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坦白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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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多养得了吗？”
林疏雨点头：“养得了啊，而且我名字都取好了，你看这只叫西西，这只叫北北，这只叫东东……”
“东东？”宋南伊的表情一言难尽，“你管它叫东东？”
“是啊，还有这只叫小耳，这只叫小伞……”
“小二？？小三？？你怎么想的？？？”
“不是小二小三啊！”林疏雨纠正她，“是小耳，小耳！耳朵的耳！另一只叫小伞，雨伞的伞……”
宋南伊一副你是不是喝多了的疑惑样子，她扶着额头，到底也没说不好。
“它们都很乖的，可以放在一起养的，也不会拆家啊，也不会打架啊……”
宋南伊哼笑一声，确实不会拆家也不会打架，还不用吃不用喝呢。
就是不会动就是了。
宋南伊最终还是买了单。
小姑娘一边给宋南伊结账一边捂着嘴暗暗地笑。
刚刚林疏雨跟她说，要围绕南跟一给这些娃娃全都取一个名字，她还觉得奇怪，后来听到林疏雨管另一个女孩叫宋南伊她就恍然大悟了。
回去的时候，林疏雨抱着她的小二小三不撒手，一看就喜欢得不得了。
宋南伊把着方向盘，游刃有余：“有那么喜欢嘛？”
林疏雨正低头给一只白色西高地梳毛，“喜欢呐，它叫西西！”
“好好好，西西西西……”宋南伊用余光看着她，手指曲起来，指腹搓了搓方向盘上的垫子，问：“话说你这些名字都是根据什么取的？我怎么感觉有点门道在里头呢？”
林疏雨转了转眼珠子，“没有啊，就是随便取的，可爱嘛。”
“还以为我不知道呢，西西东东北北，不就是东南西北嘛，话说南呢，怎么没有南？”
林疏雨怀里抱着一大堆娃娃，抬起头来看着宋南伊。
宋南伊也抽空扭过头来看她一眼。又看一眼。
懂了。
“我是南南啊？”
林疏雨还是看着她。
宋南伊哼笑一声，不说话了。
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了菜和一些水果，回去之后，宋南伊做饭，林疏雨收拾她的猫猫狗狗，浇一下花儿，顺便把家里捣拾一下。
然后吃饭。
林疏雨随便扒拉了几口米饭就放下了碗，撑着个下巴盯着宋南伊看。
“不吃了？”
林疏雨摇摇头。
宋南伊就顺手把她前边的那碗饭拿过来倒在自己的碗里。
“伊伊，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面吧？”
“还行啊，怎么了？”
林疏雨安静了一会，宋南伊狐疑地看着她。
“我今天回家了。”
“北正街？”
林疏雨点头。
“我还去了你说的那家神秘的面馆，吃了两碗面。”
宋南伊看着林疏雨比了个二的手势，大拇指指腹无意识地搓了搓食指的指甲盖。
“一碗葱油肉酱拌面，一碗豌豆汤杂面。”
宋南伊眨眨眼睛，喝了口汤，问：“好吃吗？”
“好吃啊！”林疏雨说着手肘撑着桌子跪坐起来，身子往宋南伊那边倾：“你猜猜那在那个面摊上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那里就是我家的后面那块地方啊，在那里抬头看就能看到我家卫生间的窗！”
宋南伊又喝了口汤：“这样子啊。”
“你去了那么多次都没发现吗？”
“我吃完就走了呀，没仔细看。”
“也是哦，”林疏雨坐了回去，“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挑早上四点多的时候跑去那里吃一碗面呢？”
“我当然是睡醒了去啊，你该不会以为我在那里坐一个通宵等一碗面吧？”
林疏雨看着宋南伊，那眼神静谧又沉着。
良久，她开口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在我楼下坐着的时候，我也在你的楼下坐着呢？”
宋南伊手一抖打翻了剩下的半碗汤。
她确实跑去林疏雨家的楼下坐过一整夜，而且不止一次。
有时候熬夜工作的时候，有时候在家失眠睡不着觉的时候。她就会神经质地跑去林疏雨那个小区的院子后面坐着。夜半三更的时候悄悄地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偷偷地走。
刚开始她待得太晚，走的时候遇到了晨练的老人，她就只能偷偷摸摸躲着走。后来她发现，那家面馆开摊的时候，人们也开始陆陆续续起来，她就把那家面摊当做她离开的时间点，吃碗面回家洗个澡，眯一会儿刚好去上班。
宋南伊嘴唇都在抖：“……你回来过？”
“我回来过很多次，说那么多年一次都没回来是骗你的。”
“你……在我家楼下……坐过一整夜？”
“这句也是骗你的。”林疏雨眨了眨眼睛。
宋南伊都懵了，她都不知道林疏雨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她眨了眨眼睛，眼神都不知看向何处。
林疏雨看着她失神的样子，说了一大段话。
“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放不下你。但我没想过我们还能重新在一起。”
