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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十五章 ...


  •   “师尊,这权当作是徒儿献给您的拜师礼,可好?”

      衡俞的手留在半空良久,才迟钝地放下。

      自沈辞非收他为徒的第二天清晨,对方就向他说过,等一切平息后,再为他办一个隆重的拜师宴。只不过,两年的光阴已经流走,沈辞非仍是未能履行承诺。

      如此算来,衡俞在扶桑境度过的日子,竟有还不能算作是个有身份的人。

      “好。”

      衡俞没料到沈辞非竟答应得如此干脆。接着对方又说:“等你回来,就为你举办拜师礼。”

      今夜的竹林摇曳婆娑,晃动着衡俞内心的苍翠,比起在曾经食不果腹的时候得到突如其来的食物,还不如沈辞非给予的一个确定的承诺来得心安。

      送衡俞回屋后,沈辞非先去主殿同扶桑君汇报了在仙露庵的所见所闻。

      屋内披着狐裘的人搁下手中的茶盏,其眉宇间平添了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焦虑。

      “如你所言,魔族的暗潮确实已经开始叫嚣,几日前,奎相他们在飞来峰的脚下抓到了魔族之人,但在将其押回扶桑境的途中,那人自尽了。”

      扶桑君走至藏书柜前,拉开一个木匣子,他将里面的卷轴拿出来,呈现在沈辞非身前。

      “这是魔族与各境的和平契约。”扶桑君述说道。

      他拉开卷轴,指向最后一行文字,上面写着:违者必诛。

      若想要继续维持和平关系,那么魔族和各境之人必须履行承诺,把违反规定的幕后主使抓出来,公开将其斩首。如若不然,契约被毁,意味着大战的开始,等到那时,生灵涂炭,万物离散是必然之结局。

      “本尊同众尊者一道前去抓捕。”沈辞非云淡风轻的说。

      扶桑君的脸色骤变,“吾同你说这些并非是为了让你参与行动,而是希望你能留下来,镇守扶桑境,保护契约不被,魔族损毁。”

      话语间,沈辞非察觉出扶桑君极力劝阻自己的原因了。扶桑君自生来便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这也是其稳坐扶桑境境主的原因之一。

      想来对方是预知过自己的未来,毕竟按以往的惯例,在沈辞非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只要不会面临生命危险,他就会同意沈辞非的行动。

      如此看来,在剧情中唯一能让沈辞非出现生命危险的节点,只能是在穷极之巅的时候。

      “吾见到了你的未来,临泽。”扶桑君意味深长地说:“若是放在往日,吾定会让你去,但现在不同,你可能会在此次任务中丧命。”

      倒不至于是丧命,沈辞非比任何人清楚,他会被谁,以什么样的方式折断灵根沦为废人。不过这正是他要赌的最后一次。

      “扶桑,本尊知你心忧,但不能因为知晓结局就不去做。”沈辞非轻握对方的手,宽慰道:“无需担心,至少本尊可以剩一口气回来见你。”

      扶桑君撒气似的拍打对方的手臂,“那你最好多留一口气,好回来陪吾说说话。”

      “同你说话的资格还轮不到本尊。”沈辞非意有所指,他又解释道:“允安还在等你消气。”

      扶桑君的面色缓和,他无奈地说:“知道了,吾明日就给他回信。”

      沈辞非拜别扶桑后,踌躇许久,还是决定去悔思洞见权世御一面。

      夜里四处昏暗,沈辞非手提从扶桑处借来的灯盏,这并不是为了照亮路,而是在提醒权世御他的到来。

      沈辞非破除阵法的禁锢,径直走向权世御蜷缩的角落。

      青年早已变回人身,他的头发凌乱的遮住脸庞,衣服更是脏乱不堪。沈辞非蹲下来,将对方的青丝别在耳后,仅这一个轻微的动作,权世御的睫毛微微抖动,然后他睁开眼睛看向沈辞非。

      权世御看清对方的容颜后,立刻坐起来,他的脸上出现久违的笑容,但就在他下意识伸手去拉住沈辞非的衣袖时,其又迅速收回手,支支吾吾地掩饰道:“……师尊,您终于回来了。”

      “伤好了吗?”沈辞非轻声询问。

      权世御把受过伤的地方展示给沈辞非看,“我的伤……早就好了。”

      龙的自愈能力极强,这一点沈辞非早就发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补充道:“有知晓内情的人来照顾过你吗?”

