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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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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了一圈居然又绕回了塔里街,乌啾一时间对着那个地址不知道说什么好。
窗帘拉上了,可是极昼的芬兰,拉不拉窗帘阳光都十分努力地增加着自己的存在感。
“阿苗,你确定没有找错吗?”乌啾心疼地看着被阿苗一脚一脚送到门外的毛团。
毛团嗷呜嗷呜叫着,可是他打不过阿苗,唉,没法拯救他的小公主了。
“休息好了就跟上我。”
阿苗不知道把毛团送哪儿去了,乌啾穿好运动套装戴上高贵眼镜带上房门的时候,只在门外看到了正靠在墙边哼歌的阿苗。
“老板?你还会唱歌啊?”乌啾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在阿苗旁边上蹿下跳地要他唱大声点。
阿苗用手掌抵着他的额头要他离远些。
这次的委托倒是不紧张,乌啾看了一眼委托的剩余时间,三天。
对于他们来说绰绰有余。
塔里街的落寞在阳光十分浓烈的时候体现到了极致,乌啾全身上下都感受到了阳光的照拂,而这样刺眼的街道上却一个路人都没有。
昨天的卖花女孩也没有出现。阿苗似乎情绪也有些低落,乌啾加速走到他前面,然后掐着自己的脸做了个鬼脸。
阿苗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逃也似的飞快往前去了。
切,不解风情的老板。
阿苗前脚敲响门铃,乌啾后脚哼着歌来了。
阿苗让他噤声,他和里面的人说着:“您好,我找蓓琳娜夫人。”
乌啾郁闷地彻底闭嘴了,他实在不懂芬兰语。
“我是受卡珊夫人之托而来。”绅士反应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古老繁复的大门缓缓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风衣的中年绅士。
乌啾猜这个男人应该就是蓓琳娜的丈夫。
绅士给阿苗和乌啾倒了咖啡,然后去了其他地方。
蓓琳娜夫人红着眼睛来到了客厅。乌啾惊讶于她的外貌,竟然和卡珊夫人那么相像,连眼角的皱纹都如出一辙。
这样看来,昨天和他撞在一起的女士,应该是蓓琳娜夫人吧。
阿苗正在和夫人讲述他们的来意,乌啾从怀里摸出了那枚铃兰胸针,只见蓓琳娜看着那枚东西的眼睛都在放光。
蓓琳娜顾不上抹去眼角的泪水,激动地扑过来:“那是!那是我的胸针?!”
“是的,您可以仔细看看是不是您的。”阿苗把胸针接过来,给了乌啾一个放心的眼神。
蓓琳娜把它捧在手心,像是十分珍惜的珍宝一般,她的眼泪汹涌地落下来。
绅士回到她的身边,用一个轻柔的怀抱拥住了她,给予她属于芬兰人静默的安慰和力量。
不过蓓琳娜一把推开了他,绅士摸了摸鼻子。
“还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们呢,我这几天一直在寻找它。对了,你们见过我姐姐?”
阿苗看了眼正玩着咖啡杯的乌啾,总不能说我们去饰品店问了一圈吧……
填写了配送地址最后还是没有勇气送出礼物来缓和关系,这份感情藏在自己的心中还害怕被别人发现捡走……芬兰人竟然会这么拧巴?
阿苗叹了口气。
“只是碰巧……”阿苗也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了,好像怎么解释都奇怪,于是话锋一转,“不瞒您说,我们正在寻找一只失踪的流浪狗,这么说有些矛盾,但是请您原谅……”
“是不是一条毛发雪白的狗?”绅士说。
蓓琳娜夫人把胸针收好,低沉的语气:“它……它在昨天离开这个世界了。”
他们在中心花圃捡到奄奄一息的大白熊犬把它带回了家,可是蓓琳娜的胸针却丢了。
所以有了蓓琳娜在街上寻找胸针的一幕。
原来塔里街的背后靠着一片空地,这里倒是和火车沿路的风景不同,实在是萧索。蓓琳娜和绅士带他们来到一个小土坡前。
“它老得走不动了,可是它还是坚持着要去哪里,我们把它带回家之后,它一次又一次地想往外走。直到昨天,他还没能走出我家的铁门就倒下了。”蓓琳娜红着眼睛,可是她还是拒绝丈夫的安慰。
乌啾再听不懂,看也能看明白一些。他叽里呱啦地和阿苗猜这猜那,天衣无缝又天方夜谭。
阿苗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就是挺没依据的。
“他没有失踪,他直到离开这个世界之前,都想着要去赴约。”阿苗和乌啾轻声说。
乌啾看着那个小小的还没有半个人高的土坡,四个人围着它,静静地。
他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支玫瑰。不是很新鲜了,但是还是红艳艳的。
