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女有毒，生人勿近》今瑟

41、浊气萦绕

　　“贱人，你”白素素已经痛得冷汗直冒，话也不利索了，手中的剑掉落在泥土地上，只余一声闷响。那俩黑衣人脸色瞬变，却被制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苏公公，现在你纵是想放走他们，我也不依了”苡蔷蹲下身，脚下一个不利索便跌坐在地上，看了眼扔旧勉力睁眼看着她的华思尘，转了身定定看着苏醒说道“你们把他们三个带回去，照我说的去抓药、煎药，若是华世子有闪失，你最好连我一并除了，否则五年不行十年，我定能叫你们东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娘娘好大口气”苏醒冷笑一声，且不说她能不能活够五年十年，想给他颜色看？到底是初生绵羊不怕狼呢。

　　“照娘娘说的做”青风挥手命人把华思尘抬下去，苏醒神色复杂地看了青风一眼，闷了口气，没有制止。

　　“别把世子颠坏了，不劳驾你们，我来背，给我松绑”李果使命挣了挣，脸憋得通红，还是挣不开。

　　“又不是娇滴滴的女子，哪能就颠坏了，还不速度点，误了时辰耽搁了这世子救命，当心娘娘要灭东厂呢”苏醒妖娆一笑，座下的枣红马儿也踢踏了几步，似在符合。属下们不敢笑出声，但少不得心头一阵闷笑。也怪不得他们，这种灭满门灭全族的话，向来都是他们东厂的台词，今儿个竟被人抢了台词。

　　华思尘被人带走时，这大半生第一次感觉到何为无力。她的前十几年他来不及参与，她被人欺，他未能知，可今日，她就在眼皮底下，被人欺凌被人逼。他虽然视线有些模糊，但是他看到她周身的草已变了色，傻丫头，记得留条命来见我。

　　苡蔷紧咬着唇不放，双手插入了泥土中，没有做声。

　　“那几位也带走”苏醒冷喝一声。

　　“求公公救公主一命”那女黑衣扑通跪下，那白素素初时还挣扎，这会儿已经一动不动。

　　“哟，你们的毒不是该问你们要解药吗？”一匹马夹着风稳稳停在了白素素前头，饶有兴味地打量着。

　　“紫杉，你怎么来了”青风皱眉，一听那风骚的声音和那在黑夜里都放光泽的华服，便知是谁来了。

　　那女黑子忍不住便落了泪。那男黑衣冷喝道“蠢成这样的主子，死了也罢，哭什么”。

　　苏醒摆摆手，一番小折腾，一拨人便把白素素并着那俩黑衣带走了。

　　“娘娘，都走了，咱们也起身回宫吧，这天怪凉的”苏醒话刚出便遭了紫杉一记白眼。

　　紫杉下了马，拿上带出来的狐裘长袍，径自向苡蔷走去“娘娘脚可是还伤着？”

　　正欲上前给苡蔷披上，却见得一股浊气顺着泥土缓缓爬过来，不仅他这边，那浊气正顺着地理脉络，以苡蔷为中心，爬向四方。

　　紫杉大惊，脚下一个错步，赶紧退了回去。

　　“怎么了？”折腾了这么久，明日还有还有一堆任务，青风已经有些不耐。

　　“还不去请娘娘回宫”苏醒一记冷眼，侍卫们赶紧动起来，却听得紫杉一声“慢着”

　　“怎么？紫杉公子这是要明面上给老奴下马威？”苏醒忽而纵身下马“未及给紫杉公子见礼，还望公子莫怪罪啊”说话间，使了眼色，侍卫们便不再犹豫，径直上前。

　　然未走近几步，便都像吃了定神丸，须臾开始惨叫起来。

　　苡蔷在送走华思尘之后，整个人便如被针扎了的水囊，慢慢地松了气，眼下虽还有些意识，却已经是力不从心，两袖的毒顺着手指侵入了泥土，全身的毒也在黑暗中慢慢溢出，弥漫开来。