      听到这个问题,权世御明显怔愣一瞬,他的笑容有些牵强,“当然有,师姐还来为我送过饭……”

      权世御见沈辞非对自己的说辞无动于衷时,他忍不住别开脸,哽咽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如今是怎么了。”他顿了顿,才开口:“明明师尊待我如此好,我却时常难以控制自己的行为,导致师尊总会被我伤害……”

      沈辞非的略微蹙眉,现在的权世御完全不一样。按理来说,剧情开始后的权世御会因爱恨交织而变得冷血至极,可眼前这个人,就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沈辞非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太多的自责与愧疚。

      再观之现在已发生的剧情以及被迫推进的重要节点,似乎都变得不一样。

      此刻,沈辞非的脑海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已经有人觉醒了。

      沈辞非忙不迭替对方拭去泪水。“不要为这类事哭,都不是你的错。”

      体面的沈辞非只沾染些许污尘,但比起权世御,对方真的要狼狈许多。

      “师尊,您可以带我离开这里吗?”权世御的语气已经可以算是祈求了。

      沈辞非摇头,与魔族之间的大战定然会不可避免地发生,权世御的真身若是被魔族发现,其必将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况且,沈辞非还要再伤他最后一次。

      “这里是最安全的,世御,你的真身不宜被过多的人发现……”

      话音未落,权世御突然开口:“师尊可以为衡俞掩盖魔息,那为何您不能帮我呢?”

      过了很久,“因为你们不一样。”沈辞非沉声回答。

      权世御追问:“有何不同?”

      沈辞非欲图委婉一点地告诉权世御真相,可对方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难道师尊已经察觉出我对你的感情了?”

      此话一出,沈辞非的脑子立马宕机,且不说权世御为何突然会想到这个回避已久的话题,就字面来说,你的那点小心思真的很难不让人察觉到,更何况这还是被自己一手养大的人。

      “师尊,我其实……”

      “闭嘴。”沈辞非立刻打断。

      “你明白何为爱吗?”

      权世御不经思考,脱口而出:“爱,是我只想永远和师尊在一起。”

      “世御,你这不是爱。”沈辞非放柔声音说:“这是被私心控制的占有。”

      “既然你能将这个字说出口,那你考虑过以后吗?”沈辞非缓缓站起身,他与这间肮脏的地方格格不入,尽管他身染尘埃,却依旧给人遥不可及的感受。

      “听着,人是不可能从旁人身上获取的爱来维持一生,这是不现实的。”

      权世御攥紧拳头,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

      “本尊之所以能放下身份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明白,你爱任何人都没有错,但前提是你要用实际的行动与责任来支撑这份宝贵的情感。”沈辞非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而本尊以师者的角度来看,让你走到今日这一步,错确实在本尊。”

      “使弟子失其本心,乃师之过。”

      权世御慌乱地摇头,他颤抖着说:“不,师尊,您没有任何错,都是我的问题,求您罚我吧。”

      权世御后悔自己把感情以如此堂而皇之的方式吐露出来,他明白这对沈辞非来说意味着什么,违背人伦是见不得光的,或许他应该把这个秘密隐瞒一辈子。

      “师尊。”权世御泄力依靠在墙上,“您走吧,今夜所说的一切,您就当做是徒儿的梦话吧。”

      权世御的声音彻底消散后,沈辞非隐去身形。他离开悔思洞后,天边已然亮起一层白。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他也想当个隔岸观火之人,但这剧情似乎明白最能让他沦陷的是什么,所以不得不迫使他成为凉薄的纵火者。

      事到如今,他已没有回头路了。

      等天明之际,沈辞非就要随众相一同去寻找幕后主使,但这件事沈辞非没有告诉衡俞和权世御中的任何一个。

      各峰的代表都是相应的峰主,而剑峰派的却是馥冰沅。

      “临泽君,这是我求了三天三夜才争来的,您就让我一起去吧。”馥冰沅双手合十,对沈辞非鞠躬,她就差再磕一个了。

      “再不济,天和剑会保护我的。”

      天和剑是馥冰沅的母亲在其年幼时送给她的礼物。

      “小沅,你知道你母亲的归一剑碎后是什么样的对吧?”

