爹爹了!娘亲我错了,我们回家好不好……”

      姜义愤怒地抽出佩剑。

      “姜义!不许动她!”

      沐霖也从门口进来,便看到目前的一片混乱。

      血……全是血,师父身上有,那个叫贺疏的男人身上也有。

      “兰君……快跟你师兄走!”

      “我不走……我只要娘亲!我不要爹爹了!我什么都不要了!”兰君依旧用劲地把住刀柄,嚎啕大哭起来,脸已经全然涨红。

      沐霖想把虚弱的阮以山扶起来,却遭到了师父的拒绝。

      但他还是固执地挽住她的手臂,撑起她的半边身体,对着对面的两个男人说道:“兰君的匕首上有毒,你给我解药,放我师徒三人离开,我也给你解药。”

      听到这,兰君的手臂颤抖了一下。

      阮以山已经无力地说不出话来,毒液已经快腐蚀了她的意志。

      “姜义……给他解药。”

      “家主!”

      “给她!”

      楚玉泽愤怒的声音几乎吓退兰君,他感受到了她的颤抖,回过头却是一张对他仇恨愤怒的小脸。

      分明今天下午还很高兴来着。

      是他太过自信了,认为自己可以靠一些小恩小惠换取女儿的信任。

      但他也掺了利用她的心思。

      他现在跟原来的青梅没有任何区别。

      姜义不甘地从袖中掏出一个药瓶,扔给了沐霖。

      “师父……我们走!”

      兰君也放下了匕首,过来扶阮以山。

      沐霖将解药放到了楚玉泽手上,两个小孩儿牵着女人离开了。

      下面的人一开始以上面只是在吵架,没想到上楼出来个血淋淋的女人,立刻吓得四处乱窜,像看到了鬼一样。

      “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吃药……娘亲你吃啊!”兰君的泪从一开始就没止过。

      他们将她扶到外面,最后阮以山再也没有力气了,倒在小巷里的杂草堆里。

      兰君跪下来,捂着她肩上的伤口,看见干净的衣服越来越脏,她也越来越害怕。

      “娘亲……娘亲你不要兰君了吗?为什么不吃药,兰君求求你了,你吃药啊!”

      沐霖一直将药丸放在她的嘴下,意图将它塞进去,却发现她根本不张嘴,将牙关紧闭,他无能为力,也急哭泪来。

      “师父……师父我们不能没有你的……”

      兰君扑到她身上,第一次感觉母亲的怀抱凉凉的。

      孩子的泪水滴在她的衣襟上,她撑开虚弱的眼皮,入眼就是兰君可怜的小脸。

      “娘亲你不要兰君了吗?”

      泪水涟涟的样子,似乎唤醒了她以往的回忆。

      她真是个失败的母亲,明明不该让孩子看到这一幕的。

      “娘亲……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想其他的了。”

      兰君把药丸拿过来,搁进她的嘴巴里。

      对,她还有两个孩子要照顾,她不能让下一代再担起这些由她而其的亏欠。

      当时捡到兰君的时候,她真的好小一个,在襁褓里安睡,后面睁开眼睛看着她笑,当时她就发誓,要给她顺遂无忧的一生。

      若是就这样活生生地死在她面前,岂不是又重复了她童年的悲剧。

      阮以山最终还是咽下了药丸,两个孩子扑到她怀里哭。

      原来这就是牵挂的意义,她与这世界的联系还没有斩断,她还要尽力活下去。

      至于楚玉泽,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弥补的方式。

      但是今天先不想了,今天太累了。

      *

      “家主,你如何了?”姜义将他扶起来,看见他已经服下了药丸。

      楚玉泽只感觉到口中甜腻。

      果然是青梅教出来的孩子,真聪明。

      姜义见他沉默,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玉泽停顿了片刻,才缓缓扶起腰身,“走吧,去处理下伤口。”

      他开始不明白自己的心了。

      当兰君把匕首插进他身体里的时候,他反倒多了一丝释然。

      要是他死了,是不是一切都可以了结了,没有痛苦,没有悔恨。

      看着她被两个孩子扶出去,他竟然没有想象中的不甘和愤怒。

      他不想她死,又不想她活。

      感情真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将他们二人紧紧地缠绕在一起。

      姜义帮他处理好伤口,沉默地坐在床边。

      他自小跟在他身边,不难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你不想杀她,对不对。”

      床榻上的男人没有言语,嘴唇苍白。

      思忖了片刻,苦笑出来,“你要走吗?”

