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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他乡遇故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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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教授沿着高架从普海大学直往普海城西刑侦支队,刚从红绿灯右转驶向一条入口处,远远望见一青年穿着警服,下颌黑黑点点似微微冒出的胡须,笔直地站在入口一侧,眼睛环顾四周,望眼欲穿。
祁笠心想,他应该就是几分钟前发送短信的副队长了,“副队长,你好。我是祁笠。”
副队长热情地与祁笠握手,“祁教授,辛苦了。真人比照片帅,哈哈。”
祁笠莞尔一笑,“谢谢。”
“走,带你去会议室。”副队长说。
副队长推开会议室木门,一股庄严的气息扑面而来,长方形会议桌占据房间中央,桌面光滑似镜,穿着警服的刑警坐在桌前,眉头紧锁,手中的笔唦唦滑动着。
副队长指引着祁笠走向会议桌,“这位是苗局。”
“祁教授,年轻有为啊。”苗局挺着微微隆起的啤酒肚,戴着白框老花镜,双手握着祁笠的右手。
“过奖过奖。”祁笠说。
“依我看,祁教授适合做我们这行,索性常驻我们单位得了。”苗局说。
祁笠礼貌一笑。
“这位是何队,城西刑侦支队大队长何酝。”副队长说。
“你好,祁教授。”青年伸出右手,眼神注视着祁笠。
祁笠一怔,脸上笑容逐渐消失,面容竟显僵硬,眼珠皱缩,双手紧缩着。
副队似发觉了什么,“祁教授。”
祁笠这才有了反应,重新调整了一下心态,偏身望向青年,伸出的右手停在半空中,手指僵硬着微微弯曲,身体轻微地摇晃了一下,仿佛脚下的地面熔化了,失去了稳定的支撑点。
副队长迅疾伸手将其扶稳,“祁教授。”
一声祁教授将祁笠游离的神色再次拉回,“你好,何队。”
何酝握着祁笠的手迟迟没有松开。
祁笠试图挣开但不承想,何酝有意一缩手力,整个人扑了过去,“祁教授,小心。”何酝揶揄一声,右手劲力挺着祁笠,左手扶住祁笠肩膀,避免了二人相拥的局面。
祁笠一脸窘迫,找了个莫须有的理由,“先具体说说案情,学校还有急事。”
“对对对。但是啊,祁教授,关于常驻我们单位,这事你还是需要考虑考虑的。你们都看看,我们何队也想你加入啊。”苗局张开双臂不轻不重地一手拍祁笠后背、一手拍何酝后背,望着二人迟迟未松开的手,频频点头十分满意。
众人轻轻一笑,会议室原本一股严肃让人无法喘气的气流瞬间飘向窗外,经秋风一吹而散了。
祁笠礼貌一笑,随即将全身的劲力集中到右手臂,再次用劲抽手,何酝似感知到祁笠的劲力,蓦然间松开了他的右手。
祁笠将视线从右手移开,望向副队长,“什么命案。”取下挂在胸前衣襟上的银丝眼镜,试图躲避对面那人的视线,戴起眼镜偏头看向墙壁上的显示屏。
何酝的视线依旧停留在祁教授身上,望着祁笠面孔上的眼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近视了。
灯光柔和不刺眼,副队长拿起激光笔对着墙壁上的宽大屏幕,激光笔移动到显示屏上三张照片,红点停留第三张蓝底女性职业照上,穿着黑色西装,散着头发,虽然只是上半身,但她的面容透露出一股理智。
“准确地说这位是失踪人员万某,但我们推测可能遇害了。万某35岁,某私企总经理。两星期前万某与公司失联,据公司董事所述,万某已经任职五年左右,极少缺勤,从未缺席公司高管会议。但两周前,她没去上班。因缺席了高管会议,公司联系她家人,先是她老公联系不上,公司又派人去她住所,她人并不在家,于是报案了。”
副队长移动了一下手臂将红点指向另一张男性照片,继续说:“这位许某,35岁,与万某是夫妻关系。但许某交代,他与万某婚姻关系早已破裂,只是没有办理离婚手续。他明确表示,不知道万某去向。”