      沈辞非本无心拂去对方的心意,可剑修一旦失去本命剑,怕是会凶多吉少,更何况此去的路途多凶险。

      当初第一次大战时,馥冰沅的母亲剑心已碎,但她依旧抱着年幼的馥冰沅回到扶桑境。沈辞非至今仍记得,当初女人跪在自己身前的模样,她说自己有愧于剑修的身份,有愧于扶桑境,有愧于自己的骨肉.

      “恳请临泽君,日后多加照拂冰沅……我对这份恩情,不胜感激……”这是女人弥留之际说的最后一句话。

      悲剧发生一次就足够了,沈辞非绝不允许发生第二次。

      事后馥冰沅被强行带回剑峰,女孩被拖走时,眼里还带着泪,在幽咽中,她愤懑地吼出声,“我苦练多年,只求替母报仇,凭什么不行!”

      沈辞非一行人离开扶桑境后,兵分三路。其中几人负责搜寻魔族留下的证据,另一组在魔族领域附近勘察动静,而沈辞非单独行动,由于他清楚魔族的一切行为,所以他负责坐镇等待尘埃落定之时,不惜一切代价缉拿幕后主使。

      沈辞非独自来到一处村落前,大概是因为此处离魔族领域极近,这里的村民多饱受饥饿的折磨,朝来暮去,这里所剩的已经没有几户人家了。

      “小心!”头顶上方传来呼喊声。

      顿时,一块石头从上方掉落,沈辞非当即出手接住石头。

      “……谢谢。”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怯生生地跑过来,她伸手接过沈辞非递来的石头,又忍不住说一句,“谢谢,叔叔。”

      沈辞非蹲下身,轻声询问:“你拿这个是要做什么?”

      女孩扭捏地开口:“阿伯家的篱墙坏了,我和哥哥正在帮忙修葺。”

      沈辞非略有所思地抬头用灵识看见坡上有座茅草做的屋舍,其房舍前恰好有一老一小的身影在晃动。

      “星星,你在干什么呢,还不回来。”刚才的声音又响起。

      一个不过十岁的男孩从坡沿处跳下来,他见沈辞非不同于村里人的穿戴,警惕地将女孩往自己身后藏,“你是谁?”

      不等沈辞非回答,男孩身后的人说“哥哥,这个叔叔是好人,你看他还把石头还我了。”女孩举起手中的石头冲对方晃了晃,笑得很开心。

      “星星,爹说过多少次了,不能这么相信外人。”男孩强硬地说道,他充满敌意地看着沈辞非,“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请不要误会,在下只是碰巧路过此地罢了。”沈辞非回答。

      “我凭什么相信你,上一个来村子里的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是隔天李婶家的东西就被偷了!”

      刹那间,村子里传来躁动声。

      只听见有人惊呼道:“你们这群强盗,究竟想干什么!你放开我的孩子!”

      “星星,快走!”男孩立刻拉住小女孩往坡上跑,接着村里的孩子们也陆陆续续地朝他们的方向跑去。

      沈辞非先掩去自己的气息,随手披上搭在井上的麻布衣服。下一秒,一群佩刀的人向他走来。

      其中一个领头的人趾高气昂地朝沈辞非斥骂道:“死瞎子,你让刚才那些小畜生躲哪去了?”

      沈辞非做足礼数,不紧不慢地说:“抱歉,在下刚来此处,并不清楚你们说的是什么。”

      那群人之间隐约传来小孩的啼哭声。

      这时领头的颇为不耐,“哭什么哭!在哭就先把你炼化了!”

      等孩子被吓到停止哭泣后,对方又把矛头指向沈辞非,“还有你,少给老子装傻充愣,赶紧如实招来,否则老子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沈辞非已经感受到攒动的魔息了,他正色回道:“死无葬身之地,是在说你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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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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