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毕业回村的大学生[田园]》水煮青椒

19、相聚

　　陆宁仔细听她说话，“找工作”三个字说得很拗口，似乎对她来说这是一件很陌生的事情，但又想表达得专业一点。

　　见陆宁没有立即回复她，女人有些局促，垂在两侧的双手揪着衣角。陆宁看着她清瘦的脸颊，脸上垂着的两绺头发，使她看起来更加脆弱。陆宁有点心疼。

　　“嫂子，什么合适不合适的，你是最认真仔细的，你要是真能来帮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陆宁拉着她进屋，她的手腕很清细，陆宁很容易就感知到她的骨头。

　　“妹妹，我知道你人好，说来安慰我的，你不嫌弃我就好了”，要是别的人这样说陆宁还觉得是在谦虚，可看到她认真的表情和躲闪的眼神，陆宁知道，她是真的害怕被嫌弃。

　　“嫂子你说啥呢，你干活那么麻利，我还怕到时候你嫌我慢呢”，听到陆宁这么说，她连忙摆手“不会不会”。

　　陆宁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问一下，“嫂子，你来我这儿伯母知道吗？还有陆风，你跟他们说过吗？”

　　李晓兰长叹一口气，“还没有，你伯母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她肯定不会同意。”

　　说完，又看一眼陆宁，长舒一口气，似乎是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说下去，“这也是我想跟你商量的，平时我主要是带孩子，给他们做做饭，那个，我上班的时候能不能把小悦带过来。”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她灰白的脸色反而有了色彩，涨红的，陆宁给她倒了杯水，示意她慢慢说。

　　李晓兰没有喝，又急切地开始说，“你放心，小悦很乖的，她吃饱了就自己玩，不会耽误我做事……”

　　陆宁打断她，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嫂子没关系，你把她带过来吧，只是要注意不要让她打扰到客人，我也知道她很乖，你不要担心。”

　　这一瞬间，李晓兰反倒没话了，因为脸上没啥肉，笑起来的时候鱼尾纹有点深，眼角还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这些都是小事，最重要的事你都不关注”，陆宁拍了一下她的手背，李晓兰满脸的疑惑，大概还有几分担忧，生怕自己忘了什么事。

　　见她呆愣的样子，陆宁也不逗她了，“你的工资啊，你都不关心你拿多少钱吗？” 说完就笑了，这个嫂子还真是傻得可爱。

　　“你说多少就多少”，她回复得很干脆，不是那种虚伪的推辞，而是她真的不太在意。

　　陆宁准备还是按照服务员的一般工资付给她。讲清楚后又嘱咐她回去一定要跟家里讲清楚，李大花的无理大家都知道，怕她到时候又找来闹。

　　李晓兰也很清楚陆宁能接受她不容易，要承担李大花找她闹事的风险，她暗暗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坚持，不能妥协。

　　傍晚的时候，陆朝祥急急忙忙地从陆宁院门口跑过去，陆宁叫他，“二爷，你走哪儿去？”

　　陆朝祥没有停下来，只是扭头回复她，“你伯伯家，李大花又闹起来了”，说完，“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陆宁不再追问，划拉着同学群里的消息。

　　宋青穗：朋友们，趁现在还有时间，要吃啥就点，大家好好尝尝陆老板的手艺。@陆宁

　　付佳：我想吃鱼，就是那种水煮鱼。
　　宋青穗：这个应该可以，还是等宁宁自己回复，我怕答应了到时候让我做我做不出来，嘿嘿。

　　赵美婷：我想吃酸辣土豆丝。
　　宋青穗：这个简单，我替她答应了，安排。

　　吴启：会不会点菜啊，要点就点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
　　宋青穗：……

　　黎书明：我可以点一个炒鸡蛋。吗？
　　宋青穗：……

　　陆宁看了忍俊不禁，慢悠悠地打字回复，“都可以安排，除了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

　　吴启在群里说陆宁偏心，还发了一大串类似于“不要”“哼”之类的表情包。发的太多了大家也来不及回复，任由他发疯。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说要拉个人进来，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看群里多了一个人。陆宁点开头像，不是她好友列表的，头像用的图片她很熟悉，就是《海上钢琴师》男主准备下船站在楼梯上的那一幕。

