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梦外都是你》舒休

23、等到她记起我

　　国庆之后，回到上海，许海晏曾经结过一通电话。
　　外婆打来的。
　　“怎么了，想我了？我不是才走两天。”
　　“少贫嘴，刚才我看到那姑娘了，但她不记得我。”
　　“没事儿，也不记得我。”
　　那头久久的沉默。
　　“没事儿的话我就挂了，忙。”
　　“你怎么想，她不记得你，你想通了吗？”
　　“等呗。”许海晏说的玩味，“等到她记起来，我相信，我们会重逢的，她会记得我。”
　　他没想到，梦里的神说的还挺准。
　　不过啊，值得炫耀的是，她又出现在他生活里了。
　　许海晏又给朋友发信息，问她休学结束没有。
　　以她好学的性格，应该不会一直荒废学业的。
　　他朋友就去问，给了他肯定的答案。
　　“九月入学了，长相挺受欢迎，就是性格孤僻，有点不近人情。”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
　　也就许海晏在她身边待的时间久一些，久到所有人都误会她们的关系。
　　“学校要存档案，她交的资料不够，有的忙。”
　　“你不是会长吗？”许海晏问，“发动关系让她别忙，她身体不太好，身娇体弱的。”
　　“你说晚了。”朋友忍不住笑，“她跑两天了，底下新来的会员跟我吐槽呢。”
　　许海晏不说话。
　　朋友没办法:“行行行，我这就说，不让她跑了，找个人替她。”
　　上海多雨水，三天两头就要变着法子把人困在宿舍一次。
　　那之后，许海晏总觉得时间过的慢。
　　他多想回去啊，回去远远看她一眼，绝对不打扰她的生活。
　　想起家里有别的人也在等，许海晏拿起手机，主动给岑篁打电话。
　　电话接通，陈航抱着手机，脸红的和苹果一样。
　　“叔叔。”
　　“叔叔找到姨姨了。”
　　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姨姨，叔叔会带姨姨回来吗？”
　　“以后吧，以后会的。”
　　至少不是现在。
　　在她没好全之前，他是不能出现的。
　　心里有思念，时间走的就也慢。
　　除去上课的时间，许海晏每天都觉得度日如年，想快一点回去。
　　他还真的回去了。
　　教授提前把课程讲完结束了，他待在这边没用，就汇报学校回去。
　　那是一五年的十二月。
　　天已经冷了很多，许海晏还是穿着薄外套回。
　　因为思念是滚烫的，滚烫到可以忽略掉身体上的严寒。
　　“郁禾棾，我来见你了。”
　　放好东西见过班导后，许海晏就开始找，终于在两天后的公园里见到她。
　　她又瘦了，小脸还是病态的白，裹着厚厚的鸭绒服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头发没多长，和分别那年一样。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眼泪模糊掉视线，许海晏转身，压住日思夜想澎湃的思念，拿笑看她。
　　上课铃响起来，他看到她从长椅上起身，缓缓离开。
　　许海晏缓慢跟在后头，一如既往地跟在后头。
　　“郁禾棾，我好想你。”
　　她回教室上选修课，许海晏就去图书馆。
　　他还不能太刻意，不能总和她出现在一个图层里。
　　不然她会察觉的，会让一切偏离轨迹走偏。
　　重逢后时间走的总是很快。
　　许海晏总觉得他只是远远看了她一眼，时间就会溜走半个小时也多。
　　北京多雪，天冷下去，雪就要来。
　　在上海的课程结束后，回到北京，他又选修了不少课程，要给自己找事情做。
　　他还记得他下定的决心。
　　许海晏成绩好，作为模范生，学校张贴的有海报，清楚写着他的名字。
　　教授喜欢他，因为他肯用心，也肯花时间，想为他申请保研名额。
　　他在犹豫。
　　教授也不强求，说想明白可以给他发信息。
　　许海晏清楚，很少有人能得到这样的殊荣，五年里也不一定能出现一个。