“这些年一直自己一个人呆着，每次节日亲友相聚、阖家团圆的时候，我都会趴在窗边看月亮。看人间烟火四起，听人们把酒言欢，每当这个时候，思念停摆驻足，我知你我再难相见，但还是庆幸，我们能看同一个月亮。”
……
林疏雨窝在沙发上看电视。
宋南伊躲进了房间里。
半夜的时候，宋南伊出来了，去了卫生间。
又进去了。
又出来了，去阳台待了一会儿。
又进去了。
第三次，她进了厨房，然后拿了两瓶酒出来。
林疏雨：？
宋南伊把酒轻轻放下。
林疏雨：？
宋南伊：“坦白局。”
“什么？”
宋南伊：“我们分开那么多年，彼此都有很多东西不了解，相互都有很多事情不知道。但是有时候我直接问，很多事情你也不肯说。”
林疏雨看着她，在思索着什么。
“不如这样，我们拿秘密换秘密，你说一个我说一个？”
林疏雨看着她手里的酒，“不喝酒也可以说。”
“小乖，你不老实，你会撒谎。”
林疏雨微微一笑：“你喝不过我的。”
“试试？”
宋南伊拿来两个高脚杯，“喝一杯说一件事，轮着来。”
“等等，”林疏雨结开了盘着的腿，扶着宋南伊的手靠近她，“秘密换秘密，不准提问。”
“好。”
宋南伊说着就倒了满满一杯酒仰头喝了下去。
开始了。
“高中毕业回去领书那天我买了一束粉荔枝想送给你，可是等了你一天没能等到你。”
“其实我每一年都会回芜山，我回来过很多次。但是我没敢去见过你。”
“大二的时候，我去过一次九林，我根本不是想去看雪，我是想去找你。然后我在便利店门口遇到了你……然后，然后我还假装不认识你。”
“我大二那年生病了，休过学，休了两年。”
“我换了很多个小号关注你的社交平台。”
“我每次节日都哭得很厉害。”
“我总是神经质地跑到你楼下一坐就是一整夜。”
“我会去每一个你在社交平台提到的地方，吃每一样你在社交平台上发的东西。”
“不是七张，是11张。”
林疏雨愣了一下：“什么？”
宋南伊醉醺醺的，眼神迷离，身子摇摇晃晃的，早忘了林疏雨说的不能提问，她说：“大四那年的车票，不是七张，是11张，我还在手机上买了四张。”
林疏雨蓄了很久的眼泪终于掉落下来。
“其实，你来找我那天，我是要自杀的，我计划过很多次，但是每次到最后一步都放弃了，我总觉得，还是事情没完成……”
宋南伊慢慢趴了下去，林疏雨又说了很多很多，说觉得自己很没用，说自己可能生病了，说自己是个胆小鬼，每次想来见你都放弃了，说很多很多。
宋南伊眼角也有滴眼泪掉了下来。
17岁那年的夏天枝繁叶茂，蝉鸣不止。我不小心迷了眼睛，没能接住随风而来的杨树叶子。17岁那年的夜色黑凉悠长，树影婆娑。我一时之间恍了神，没能抓住她高高扬起的衣角。
浓厚的爱意经过时间的冲刷非但没有消失殆尽，反而沉淀得更加厚重。
所幸，经年之后。那些原本要尘封在岁月里的数不清的情愫终于以这种方式被心爱的人知晓了。
还好，我们只是错过了很多年。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对面的人不应她了。
林疏雨只能自己喝，她就知道，宋南伊根本喝不过她，她的酒量可是这么多年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她喝着喝着，就安安静静地看着宋南伊。
她的睫毛很长，睡着了还是轻轻颤着，很可爱。林疏雨慢慢靠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她的脸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南伊自己起来了，她总有一种很神奇的技能，就是喝醉了之后没有征兆地突然清醒。
宋南伊坐起来，看着趴在桌子上的林疏雨，看了很久。
然后她眼神痴迷，轻声说：“林疏雨，我爱你。”
林疏雨听到这句话慢慢坐起来。
“你也爱我，我知道。”宋南伊说着就轻轻抚上了她的脸，“你看我的眼神，总是柔得不像话，亮亮的眼睛里浸满温柔，晕着说不清的心疼……这样的眼神，我只在很小的时候在我妈妈的眼睛里看到过……”
……
林疏雨静默良久，终于哽咽着说了一句：“伊伊，谢谢你爱我。”
谢谢你，给予我好好活下去的勇气。
……
南方的梅雨季总是下雨，粘湿胶着。
除了去接宋南伊下班，林疏雨几乎不出门。
刚好有一天，她的颜料有几个颜色用完了，她又很想把手头的画作完成，就匆匆忙忙出了门，连伞也没带。
当时没下雨，拿快递的地方不远，就在几百米的地方，林疏雨发现自己忘了带伞，也没回去拿。
天色乌沉沉的，林疏雨想着赶紧拿完快递去接宋南伊下班。
没想到找个快递的时间就下起了大雨。
林疏雨就想着等一会，反正这边的雨总是说来就来，说停就停，没准下一会儿就停了。
雨下了很久也没停，还愈下愈大，林疏雨等得不耐烦了，甚至想冒着大雨冲回去。
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一个很熟悉的身影朝她走过来。
很多年以前，她也是站在屋檐下躲雨。
很多年以后。
林疏雨还是站在屋檐下躲雨，有一个人撑着伞顶着无边无际的满天细雨向她走来，一步一步，缓慢而沉重。
然后，雨停了。
伞移开之后林疏雨看到一张晕满笑意的脸。
她很温柔地说：“小乖，久等啦。”
林疏雨感觉心脏似乎狠狠地震动了一下。
我在世界尽头看见了你，才猛然发觉，原来人生还有好长好长。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坦白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