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救世万人迷》曾经与卿

77、试探

　　“你舍友是你弟？”

　　蓝夜关了门在沙发前坐下，“嗯。”

　　难怪之前来的时候宿舍里没有别人。

　　“我看看不要紧吧。”玉灵筝看他点了头，才把相框拿起来，“你们俩之间关系应该特别好吧？”

　　蓝夜不可置否。

　　照片里的蓝晚没有戴口罩，似乎是很多年以前拍的，比之现在青葱稚嫩得多。也不知道是给谁剪了个乖巧的发型，额前的碎发能遮住倒竖着看起来凶巴巴的眉毛。目光里有几分来自魔君的凌厉，更多的是兰铃夫人的温柔，合在一起却并不显得别扭。

　　蓝晚左手拿着支爱心棉花糖，右手绑着个爱心氢气球，明明应该是高兴的，却故意在镜头前挎着嘴角，一脸不配合不乐意的样子。

　　算起来，蓝晚应该还比自己小三个月。

　　玉灵筝看了一会儿，回头道，“那他怎么这么晚才来学府？”

　　“兰铃夫人旧疾复发，他要留在夜未央照看。”

　　“为什么不是蓝晨？”母亲生病，不该是长子先尽孝么。

　　蓝夜只是笑笑，“这么关心啊。”

　　玉灵筝便把相片放了回去，踱步到沙发边又道，“上一次我来的时候，你不是说瞎了也没人在乎么，这不是有两个？”

　　“……”

　　“你受了那么重的伤，就不怕他们担心么。”

　　对方似乎一瞬领悟了他话里的意思，微微眯了眼笑，“放心，他们不会知道。”

　　玉灵筝见状，也不想绕弯子了，“我想问的就是为什么明知道很可能受伤你还要去南极？明明这似乎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蓝夜用手肘撑在腿上，上边双手交叠支着下巴，一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个秘密可是很珍贵的，你打算用什么来跟我交换消息呢？”

　　“那次还是我救了你呢，那也连知道为什么都不可以么……”玉灵筝故意拿对方刚好能听见的小小声嘀咕完，眨眨眼睛，摆出一副清纯无害，老实乖巧的样子，“那你想知道什么，才可以用来交换？”

　　卖乖讨巧？这是什么时候学会用这招对付自己了。

　　蓝夜笑意浓浓，倒有几分戏谑的意思，“……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告诉你？不过这回怎么这么直白？直接就问我了。”

　　“反正也算计不过你这个老狐狸，不如就开诚布公坦白直说了。我这么单纯，省得又不知怎的被你套路了。”

　　“说到底对我的印象还是不好啊。”蓝夜向前微微俯身，目光凝聚在玉灵筝胸前领口的衣物上，“想知道可以，条件也很简单，让我看看你脖子上挂的吊坠。”

　　“……”玉灵筝心里咯噔一下。

　　他果然还是察觉到了么……

　　看到了不会问自己讨回去吧？不过本来也是他的东西，只是自己不是很想给罢了……

　　更重要的是，对方看到轮回往生会不会就能猜出自己是重生回来的?青阳琰说这种晶石在阴界上千年没有出现过了，他要是见到自己身上有，自己怎么解释轮回往生的来源？

　　可是时空倒流这件事困扰了玉灵筝这么久，这些年来几乎毫无进展。

　　可直觉又让他觉得，异方人的事也许与此有关……

　　于是他鬼使神差地想伸手去拿。

　　不想考虑太多，只想要个答案。

　　蓝夜见玉灵筝攥着挂绳犹犹豫豫，便知可能与萧笙茗所猜最坏的结果八九不离十。胸中一滞，心里亦急切紧绷，修锐的眉峰皱起。

　　不要是那样……

　　他不愿相信，也不愿去猜想。

　　玉灵筝终是拿出来了，那挂坠脱离薄薄的衣物遮挡时，幽美的光华重现于世，哪怕只有残片，一如初见时惊鸿。

　　轮回往生悬在半空中熠熠生辉，与它的绝美无伦相比，串起它的银白色挂绳就显得黯淡平庸多了，虽然材质亦不普通。

　　玉灵筝还没胆大到直接就拿魔君未来送他的原装挂绳暗纱紫琉璃丝去串轮回往生——那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家，这是你未来送我的嘛。

　　他悄咪咪地偷眼往上瞄蓝夜，正想看看对方是什么表情和反应，却见蓝夜竟是直接怔在了原地，血色双瞳圆睁，仿佛被定格在原地，目光直直钉在轮回往生残片上。

　　一瞬间却似乎经历了沧海桑田，无数风化在时间里的往事都随着这紫如幽泉的晶石荡漾在眼前而复苏涌流，一丝一缕聚成惊涛骇浪，拍打早已僵硬麻木的心崖。

　　竟然是真的……
　　为什么是真的……

　　蓝夜半晌无言，转而凝视向玉灵筝半懵半懂的脸，他微微歪了歪头看自己，似是不解。

　　蓝夜伸手连着挂绳托起残片，轮回往生滑入手心，还能感受到其上来自对面那人残存的体温。

　　难怪他用琉璃盘一直都寻而不得，时远时近……

　　按他原本的推测，轮回往生最后一块残片应该走私到了一个民间富商手里，对方想借南极偷渡之便，进入阳界凭此高价换取其他阴界没有的晶石。

　　他不得已追探过去，行踪却被透露给了蓝昼和蓝晨，招致后续诸多麻烦，还让在南极祭祀的南溟王发现，一番打斗，身受重伤。

　　轮回往生，一可以保命，二可以倒放回忆。他必须要找到，努力多年，遍寻四方，却始终差最后一片不见踪影。

　　可残片最终却出现在了玉灵筝手里，只能说明一件事。

　　眼前这个人已经死过一次了。

　　萧笙茗猜的一点都没错。

　　蓝夜原本在心里极力劝导自己，也许是富商偷渡过程中死了，玉灵筝机缘巧合下得到了这块残片，可这种事的概率实在是太小。

　　萧笙茗从一开始便猜想时空逆转了，甚至还顺藤摸瓜猜到了多年以来他从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猜测很理性也很现实，可自己就是不愿意去接受而已。