　　他同意了。
　　他一定要治好她。
　　年前，寒假的时候，许海晏又去寺庙。
　　新像已经用上了，旧像挪去偏院。
　　许安快一岁，已经能走了，小身板很硬实。
　　家里挂起灯笼，许海晏抱着他往外走，拿包被把他裹的厚厚的。
　　下雪了，他还没看过。
　　“小许安，哥带你看雪。”
　　许安探头，窝在许海晏肩上，咯咯直笑。
　　西湄说，郁禾棾还记得她，所以约她出门，问许海晏去不去。
　　许海晏摇头，说不去，但还是要了位置。
　　他带着臭蛋小鱼二去找她，但不见她。
　　两只猫全都交给西湄，让西湄带给她。
　　西湄问为什么，要他自己去。
　　他说:“我现在还不能见她，我的出现只会让她痛苦。”
　　她有有关他的记忆，只是暂时被封存，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出现，她觉得他熟悉一定会努力想的，到时候只会觉得痛苦。
　　神明告诉他，她能改命，改大局，却改不了这些细枝末节的轨迹。
　　他只能等，只有等。
　　真正的重逢，是在她彻底记起他之后。
　　在这之前，他不能去找她，不能真正出现在她面前。
　　她说，这是她命里的劫。
　　新年来的快，十二点时钟声准时敲响。
　　所有人都在欢欢喜喜的过年。
　　窗外雪还在下。
　　许海晏看着剩下的四只猫，怅然若失。
　　明明之前也过过这样的生活，怎么不习惯了呢。
　　这是她离开之后，他过的第二个年。
　　明明她们之前靠的那样近，明明她近在眼前，却不能伸手触碰。
　　他只能一口一口咽下思念，在远处看她。
　　之前他总说，远远见她一眼就够了。
　　可当他真的看到她后，他又忍不住了。
　　怎么够呢。
　　怎么够呢。
　　那可是他认识了十一年，喜欢了八年的人啊。
　　只看一眼怎么能够抵挡思念呢。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曲折了雪花落下的痕迹。
　　记得那年新年，你看烟花，我也看烟花。
　　那年的烟花可真漂亮啊，正面色彩斑斓，侧面是你明媚大过悲伤的脸。
　　那时候，你是因为我有过改变的。
　　想到这儿，许海晏忽然就笑了。
　　小鱼，会想起来的，你会想起来的。
　　小鱼，我在等你，你要记得。
　　小鱼，晚安，我来见你。
　　小鱼，你总存在我的梦里。
　　思念未止，雪还在下。
　　寂寥昏暗的夜，我们在梦里相逢。
　　有外婆带，家里小猫都不胖，但也没少吃的。
　　臭蛋走了之后，没猫给它们埋屎，它们还不习惯，排着队发呆。
　　所有人都记得，记得她和她的猫。
　　开学之前，许海晏照常去公园溜它们。
　　它们四个跑的欢，喜欢活水，对着小喷泉伸舌头。
　　陈航总要牵着绳子，怕它们走丢。
　　明明自己也是小孩子。
　　许海晏看了总笑，心想许安长大会不会也是这样。
　　他想许安了，很久没去看，所以带着人和猫去叔叔家。
　　许安在睡觉，婶婶说喝过奶粉睡着的，快俩小时。
　　他不想等，跑去婴儿床那儿把许安抱起来摇醒。
　　婶婶无奈，说他一贯没耐心。
　　他只是笑。
　　许海晏的耐心，全都用到郁禾棾那儿了。
　　谁让她是他十一岁那年起就喜欢的人呢。
　　他晃着他，在屋里来回乱窜:“小许安，哥哥抱。”
　　许安被他摇醒了，这会儿又晃，脑袋晕，咧着嘴哭，眼泪粘了他一身。
　　婶婶在边上笑:“哥哥跟你玩呢，哭什么。”
　　他不哭了，扒着许海晏的肩，要像骑马一样骑到他头上去。
　　许海晏不准，心说郁禾棾都没骑过，他当然不行。
　　许安又哭，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为了制服他，许海晏把手放到他屁股上，威胁说再哭打屁股。
　　许安果然不哭了，在他怀里换个方向，稍微一动直接尿到他身上。
　　许海晏脸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