　　苏醒很快发现地上的异象，神色不觉一变，速速回了马背，带着一众东厂侍卫通通后退开去。但见得一团黑紫之色在苡蔷周身萦绕。

　　“两位公子快撤”侍卫见青风紫衫只骑着马在原地观望，便喊起来。

　　紫衫晃过神，快速骑马上前剥了一位侍卫的盔甲换上，冲了过去，下马，抱人，飞奔疾走，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一晃神的功夫，他已跑出了那蔓延圈，飞速上马，抱着神思混沌的苡蔷没多言语打马就走。

　　“苏大人，走吧”青风招呼了一声苏醒，看着紫衫渐渐消失的身影，面上渐露不悦，只希望是他看错了、多想了，自小精明过人的紫杉不会如此，不然，紫杉若敢存那般心思，且莫说遭他青风唾弃，陛下若知晓如何会轻饶了他。

　　“紫杉公子倒是把娘娘看顾得紧，只是看那准娘娘周身毒气，真不知是人是妖”苏醒嗤笑一声，他苏醒三十余年看多了这后宫娘娘们的各种死状，模样绝色的，身份高贵的，性子独特的，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到了他们青霄国后宫，通通都是个死字。

　　世人恨他苏醒太绝情，他笑世人看不穿。他们青霄的主子若是个好美色的多情种子，那他苏醒定会化作甘露帮主子浇灌一番，讨那些个美人欢心，顺道帮他吹吹枕边风。可如今他的这些雷厉风行的狠辣手段，说到底也不过是投其所好。

　　“听说栖梧宫里还躺着位娘娘，还是紫杉公子眼尖、心细，这么快就发现赶过来了”苏醒边赶着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青风虽恼紫杉，却见不得自家兄弟被个阉人说长道短。

　　“苏公公的情报速度也太快了点”青风看了眼苏醒，没再多说什么：这些天协同厂做事，同进同出，他怎么就不知道栖梧宫里现下还躺着位娘娘呢？苏醒，你的手伸得太长了，当心收不回来叫上边斩了去。这些话他不用言明，凭着苏醒那人精的脑子，如何会想不明白青风所指何意。

　　两人各想心事，一路无话，中毒的侍卫们由余下的侍卫掺着，已有人得令先一步回宫召集御医师并着太医院的太医去了。

　　苏醒想着，原本轻轻巧巧的一趟差事竟折腾了这许久时间，还伤了这么许多人，回头复命怕是要难看了。唯一可喜之处就是抓回去的这两拨人看着都有点来头，于陛下或许有用，只除了那位半死不活脏兮兮的准皇后。

　　紫杉憋着一口气，一路晾着通行令，畅通无阻，马儿直接骑入宫中，下了马之后脚上使了功力，瞬移着直直朝御药房而去。

　　“这么大清早的，紫杉公子就登门...”被匆匆叫醒的青岚夜，脑袋还有点当机，话还没说完便见到了脸色惨淡的两人，被抱的那位娘娘周身浊气还在环绕，而抱人的那位，也就是玉树临风风骚无限的紫杉公子，此刻的脸色蜡白蜡白，刚把苡蔷轻轻放到床上，冲青岚夜扯出一抹惯带的微笑，张张嘴好似想说点什么，却“哐啷”一声径直倒在了地上。

　　青岚夜彻底地清醒了。不多时，整个御药房并着外围的整个太医院也都清醒了，火候不到家的小药童小医师已经是手忙脚乱了。

　　青岚夜也不是第一次见苡蔷这一身浊气，只寻了一大堆净污的药材密密地堆放了进去，再燃了几株香，开了天窗，便退了出来。

　　紫杉一声不吭地倒了，这位...娘娘怎么安置，栖梧宫那位又是...青岚夜决计不想趟这趟浑水，索性保留原状，赶紧把紫杉弄醒了是正经。还有那堆东厂的杂碎要料理，御医这活，真他妈不是人干的，青岚夜啐了一口，嘀嘀咕咕把躺着的叫着的那些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之后，稍觉心情好了些，于是又仪态可表，风度有佳地做回了他的青医师，淡定从容地去“诊治”病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