红点落在最后一张照片上,副队长捏了捏眉头,微蹙眉头继续说:“这位张某,24岁,某小私企普通职员,是许某的情人。”
祁笠想起国外留学那段时间,跟随赫森教授身边。不跟随赫森教授身旁就泡实验室,要么与同学们一起跋山涉水采集各种标本,有植物、有动物、有真菌、有细菌。
行途中听取了很多八卦,哪个国家哪个州哪个区又发生了什么命案,吸毒致死的,恋人之间闹出命案的,老婆杀死小三小四的,老公杀死小三小四的,小三小四杀死正房的,同一种命案频频发生,刚开始听诸类命案时,总是让人咋舌,听得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如今距离报案已经过去两星期,排查了万某所有社交关系,聚焦万某老公许某以及张某,仍没有发现蛛丝马迹。找不到案件突破点,但我们找到了国外著名案例。科纳洲发生一起震惊世界的谋杀案,科纳洲的警官一开始和我们一样陷入窘境,但在赫森教授的协助下,成功抓捕杀人犯,并且找到了尸体埋藏地点。”副队长拿起眼前的水杯咕咚咕咚灌下肚子。
副队长放下空水杯继续说:“我们分析了国外的案件,突破点是车轮上的土壤和孢粉,只取一土壤、孢粉即能破案,是如何做到的。于是我们联系上赫森教授,执意聘请他作为本案的顾问,但他拒绝了。”
何酝凝视着对面之人,“赫森教授说,他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弟子,现任普海大学生态学系教授,参与了国外案件的分析,这位弟子找到的案件突破点。这位弟子就是祁笠教授,对吗。”
“我是全程参与了那案件。”祁笠躲闪着何酝的目光。
“那请问祁教授,此案如何破。”何酝说。
祁笠换了个坐姿,稍微调整了一下眼前的黑色话筒,一如他站在台下坐着几十人,有时甚至上百人的阶梯教室的讲台前,飒气凛然地讲:“关于国外那案件,采集的证据,是车轮上的一点土壤,这一点土壤是我、赫森教授从车轮花纹内侧边缘收集而来。
看起来微不足道,但它也能告诉你凶手是谁,凶手在哪里作案,凶手如何作案,就如同DNA认证,但又不同于DNA,因为土壤中或许含有其他植物、动物的痕迹,比如孢粉、动物皮屑。
收集到土壤,或者车子在路上狂奔时吸附在车身上的尘土,甚至更小的微粒,只要能在显微镜下观察,我们都能将其载玻片上的物质进行数据分析,先是分类然后推理,最后建成模型,这就是破案的关键。”
苗局左手拍在右手上,“不愧是关门弟子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代比一代强。”其他人见苗局鼓掌,邻座对座之间也相互频频点头,面带笑容,相继拍掌称赞。
祁笠微微一笑,继续说:“回到本案,根据副队长描述,失踪人万某的老公许某以及张某有重大作案动机,就从这二人入手。先去二人居住地采集取样,所有交通工具一一排查……”
会议结束,众人陆陆续续走出会议室,苗局拉住祁笠手腕,“小祁教授,苗局我,第三次邀请你,不开玩笑,怎么样,慎重地考虑考虑呗,转行来做刑警啊,你要让你的专业技能、天赋有用武之地,这用武之地啊,就是大名鼎鼎的普海城西刑侦支队啊。”
苗局余光扫视一眼旁边的何酝,双手掰着祁笠身躯让他望向何酝,“来来来,看看我们何队,很厉害,英雄事迹很多,获得很多荣誉。”
苗局将城西刑侦支队的人员,无论是警察、还是餐厅厨师,统统夸了一遍,“诸葛亮还有三顾茅庐,我这三次邀请很够诚意了,小祁教授,考虑考虑啊。”
祁笠嘴角莞尔一笑,“苗局,我下面还有一群学生等着我上课,等着我毕业,我一走,他们毕不了业了。”
苗局迟迟不放祁教授,何酝说:“苗局,您不是还有事吗。”
苗局伫立原地,眼睁睁地望着何酝一手拉着祁教授,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拽着祁教授拐向楼梯走到一楼,身影消失在刑侦楼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