　　如今真相大白，是那么的残酷，让人如鲠在喉，相顾无言。

　　怎么能是真的……

　　眼前这个人，怎么还能像无事人一样，还能用那样纯粹无垢的目光看着自己。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阳界南极看到玉灵筝时的情景，天地一片混沌，冰雪凄切，北风肆虐，刺骨寒凉。他没想过放弃，却也徒生绝望，有那么一瞬间想就这样独自长眠在这冰天雪地里，埋葬所有的沉重。

　　可是深雪里有光，有久违的音容。

　　在滴水成冰的寒窟里再次见到这个人，竟会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好想抱抱他，又怕会吓着他。手伸起又落下，只是轻轻在对方背上贴了一瞬，终是什么也不曾说出口。

　　明明面前这个人自己尚且没有自保能力，也许不知道面前满身狼藉的自己是谁，却还是愿意地递出援手，甚至没有为自身考虑后果。

　　蓝夜还想起了那日紫藤花树下回首与自己挥手告别的微笑身影，初试那一场说不上合作的合作，一次无足轻重的考测，便可消弭对立场不同的自己的提防，警惕，报之以笑。

　　明明似乎和以前一样，眼前这个人好似什么也没变，却早已在自己不知情下踏入鬼门关走了一遭。

　　可归来仍是少年……

　　是谁失算了，又是谁动的手？

　　“疼么？”蓝夜头一次这么失神又痛心地喃喃。

　　“……”这次到玉灵筝双目圆瞪了。

　　简短二字，双方好像都明白了对方的言意。

　　可玉灵筝没有多说，蓝夜也没有多问。沉默里却似乎带着两人都知道应该怎么做的默契。

　　玉灵筝瞄了他几眼，见对方没有挑起话题的意思，便自行开口，“那……你会问我要回去么？”

　　“你乐意给么？”

　　“……”

　　蓝夜失笑道，“那便收着吧。不过你也可以先还我几日，这块晶石要合成完整的才有效果，等我把它熔好了再送你。”

　　果然，始终还是打算给自己的么。

　　见玉灵筝似有顾虑，他又道，“你应该不会没有发现，它其实是可以有替代品吧。如果不想突发意外在学府内失灵，你的仙器傍身也可以让你用出灵力。”

　　冰华倾世么……这他都知道。

　　但这又是为什么，非亲非故的不恨自己就不错了，反还要给自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替他想那么周全。

　　就好像当时知道他会在生辰宴被刺杀，而把轮回往生送来一样。

　　既然话头已经挑起，下次再想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就不那么容易了，玉灵筝便追问：“为什么就要送给我？”

　　“想知道？”蓝夜手上唤起紫光，近乎完整却唯独缺了一小角的轮回往生主体出现在掌心上，他像是在诱小动物入套的狐狸，“这是第二个问题了。这个问题的答案也很珍贵呢。”

　　奸商。真是十足的奸商！

　　“这样吧，你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作为交换，前提是实话实说，不许骗人。”

　　玉灵筝虽是狐疑，还是点头，“行。”

　　蓝夜说得慢，近乎一字一顿道：“之前为什么讨厌我？”

　　虽然不是什么友好的内容，但也丝毫没有咄咄逼人的意思，反倒像是平常友人间谈天说地的闲聊。

　　玉灵筝缄默不语：“……”

　　这问题够难的，真要说实话吧，一不小心惹你生气了，自己可没什么好果子吃，骗人吧，因着你前边的话，自己的良心又过意不去。

　　玉灵筝内心挣扎良久，选了个曾经对青阳琰讲过的、折中说法：“我梦到你打到我家门口来了，凶得不行，誓有不全家灭口不善罢甘休的味道。”

　　末了，他又多问一句，“你是这样的人么？”

　　蓝夜沉默良久，“若是自诩善者不为善……知道么，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对方回了他一句似乎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玉灵筝正想说什么，蓝夜却抬指止在他唇前，把他接下来要追问的话堪堪截在喉中，“好了，问题问完了，可以回去了。你在梦溪学府境内暂时是安全的，不放心也可以把碎片给我拿去熔，必要时可以保护你。”

　　保护？让时空再倒流一次么？

　　不待他细想，玉灵筝突然想起了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原本不是自己给蓝夜看一眼轮回往生的残片，他就告诉自己去南极干什么的么，现在怎么变成了自己掏出来给他看了，还要白回答他的问题了？

　　自己想知道的倒连个影儿都没问出来，对方就还赶他走了。

　　无形之中，不知不觉地就照着蓝夜的思路去走了。看他思虑深重的样子，自己好像还把很重要的东西透露给他了，差点被坑得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