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雨不藏》简途

3、沉溺于里

　　“你们说谁赢？”

　　“我站宋指挥。”

　　“周副指挥也很不错，每枪也都正中红心。”

　　一群男民兵将宋一楠和副指挥周鹏辉围起来，吵吵嚷嚷地观战，两人每射出一枪就人群就发出惊呼，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赵莎莎像条鲶鱼似的拉着文若兰跟简竺笙挤到人群前面。

　　今天是枪击训练，由副指挥长周鹏辉给男兵们做示范，不知是谁起哄，非把宋一楠扯进去，让两人比拼比拼。

　　现在的结果就是两人不相上下，每枪都正中红心，一个弹夹打完都没分出胜负。

　　一个男兵道：“指挥长跟副指挥长的实力肯定都很强，这样比哪有意思，要不这样吧，你们一人挑一个女学员现场教，半小时后谁教的女学员打的分高就算谁赢，你们说怎么样？”

　　“好好，这个办法好！”男兵们鼓着掌附和着。

　　周鹏辉愤愤地盯着宋一楠：“敢比吗？”

　　宋一楠淡淡道：“乐意奉陪。”

　　只见宋一楠的目光在人群中似有似无地划过，以看似随机的方式挑中简竺笙。

　　宋一楠把简竺笙带到一旁穿戴装备。

　　“我从没用过枪，让你输了怎么办？”

　　“输赢不重要。”男人的侧颜格外精致，专心替简竺笙上弹夹，“你在我才比的。”

　　简竺笙耳根倏地就红了。

　　射击场上，简竺笙握枪的手心都是汗，她努力地深呼吸调整自己的状态，这关系到宋一楠的面子，众目睽睽下很难不紧张。

　　宋一楠将手覆在简竺笙的手上，帮她调整握枪姿势，鼻息时不时划过她的耳朵，简竺笙觉得像是有只小猫在挠她。

　　“周鹏辉跟我不对付，我必须跟你保持距离，不然他可能会找你麻烦。”宋一楠在她身侧，用只能她听到的低音说道，在外人看起来就像是在指导射击。

　　他这是在向自己解释吗？虽然自己并没把这点放在心上，但听到解释心里仍莫名一暖。

　　简竺笙微微侧头便能轻易看到宋一楠的脸，长长的睫毛被阳光打出阴影，漆黑的眼瞳正认真地瞄准射击靶，这是她长大后第一次离一个异性这么近。

　　他们没注意到的是，负责军区宣传的人正端着相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

　　相机里的男人严肃认真，散发出气质却并不冷峻，女生白皙的脸侧过去看着他，眼神干净纯粹。宣传人端着相机啧啧称赞，他极其满意这张照片，回头一定要把这张照片放进报道里。

　　“靠这女的谁啊，运气太好了吧，能被宋指挥这么近距离指导。”

　　“这女的不好好学还分心去看人家，花什么痴啊，真不怕自己给宋指挥丢脸。”

　　一旁起了些酸言酸语，简竺笙是听不到的，赵莎莎和文若兰却听到了。

　　文若兰看着斯文，怼起人来是毫不留情：“说的你去就能表现的多好似的，我看你还没过去呢口水就流一地了。”

　　赵莎莎疯狂点头附和，双手捧住自己的娃娃脸，对着两人的方向姨母笑：“而且你们不觉得，他们两待在一起真的很养眼吗？你们不爱看就出去，多的是人想进来。”

　　“对对对，这两人真的好有cp感，我磕到了。”旁边的一些女生也赞同起赵莎莎的话来，淹没了那些酸言酸语。

　　简竺笙开出了第一枪，因为宋一楠巧妙地分担了枪的部分后坐力，让她的身形很稳。

　　她努力地往靶上找弹孔，终于在靶的边缘找到了。

　　“抱歉，差点脱靶。”简竺笙很是不好意思。

　　宋一楠不以为意：“比我好，我当年的第一枪打到旁边的靶上去了。”

　　简竺笙莞尔，但手心仍全是汗。

　　“放轻松，你不是来比赛的，只是找我学射击，仅此而已。”

　　简竺笙恍然大悟，如果动机水平能物化，那她的动机指针一定飙到最高了。想做一件事的动机太强烈反而做不成这件事，作为心理老师竟然忘了这件事。

　　卸下心理负担后，简竺笙全身心集中在靶上，回忆着宋一楠讲的射击技巧，打完一个弹夹宋一楠又替她换上，半小时很快过去。

　　简竺笙同另一个女生站到一条水平线上，刚刚还嘈杂的人群默契的安静下来。

　　周鹏辉挑了个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的女生比赛，应该是觉得这种一看就常年健身的女性更有赢面，可大概是给了这个女学员太大的压力，她的后槽牙紧紧咬着，呼吸急促。

　　半小时足够散去对枪的陌生感了，简竺笙和那个女生同时举起枪，有力地扣下扳机。

　　“嘭——”