      “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杀她,她骗了我们所有人,你的这一身旧疾,难道不全是拜她所赐吗!”

      姜义第一次在他面前失礼,站起来冲动地大骂道。

      他也不明白,一个如此蛇蝎的女人,为何就能把昔日眼高于顶的摄政王捆得紧紧的。

      他愤怒,又无奈。

      他后悔为什么不在当时直接挥刀砍了她的头!

      一了百了,多好。

      “你走吧,我独自入京……”楚玉泽茫然地望向窗外,天已经黑下来,月亮也被笼罩在阴云里。

      “疯子,都是疯子!”姜义摔门而去,什么都没留下。

      楚玉泽再度陷入了沉寂,靠在枕头上,只是看着外面的月亮。

      爱恨嗔痴,简直就是一笔烂账。

      对面的人想烧掉这笔帐,他不会让她如愿的。

      *

      “娘亲,你身体还好吗?”

      马车上,兰君抱着她的手臂问道。

      自从那晚之后,沐霖也不单独睡了,两个小家伙一直守在她的房里照顾她,兰君比往常更粘人,也更勤快。

      “没事了,不用担心,一些小伤而已。”她摸了摸兰君的头,手没有力气,抬不高,女儿就把头挪过来蹭她的手心。

      “阮娘子,前面就是京城了!”马车夫在前面喊道。

      “好,多谢!”

      三人下了马车,阮以山吧没必要的东西都扔了,沐霖主动揽过活,“师父,我们现在去哪里?”

      兰君看着面前宽阔的街道和熙熙攘攘的人群也睁大了眼睛,按照以往的性子现在已经拉不住了,但这次她却收敛起来,注意力还是放在了阮以山身上。

      “跟我走吧,我们回家。”

      “家?娘亲在安京也有房子吗?”兰君歪着头问她。

      “跟着我走就知道了。”

      阮以山笑笑,熟练地在热闹的安京城里穿行,最后停留在一处巨大的宅院前。

      “平江侯府——娘亲,你认识这里的侯爷吗?”

      “沐霖,把我给你的那个袋子交给我!”

      沐霖愣住了片刻,又麻利地点点头,把袋子从衣服内取出来。

      阮以山打开了袋子,取出里面的令牌,带着两个孩子向着高门大院走近。

      “来者何人!”门口的侍卫拦住他们,下一秒就看见阮以山伸出了手里的令牌。

      两个人面面相觑,回过神来立刻慌忙地跪下。

      “属下不知侯爷身份,还请恕罪——”

      “起来吧。”

      “娘亲?”

      “师父你?”

      “你是平江侯?”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诧异道。

      阮以山平静地点了点头,对着两位侍卫说:“本侯外出游历多年,今日返京,还请立刻招些下人进来洒扫。”

      她从钱袋中拿出一片金叶子,看得那两个侍卫眼睛都发直了。

      “院子大小需要多少下人你们看着来,必须快些打扫干净,我只要女子,快去吧!”

      她将叶子放进其中一个侍卫手中,另一个更是殷勤地打开府门,随后便上街没了踪影。

      沐霖看呆了眼,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平日里这位师父可以这样花钱了。

      “娘亲,你是侯爷的话……我就是——兰君就是小侯爷了!”

      兰君高兴地直接跳进了府里,虽然搁置了许久,院子里堆满了肆意生长的草木,但规模看得出来很大,好好修葺一番必是富丽堂皇。

      “走吧,另一位小侯爷!”阮以山拍拍沐霖的肩膀,对上他震惊的眼睛。

      当年她眼睛治好后回京就受到了女皇的嘉奖,赐下了平江侯的爵位和这座宅邸,还有南方各处的商铺地产,每年的银子用都用不完。

      但是安京太过吵闹,统一后桓国旧臣又迁居,她又想游历四方,所以根本没有管这座宅邸,硬生生地空了四年。

      如今既然想好好陪孩子们长大,还是回安京来吧。

      一些旧事,是躲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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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正文完结,一月开始缓慢修文,不影响剧情走向。专栏有一篇现言甜饼预收《蓝调日光》已存稿10w+,预计一月开文。感兴趣可以移步专栏,非常感谢!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