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似是经年 ...
-
这……
寻人启事?
漆雕隐正在思索如何抢劫一个过路人的衣装来打个掩护潜入进去。
却发现宗名之下,有一张羊皮卷悬在人头高的位置。
人像位置画了个木偶。
姓名:权灵。样貌不详。若拾取,则揭榜。山灵自引道芳青峰。无酬。不谢。
漆雕隐:“……”
正常人都会认为这芳青峰莫名其妙,只有她知道——
权灵,是她的字。
她很不情愿地打了个指,羊皮卷失去了什么支撑,直坠坠掉她手里。
山门里须臾便窜出一个棕色几人高的条状物。
细细一看,是一团泥巴里面夹杂着无数根茎。
那怪东西支棱着两条没有五指的细腿儿,停在她面前,一弯腰,淌出一艘小船来。里面还贴心地拟了个舒服的座椅。
她满意地点点头。“小聂土,走吧~”
身下的怪物卡在原地。
它……见过她……吗?妖鬼的名字可不会轻易告诉他人的。
.
天已入秋,院落中深黄铺地。木廊渗出了凉意,梧桐之下,理应站着一个深蓝素服的人。
他从不赏花,不听曲,单单喜好这深秋的风。
熟悉的道院,一如既往的格局。漆雕隐更肯定了他还活着。
她在思考是采取扯着嗓子吼出这个人,还是注意点气氛,挨个屋去寻。
算了……她现在的状态还是别太引人注目。
大堂,空的;
袇房,空的;
演武地,空的;
后院,空的;
客堂,空……
“嗯?”
一女子正四仰八叉地平躺榻上,口微张,呼吸声大,四目松合,琵琶袖衣带束腰,一只手里握着竹简。
她正要把她扒拉起来,手还没摸到,一大活人就从眼前逐渐褪色直至消失。
“砰!”一个棕色影子直指她面庞而来。
“啪嗒……”棕影掉地,是那卷竹简。
前方墙壁里探出半个人,“有何贵干呐~!”
“朱霓,谈词异人呢?你怎么会睡在这儿?”漆雕隐收回手里化攻势的竹竿子。
那女孩儿明显一愣。“你咋知道我名字?”
漆雕隐扶额,难啊,换壳子了来重开就是难啊。
“我是议阁新人,还没来得及去领牌子服饰就被宗主交付了些事情,要当面转达给谈峰主,事急从权,还望速速告知。”她拱手作礼,面容焦灼,说得煞有其事。
议阁做事的人手里掌握一些信息很正常。包括她芳青峰十六弟子朱霓。
“还找师傅啊?人才刚走又来事儿啦?”朱霓从墙里跳了下来,一把抢过漆雕隐刚捡起来的竹简。“本来就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伤才刚好就被指使着干这干那的。咋地?就芳青峰的人还喘着气儿能砍怪呗?”
“人走啦,往梨镇去了。师傅除妖降魔从不耽搁,这次更是说了最多半日就回,我估计你这脚程,追这一趟还不如等他回来呢。”
“半日?为何如此仓促?”
“我哪知道?他是半点离不得道院,甚至人走了还让我帮他看着,说什么有人来访让我注意招待。”
说完床上躺着看竹简了。“你就在这儿坐会儿吧。”
漆雕隐哭笑不得。朱霓哪儿是信得过她?客堂这么多间,让她留在这屋子不是碍着朱霓习法诀吗?
字里行间是待客之道。可明显真在意了师傅的话,监视着她这个“访者”呢。
不多时,她也拿起一本书看了进去;过了许久,她让朱霓挪了半边儿,自己躺了上去。
她梦见了好多好多前尘往事,美梦之际想要熟睡又不敢,提防着身旁不知她何人的朱霓。
.
“喂,喂!起床啦!月亮晒屁股啦~!”
“……”再跟我扯淡点儿呢?
漆雕隐本就没深睡,被这一嗓子给嗷嗷清醒了。
她盯着朱霓,脸上笑呵呵,背后一肚子埋怨。
同时也感慨议阁的人挺不容易的。法术低微不说,身世还是从那些孤儿中挑选的。唯独就是腿脚快,会点传送术。
因此总被各峰的人当杂役使唤。有的人甚至鄙夷议阁的人,觉得他们不配进信阳宗的山门。
朱霓摇得她晕乎乎的,她正要问怎么回事。忽的想起什么,抹了抹眼屎,理了理头发,抿了抿嘴唇。
“扣扣扣——”
“!”
“来了!”朱霓兴冲冲跑去开门。显然知道来人是谁。
不得不说挺细节的,朱霓外边接到了自己师尊,还赶紧回来替她关上门。
“你搞什么把戏呢十六?”
门一开,像画框似的,框住里面如玉的人。
“原来是有客人在。”
“师傅,凛峰那边的。”
凛峰是议阁所在地,因此谈词异自然知道此人来做什么的。
而此时对方却毫无动作,只是一个劲儿盯着他。
她好像做了一场大梦,现如今回到现实,是初次与峰主见面。
“哦……哦,稍等,我先出去一下……”她折返回来,“茅厕在哪?”
朱霓:“左边直走,遇墙……”
人跑了。
“遇墙往右拐……”朱霓一头雾水。
拐角后她并未直走,而是原地抱膝蹲下。
感受到身前的风明显静了许多,她却不抬头。
对方也没下一步动作。
她在衣袖上左右擦了几回,才堪堪站起身,依旧没有抬头。
“灵儿。”他肯定性地唤了一声,实则内心毫无底气。
看对方身躯微微颤抖,却还是不抬头。谈词异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庞忽的滑下两行泪,死死抱住了她。
抱得很死,但他还是没有把握。总觉得下一秒这情形会破碎掉。
这种想法同样在漆雕隐脑海里。
“不愧是禁术,不愧是禁术……”谈词异只有嘴里这么念叨着。可他根本不信所谓重生之术,因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子峥……”她反手抱住了他,哇哇大哭。“我好害怕你真的死了,我好害怕……”呼吸节奏都乱了。
“我看到你将死一瞬,都要崩溃了”这句话,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吐出来一句:
“别怕,别怕,活着呢,我好好活着呢!”抚慰地摸摸她脑袋,往自己怀里埋得更深。
两个失而复得的人,除了憋了许久的泪,再没有多言。
.
主屋里,两人卧在榻上,谈词异替她把被子紧了紧。
“我倒是舒坦了,你别扭不?”漆雕隐问。
两人都知道不是问的被子。
“别扭,你以前可是个大美女,现在……啊啊啊!现在也是个大美女!”胳膊被掐了……
漆雕隐忍俊不禁,不过须臾便沉下脸来。
“我跟你开玩笑的。”谈词异搂住她,好笑道:“重生之术是不是对性格有影响?嗯?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多疑的人呢……”还刮了刮她鼻梁。
“咦惹!你少来腻歪我。”她嫌弃似的推他一把。又被他钳得更紧。
“怎么不可以?好歹也算新婚夫妇,你这么快就对我腻了?厌烦了?不喜欢了?”嘴上说着,腿就夹了上去,八爪鱼似的抱住漆雕隐。
虽然两人和衣而卧,盖被子纯属因寒,躺着纯属因累。但这种姿势还是让他的火自上而下就燃起来了。
漆雕隐别过脸去,正不好意思回答他这三连问,就感觉身侧一阵滚烫。一下子就弹起来了。
“怎么了?嗯?”谈词异说着就把她拉回去,顺带压在她身上。
这接触如燎原之火一下子点燃了漆雕隐的记忆和身体。她禁不住,抬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