　　“嘭——”

　　“宋指挥8.9环，周指挥8.3环，是宋指挥赢了，恭喜宋指挥！”

　　掌声雷动，人群为宋一楠和简竺笙欢呼起来，周鹏辉不理会这边的热闹，黑着脸走了。

　　比赛完以后宋一楠也没多做停留，走之前对简竺笙做了个口型，她认出了，他说，很棒。

　　赵莎莎冲过来揽住她：“竺笙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周什么辉的脸黑的都能打雷了哈哈哈。”

　　简竺笙想了想：“我觉得主要是宋指挥教的好。”

　　文若兰道：“那也是你接的住才行，正好我男朋友今天来看我带了东西，今晚在宿舍吃吧，当是为你庆祝了。”

　　吃过饭赵莎莎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拉着文若兰飞奔出宿舍。

　　结训那天有个文艺汇演，她们报名了表演，简竺笙不喜欢这些，拒绝了她们的邀请。

　　收拾完宿舍简竺笙去洗了个澡，下午比赛出了很多汗，一身黏腻的很不舒服。

　　刚吹完头发简竺笙的手机响起，是个陌生来电。

　　“请问是简老师吗？”尽管很克制，简竺笙仍听出了电话那头带着的哭腔。

　　“嗯，请问你是？”

　　“真是不好意思简老师，休息时间还来打扰你，我是李菁菁的妈妈，我想和你聊聊菁菁的情况。”

　　“嗯你说。”

　　果然这通电话还是打来了，李菁菁之前找她时简竺笙就觉得或许她的妈妈也非常需要心理疏导，她妈妈这段时间承担的太多，再不排解出来会出问题的。

　　“我快要撑不住了……”

　　李菁菁的妈妈絮絮叨叨地展开了诉说，从孩子的情况一直谈到丈夫的病情，简竺笙耐心地听着，这时候只需要充当一名合格的倾听者，偶尔给予适当的回应就行。李菁菁的妈妈并不是要找简竺笙要生活的答案，她只是太需要一个宣泄的地方。

　　简竺笙认真地听着，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端起桌上的奶茶，还不知不觉地喝完了。

　　接了快一个小时的电话，简竺笙的手机又挤来一条陌生来电，见李菁菁的妈妈宣泄的差不多了便结束了通话，接起另一道来电。

　　“简老师，开会了。”是宋一楠的声音。

　　听到宋一楠的声音简竺笙一个激灵。糟糕，接李菁菁妈妈的电话让她完全忘了要开会这件事。

　　每个方队都会派一名学员负责方队的事务，他们方队安排的是她，临近结训，今晚指挥长组织各方队负责人开个短会。

　　之前是赵莎莎她们狂奔，现在轮到她了。简竺笙一路飞奔向宋一楠的宿舍，穿过一拨又一拨的排练人群。

　　开会地点定在宿舍也是无奈之举，无论是训练场还是会议室，到处都挤满了排练的学员和训练的士兵，很难找到一个适合开会的地方。本想线上通知相关事情，部分学员强烈要求指挥长亲自开会，最后无奈将开会的地方定在宋一楠宿舍。

　　简竺笙气喘吁吁地爬上楼，还好这几天都有训练体能，她快速调整好自己的呼吸，推开了宿舍的门。

　　一群人围成圈坐着，听到推门声齐刷刷回头，宋一楠就坐在正对宿舍门的位置。

　　“抱歉各位，我有点事耽搁了，你们继续。”这个圈还剩张空凳子，简竺笙悄声走过去坐下。

　　“好，我继续讲这个表格该怎么填，明天中午十二点半交到我这里来。”

　　简竺笙看到宋一楠两侧都各坐了几名女学员，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宋一楠。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刚洗完澡一张脸完全不施粉黛，这么一对比她可以说是灰头土脸。

　　她边听宋一楠讲解边打量着宿舍，宋一楠住的是一室一厅的单人间，开会的地方就在客厅。

　　客厅简洁干净，除了水杯没有过多的生活用品，完全看不出主人生活的痕迹，用来开会倒也没有什么不适合，没有侵入别人私人空间的不当。

　　坐了快5分钟，一口气喝完一整杯奶茶的后遗症越来越明显。简竺笙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有些坐立难安，因为她现在真的，超级想上厕所。

　　宋一楠开会一向言简意赅，讲的清楚明了，让学员们提问都找不到空间，很快就结束了会议。

　　几个女学员表情讪讪，想靠提问题和宋一楠多待一会，可这时候提些问题又会显得自己开会不认真，只得作罢，慢慢挪动着脚步往门口走。

　　宋一楠面无表情时是很有距离感的，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拉着门，很明显的送客信号。

　　简竺笙走在最后，待其他学员都出去了，脸熟得像番茄，小声地说：“宋长官，我……想借一下厕所。”

