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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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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啾感觉到短暂的耳鸣,他靠在椅背上调整着合适的角度,可是用手拨了好几下都没有成功。阿苗让他往后躺,他伸手给他调好了,还顺手帮他扣上了安全带。
乌啾问空姐要了一杯冰咖啡,这样能够强迫自己的脑袋是清醒的。
阿苗比他的状态还不好,长发好像都纠结在一起。乌啾习惯性地把他按在自己肩头,他和阿苗道了一声晚安。有了支点的阿苗放松了一些,一会儿就沉沉地进入了梦里。
风从未知的地方往他们身上吹来,一阵又一阵。
周围的乘客有看电影的,有使用着电脑努力工作的,还有和阿苗一样索性直接睡了下去的,几乎没有人去刻意关注别人的生活,这样很安全。乌啾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眨巴着眼睛看看窗外,机翼隐没在层层叠叠的白云中间,好像能感受到那种柔软的触感。澄澈的蓝给它们加上了一种干净的氛围。
阿苗的呼吸很不安稳,额头上冒出一层一层的薄汗,乌啾抬手帮他擦了擦。阿苗似乎是做了个很长的梦,或许是噩梦。
他在喊什么人?全是他听不懂的名字,有一串,又一串,阿苗呢喃着,呢喃个不停。
乌啾的咖啡倒是没喝多少,他抓在手里嘬了一口。太苦了,又冰又苦,他想。他不适合这么苦的饮品。阿苗好像从不喝咖啡,乌啾看着他颤动的睫毛。
阿苗醒了,又好像还没有清醒,他好像在找什么,似乎口干舌燥的阿苗闪电般把那杯咖啡抢过来喝了一口。然后他又很快失去了意识。
乌啾虽然喝了咖啡,但是咖啡因对他根本不起作用。他睡着了,阿苗把他拉进了朦胧的梦里。
他看到了那只小白猫,他颤颤巍巍地迈着腿,第一次和他对视,他还往后缩了缩,所有的毛沾着脏污,他却还往那垃圾堆里退。
梁川川轻手轻脚地接近他,用从来没有过的温柔去感化那个小可怜。他刚想去摸摸他的脑袋,怀里的小白猫一眨眼却变成了毛团,她戴着自己给她挑选的蝴蝶结项链。
“喵呜~”一双棕色的眼睛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分寸拿捏得很好地让他的心脏颤了颤。
梁川川忍不住抱了抱她,就像无数次抱她那样。毛团也向他示好,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舔他的手。
没过多久,梁川川突然觉得怀里的猫变得沉了不少,他想把她放回她自己的窝里,他实在累了。
他绕着梦里这个世界的边缘找了一圈,在尽头的位置终于找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它大门紧闭,可是硕大的门上那繁复奇怪的花纹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手里的猫从他的怀里跳了下去,一路小跑着,蝴蝶结在她的脖子上弹来弹去,梁川川叫着让她慢一些,可是那只猫却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接消失在前面那个房间里了。
“毛团!你要去哪里!”
梁川川脚步不停地跟着她,一颗硕大的锁摆在他面前。那锁的款式很古老,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锁有了,钥匙还没有,而且这门上面居然没有门把手。
梁川川握紧拳头,还没等思考出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忽然感到硌手,他手里居然握着一串锈迹斑斑的钥匙。他抓得太紧了,一大片铁锈沾上了他的手指。
梁川川嫌恶地抓着它。一把钥匙又一把钥匙地尝试着,终于被他找到了能插进锁孔的那把钥匙。
门一推就开了。
他却没有在这里见到毛团。这里没有那对棕色的宝石。
这是一个纯白的世界,极致的白,极致的安静。
没有任何一件家具不是白色的,没有任何一件物品是多余的。它们都是白的,就像雪山上终年未化的不被人侵扰的雪一样。
房间很大,连远处的窗帘都是白色的。
这里没有人,梁川川走着走着,慢慢感觉到寒冷,好像自己真的走到了雪地之中。可明明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因为白,所以被他误认成了雪而已。
眨眼的时间,他听到了一声猫叫。
梁川川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裤兜,没有摸到正在震动的手机,说明那不是委托的提示音。
又一声长长的猫叫,这次持续了有十几秒。
是哪只猫在叫?
是毛团?是小白猫小毛豆?是芬兰的委托人?
他走向那个窗帘,每一步都离发声的源头更近,纯白又纯白的世界在梁川川掀开窗帘之后破开了一个角。
哪一只都不是,他们没有这样凄凉嘶哑的叫声。
浓重的黑暗随着灰色的风扑向他,呼啸着的疯狂在空中凝结成漩涡。
有闪电下来,梁川川看到了远处背着光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猫挡住了大半向他吹来的风。不过寒风凛冽,没被遮挡住的风也足以可以把他刮倒。
那猫的棕色毛发被风雪染成白的,可是眼睛没有。梁川川冻得呲牙咧嘴,他的眼睛忽然对上了一双金色的、带着寒意的眼睛。
“阿……阿苗?”梁川川试探着问。
棕色的猫收回如霜雪那样寒冷的视线,然后极速扑向了灰暗之中,和冰与雪产生剧烈的碰撞。
“阿苗!”
“阿苗!”乌啾猛地睁开双眼,似乎要把没有能喘息的气息全部都呼吸回来。他的指甲嵌进了掌心的肉里,已经刻出红痕,不过他根本没在意。
阿苗……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猫?
本应该靠在他肩头的阿苗,身边的阿苗有长长的睫毛、然后是狭长的金色眼睛……
他那么大一个阿苗真的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梦里那只奇怪的猫!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苗!!!”他指着面前那只威风凛凛的猫,忍不住地嚎起来。
他这是还在梦里吗?他掐了自己一下,狠狠地掐了一下。乌啾可怜的还没回血的手掌收到二次创伤。
痛死了!!