乌啾把它放到了土坡的前面。
“您是值得尊敬的狗狗。”乌啾用英语说。
一瞬间,其他三人笑了起来,不过是温暖的笑。
真可爱,多么单纯啊,阿苗想。
两个衣着大相径庭的人静静地陪着狗狗,乌啾蹲在那儿一遍一遍地说些什么,绅士安静地站在一旁。
阳光找准时机,投在他们身上。
乌啾瞧了一眼远处和蓓琳娜夫人说个没完的阿苗,又又无力地笑笑。
绅士摸了一把他的头,乌啾眨巴着眼睛。两人语言不通但是相处得倒是挺和谐。
“能否把那只挪威森林猫托付给夫人和绅士,他和离开的狗狗是一对十分要好的伙伴,他一直在寻找他。我想,如果您能给他一个家,他会过得幸福。”
蓓琳娜夫人认真听着阿苗的话,听着听着又红了眼眶。
“我和卡珊姐姐……又怎么不是这样。可是我不像那只狗狗那么勇敢。”
蓓琳娜夫人没有怎么犹豫就注册了阿苗网站的会员,她答应了阿苗的请求。
阿苗把乌啾从土坡上拉起来,给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现在,就差临门一脚了。”乌啾愣愣地看着阿苗的自信,也学着他摆出了一个自信的表情,却把绅士逗笑了。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事还得靠绅士来解决。”
乌啾跟着阿苗回到旅馆,倒是没有看到毛团。“他们三个人之间,到底是怎么个复杂的关系?”乌啾十分不解。
“姐姐喜欢妹夫,妹夫喜欢妹妹。妹妹两方都没能权衡好,她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去见姐姐,所以自己也不去见姐姐,可是她做得到拒绝自己的丈夫,做不到拒绝流淌在血液里的血脉亲情。”
乌啾目瞪口呆地听完了这信息量巨大的真相:“这是你刚刚和蓓琳娜夫人说的事?”
“不,我猜的。”阿苗从乌啾那儿要来了手机,又是一通捣鼓。
乌啾为刚刚自己信了而觉得离谱:“那你说得这么信誓旦旦?”
“人类很难懂吗?”
阿苗瞟了他一眼。
“那我们应该怎么去帮帮他们呢?”乌啾瘫倒在自己的床上,又想起什么,从床上弹了起来,他把自己的床清理了一遍,才终于又躺下。
“乌啾,我们该去见见委托人了。”阿苗按下私信界面的发送。
咖色的猫落寞地赶了来,他身后跟着一摇一晃的毛团。
毛团喵的一声窜上了乌啾的手臂,乌啾差点被冲击力撞到地上。
“看来不是什么好结果呢?”委托人自言自语地说着,却没想到得到了阿苗的回应。
“他已经找到主人了,他过得很好。只是没有时间来告诉你。”阿苗按照着乌啾教给他的说法用猫语翻译着。其实他自己也不相信,可是姑且这样一试吧。
委托人喵了一声,他看着阿苗的眼睛,似乎惊讶极了:“你也是猫?这个人类……他没有发现?”阿苗耸了耸肩。
“咳……如果只是这种答案,未免有点太敷衍我了。”挪威森林猫望着和毛团打闹着的乌啾,语气落寞。
“或许你会有更好的未来。”阿苗无力地安慰。
“更好的未来啊……五年过去了都没有看到。如果真的要找,又怎么会流浪五年呢?”委托人默默地走了,孤零零的背影被不巧的阳光拉得很长,乌啾心痛地目送他离开。
“他会有更好的去处的。”阿苗揽着乌啾的肩膀,安慰他说。
刷开房门,阿苗先是对毛团一通质问,不过乌啾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全然没有注意。
阿苗拎起毛团的脖子:“让你去周围转一圈,你怎么跟着委托人回来了?”
“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也要被骂吗?我好怕啊。”毛团雄赳赳气昂昂的,“我说,你为什么总是对我恶意这么大啊?”
阿苗没有回答,直接把她丢到了她自己的小窝里。
一时间,房间内又归于安静。
“阿苗,你想家吗?”如果不是阿苗记性好,他可能会忘记,乌啾曾问过他相似的问题。
“你说的是哪个家?在中国的家吗?”阿苗坐在自己的床上看着在屋内乱走的乌啾。
乌啾停了下来:“家乡啊。你的家乡。我怎么还没有出来几天,就已经开始想家了。”
“你说……我妈会不会来找我,她找不到我的话,会不会很伤心呢……”这一刻,乌啾又是那个档案里的梁川川了。
单纯,涉世未深,甚至还有点社恐。
和他待久了,阿苗都快忘记了,他原来还只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阿苗想了想,张开了双手。真的要变成妈妈了,他心想。
阿苗拥着飞扑而来的乌啾,一下又一下抚摸着他的背。
不会的,他会放他回家的。阿苗轻轻闭上了眼睛。他也……会放自己回家的。
一声猫叫从乌啾的手机传出来。
“发件人是——”阿苗看着眼泪还挂在眼角的孩子,无奈地接过了手机。
阿苗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没错,是蓓琳娜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