　　她真的不愿在这个场合提出这种要求，可她实在是太难受，早知道就不喝完那杯奶茶了。她第一次到宋一楠的宿舍就有如此囧态，有些无所适从。

　　宋一楠一愣，随即笑着松了口气：“原来你是因为这个不舒服。”

　　简竺笙别开脸，在宋一楠的指引下去了卫生间。

　　上完厕所后所有的不适感都消失了，她感叹着马斯洛说的真对，生理需求真是最基础的需求。

　　这时她才注意到卫生间里有些水汽，这里充满了和宋一楠身上一样的味道，看样子不久前卫生间的主人也才洗过澡。

　　她思绪飘远，脑子里控制不住地想着，宋一楠不久前在这里洗过澡，洗澡是不穿衣服的……

　　人的大脑很神奇，几个简单的文字就能被联想出好多的画面。平时宋一楠的军装都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在这间前不久才被他使用过的卫生间里，她忍不住想宋一楠脱下衣服后会是什么样的。

　　简竺笙摇摇头，想努力把这些想象甩出大脑，可好巧不巧，一转头就看见了挂在架子上的内裤，应该是洗完澡还没来得及晾。

　　简竺笙的脑子仿佛一瞬凝固了，毫不夸张地说，自从简衡杰从家里搬出去以后，她真的已经十来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男士内裤。

　　而这条内裤不久前还紧紧贴在宋一楠的身上……

　　简竺笙真想砸开自己的脑子，她知道越别让自己想什么反而越会想到什么，试图想点别的转移注意力，可视线又情不自禁落在内裤中间鼓起的布料上。

　　这块布料包裹的正是……

　　够了！简竺笙，快停下！你只是来借个厕所而已，请不要再展开联想了！

　　简竺笙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浇自己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一抬眼她错愕了，镜子里白皙的脸染上奇怪的红，一张脸沾上水滴，看起来像颗诱人的苹果。

　　“你怎么了？”宋一楠听到厕所里的动静，见简竺笙迟迟不出来，担忧地拍门。

　　“你别进来……”

　　不，这种奇怪的音调不是我的声音，简竺笙无力地想。

　　一直缩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得早点回去。简竺笙正准备开门，门却先一步被宋一楠打开，她跟宋一楠撞了个满怀，惊慌地看向他。

　　“你怎……”

　　宋一楠呼吸一滞，他没想到推开门会看到一脸绯红的简竺笙。

　　这个他珍藏在心里多年的女孩，此时此刻就这么面色湿漉漉地望着他，一双眼睛氤氲着水汽，像只懵懂惊慌的小鹿，他努力压下想要捧起女孩脸蛋深吻下去的冲动。

　　“你怎么了？”宋一楠艰难地把剩下的几个字问完，不知道简竺笙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竺笙只是摇摇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不敢看宋一楠的眼睛，很怕被读出自己的心思。

　　仅仅是稍微联想了宋一楠刚刚洗澡的画面就让她心潮澎湃，这种情况是她前所未有过的。她知道这个时候正确的做法是将宋一楠推开快点回到宿舍，可宋一楠就在她眼前，她整个人仿佛被操控了一般，愣愣地杵在原地。

　　宋一楠环顾卫生间，试图找出让简竺笙异常的事物，可所有东西都是正常的。

　　目光扫过架子，等等，他好像发现了什么。

　　他讶异，却并不戳穿简竺笙的心思。脸上笑意盛放，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他的女孩，怎么可以这么的可爱。

　　还是没忍住揉了揉简竺笙的头，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简竺笙的理智知道该点头答应，她缓缓抬起头，视线撞进宋一楠深邃的眼眸里。宋一楠认真地注视着她，像是在细细端详一件珍宝。

　　简竺笙什么话都没回应，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宋一楠的眼睛。这双眼睛很漂亮，她忍不住沉溺在这温柔的视线里，挪不开眼。

　　宋一楠的视线却轻轻往下落在简竺笙的唇上，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红润的嘴唇无意识微微张开着。

　　两个人靠的很近，宿舍里很安静，他们能清晰听到彼此的呼吸交叠，简竺笙能感受到宋一楠温热的鼻息正轻轻拂过她的额间。

　　宋一楠突然情不自禁伸出手，轻轻抚过简竺笙的脸颊，他的目光虔诚，忍不住想通过触摸确认眼前之人的真实感。

　　简竺笙一怔，却并没有躲开，她分不清此时猛烈的心跳声究竟是她的，还是宋一楠的。

　　他们认真地看着对方，视线交缠，越靠越近。宋一楠捧着简竺笙的脸，两人的鼻尖轻轻触碰在一起，彼此的唇只需稍稍靠近便能轻易贴合起来。

　　宋一楠气音问道：“可以吗？”

　　简竺笙感受到他的唇随着发声轻扫过她的唇，她闭上了眼，算是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