后者笔直地立在座位上,施施然睁开了双眼。乌啾揉了揉眼睛,可是他的确看到了一对金色的眼睛。
阿苗也是刚醒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因为一口毒咖啡控制不住在乌啾面前展示出自己的猫形态。还是因为他的梦?所以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们的心里不约而同地这么想。
阿苗定定地看了乌啾一眼,然后翻了个白眼,又装作头疼脑热晕了过去。他的身体不但越来越弱了,还学会了毛团那他本来不屑的招数。
阿苗着实失策。他的计划里从没有自己在乌啾面前表露身份的这一环。所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0.05秒的对视之后,阿苗选择随机应变,看乌啾的反应再做对策。
意识到旁边还有别的乘客在睡觉,乌啾放轻了声音:“阿苗?你真的是阿苗?”
阿苗装晕中。
“你没事吧?还在发烧?哎呀,是不是我喂药喂得太多了,所以你不舒服?我想着你是成年人的剂量……”乌啾越说越靠近阿苗猫,直到愧疚的热气都喷到阿苗的胡须上,阿苗实在是忍不住了。
金色的猫眼忽闪忽闪:“喵~”
乌啾脑子里乱糟糟的,说出来的话也完全不过脑子:“所以你这是诈骗啊老板。这么玄幻的事都被我遇上了……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阿苗是一只猫?所以他有那么多奇怪的地方也不难解释了。
乌啾居然在努力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事实。他脑子也坏了……?用数学的论证思想,那简直有太多的证据能够证明阿苗是一只猫了。
他这么多天的时间都在和一只猫斗智斗勇?……可是阿苗猫比他还像一个成熟的大人,他有许多事情,是从他那里学习的。
乌啾不明白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看他的老板了。
阿苗猫和他大眼瞪小眼,他就瞪回去,可是阿苗的眼睛太有吸引人的魔力,乌啾只觉得自己越陷越深,很快败下阵来。
他也装晕,乌啾脖子一梗,靠着椅背上的头枕,大义凛然地闭上双眼。
阿苗气呼呼的,原因是他不管怎么甩尾巴都没法再化成人形。……他真的要成为第一只坐飞机的缅因猫了。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
乌啾会怎么想他?他脑子里突然开始回放毛团曾和他说过的话——“小心别被他抓住你的把柄。”
被抓住了,所以呢。两只猫的比拼,他会输给毛团吗?他会吗?除去他是雄猫以外,他还是能赢的吧。阿苗还是对自己的外表很自信的。
他甩了甩长长的尾巴,用猫眼望着装睡的乌啾,先是轻轻叫了一声,乌啾不理他,阿苗又用爪子轻轻挠了他的手心一下,却没想到爪子被乌啾抓住了。
“小阿苗,这下可被我抓到了吧?”乌啾猛地睁开眼,邪魅一笑。
小阿苗……阿苗瞳孔一震。
阿苗这些时间和他的相处不会骗他,他的态度不会骗他。他是一只友善的猫,不过恰好他能变成人的模样,还会说人的语言,还会人类的技能?他很想说服自己,可是他不能说服自己。
阿苗需要给他一个解释,乌啾当然不知道阿苗在猫的状态下还是可以用人的语言说话的,不然他肯定会狠狠地抓着他的后脖颈问个底朝天。
吃瘪的阿苗和他再次过招,可是乌啾真不知道阿苗这次是真晕还是假晕,又是哼哼唧唧地又是蔫蔫的样子。
于是乌啾叹了气,把他抱在自己怀里,摸了他的背很久。一边摸一边思考怎样能让他更舒服些。
阿苗可是真的大,也是真的份量重。乌啾抹了抹眼角,可是谁让他还是病人呢。
其实这些天的相处,他能猜到七七八八了,只是没想到一语成谶,老天爷真的给了他两只猫。他一时间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不幸。
下飞机的时候,乌啾在阿苗耳边不停念叨着让他变回人形吧让他变回人形吧,不然他很难把有半人高的阿苗塞在自己的衣服里带下飞机,而且保证不被乘务人员盘问。
没想到半死不活的阿苗真的变回了人形。他能听见他的话啊。
外表太凶的猫他看起来太不习惯,乌啾忽然意识到人模样的阿苗已经是组成他舒适圈的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了。
波士顿机场很好打计程车,不过还得走一段时间。乌啾往车的方向每挪一步阿苗就贴着他的腿挪一步,他实在抱不动属于大型猫的阿苗,只能委屈阿苗跟着他走了。
乌啾把还在熟睡的毛团直接丢进了车后座,然后自己想去副驾驶,结果被阿苗扯了进后座,被迫卡在正当中。
不是病了吗?怎么力气还这么大,还更霸道了。
下了车乌啾单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手提着毛团,脚边跟着晃晃悠悠的阿苗,就这样拖家带口地进了酒店。
这次的酒店也是阿苗选的,离机场很近。阿苗总会选一个楼下有花坛的酒店,上次的旅馆楼下也有一个类似的花圃。它们的形状和家里的那个很像。
不但是形状,连那个有靠背的双人吊椅也一模一样。他这时候才发现这一点。
阿苗原来也是很难走出自己的舒适圈的人……猫吗?
乌啾把行李和毛团放在了酒店套间里。毛团还在呼呼睡着,似乎对阿苗和乌啾之间的异样毫无察觉。
他在等阿苗的解释,可是阿苗晃了晃尾巴去了酒店的天台。他疲惫地喵一一声。阿苗说,他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的,很快。
如果现在是三天之后,乌啾一定会骂醒此刻站在楼梯口的这个没有把阿苗喊住的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