　　陆宁有预感，果不其然再返回聊天页面，发现他的备注改了，林以升。紧接着又在群里发了消息，「大家好，我是林以升」

　　同学们都表示欢迎，又说好久不见，寒暄了几句，有人又说最近刚好有机会可以聚一聚，林以升回复了说好。

　　有个不了解情况的同学又艾特陆宁，“多一位哦”，陆宁没有回复，把手机放在一边。

　　手机亮了，连着振动几下，是宋青穗。

　　穗穗：你别在意
　　穗穗：我已经把吴启骂了一顿
　　穗穗：他不知道情况
　　穗穗：你别生他气

　　陆宁突然就笑了，她也没生气，只是一瞬间是有点无措。但是看到好几条消息，心情就好了，她很喜欢宋青穗发消息的方式，不是那种紧急的事情，她就喜欢断成几句话发过来。

　　这让陆宁很安心。

　　好久没有安静坐下来看看对面的风景，天快黑了，只能看见墨色的轮廓，近一点的树木还能看清。

　　陆宁一手扶着面前的栅栏，身子往后倒，凳子的前腿翘起来，就像是在坐摇椅，另外一只手放在毛豆儿的头上，摸摸它。

　　手机又亮了，好像振动了两下。陆宁点进去只看到一条消息，庄游发的，问她喜不喜欢吃螃蟹，家里到了几箱大闸蟹，给她送过来。

　　她回复不喜欢吃，不用麻烦，不过不送螃蟹也可以来。

　　庄游发了一个傻笑的表情。

　　还有一条未读消息在通讯录那里，林以升的好友申请。

　　陆宁没管。

　　时间过得很快，再加上一直都有客人来，忙忙碌碌中，许多事情也就忘了。

　　直到林以升站到她面前的那一刻，她才恍惚记起来，自己没有通过他的好友申请。

　　而且，已经过期了。

　　“来来来，都坐着干嘛，快站啊”，吴启又开始了他蹩脚的开场白，在任何时候，他都是那个最活跃的。

　　上学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吴启，你咋感觉长不大呢”，赵美婷手里拿着一串葡萄，扯下一颗放到嘴里。

　　“美婷这就是你肤浅了，我是见到你们开心，平时我上班的时候可严肃得很，不信你问黎书明。”

　　黎书明：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同学们差不多都到了，十来个人，都是上学时期玩得好的。刚开始还有点尴尬，后面聊开了就热闹起来了。

　　话题左不过就是上学时你经常抄我的作业，你经常让我买早餐，几个男生聊着聊着又开始探讨到底谁是谁的爸爸这些问题了。

　　陆宁把他们招呼到院子里坐，她和李晓兰早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剩些简单的事情。李晓兰已经在这里干了几天，陆宁很满意，就是看到她嘴角还没消散的淤青和伤口，有点难受。

　　李大花打的，但李晓兰说没关系，她打了她就不能再阻止她来上班。

　　“宁宁你去和同学们玩儿吧，我来弄就行”，李晓兰把她推出去，“你要是有啥要增加的，随时告诉我”，看陆宁踌躇，她又说，“你还不放心我吗？”

　　陆宁这才走出厨房，刚踏出门槛，迎面碰上宋青穗和林以升，“宁宁，我来帮你”，陆宁揽着宋青穗的肩膀，调转方向，“不用帮啦，有专业的帮手在里面呢”，推着她向院子里走。

　　林以升也只能跟着走过来。

　　“班长还真是没变啊，还是喜欢盯着陆宁，生怕脱离视线了。”

　　说这话的人是汪明雪，宋青穗斜着眼睛瞟了她一眼，真是不知趣。上次在群里，陆宁都没回话，还在提这个话题。

　　“那是，今天你们可得盯着我，不然你们就等着喝西北风吧”，陆宁也不在意，几句玩笑话就过了。

　　现在还早，大家都是吃过早饭来的，不忙做饭，等会儿到点了再去做几道菜就行，主要还是烧烤，人多，大家都动起来，参与感更强。

　　食材都准备好了，就是做鱼要费些时间，李晓兰已经在清理了，到时候陆宁直接做就行。

　　聊得差不多了，有些人的瘾又犯了，张罗着要去打麻将，有几个又说是要去看看农村的风景，四处去转转，还有两个已经开始打游戏了。

　　陆宁知道宋青穗是最喜欢打麻将的，让她放心去打，黎书明见宋青穗有好去处，也就安心加入打游戏去了。

　　只剩下陆宁和林以升二人对坐，一时无言。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们是话最多的，讨论题目怎么做，讨论上哪个大学，还会讨论中午食堂哪道菜最难吃。

　　他说着说着就会目不转睛盯着她看，陆宁也清楚眼神里面有些什么东西。那时候的她不知道什么是羞涩，她不会回避，也会盯着他看。只是他们都遵守规则，期待着毕业的那一天。

　　不过期待了那么久的毕业晚会，终究只有她自己参加了。

　　“陆宁，我……”

　　林以升一开口，陆宁就清楚他想说什么，不过是些道歉之类的，她不想听，而且时隔多年，一见面就说这些，倒显得她一直耿耿于怀，“我没生气，你不用道歉。”

　　林以升之前幻想过，她生气，她不理他，这些都是应该的，可她很平静，很冷淡，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无法释放。

　　“要道什么歉啊？” 两人还没聊上几句，又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