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天品丹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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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横术再走进来的时候，便正听到温明给真空庭讲自己在梦里见到的那个魔修。
温明实在不怎么擅长讲故事，什么战斗奇遇在他嘴里都像流水账，真空庭倒听得十分认真，一双玉色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小蛇。
不知怎么的，舍横术心里生出一点非常微妙的不爽，他快步走近，又把小蛇的身体托过去。
温明的神魂一下子钻进肉身，圈起尾巴从架子上一弹，直接跳上舍横术肩头，贴着他的耳朵叽叽喳喳地说了几句，不一会□□里的疲倦就卷土重来，温明又开始打起哈欠。
这几天总睡不够，估计是太累了吧。
舍横术发觉到他犯困，便道：“你们改日再聊也不迟，我就住在栖泉峰，你……”
真空庭眨眨眼，她姿势很奇怪，腰挺得很直，只有脑袋低下来看着舍横术，一脸无辜。
舍横术警惕道：“你偶尔稍微也可以来找温明玩玩。”
已经钻进他衣服里打起瞌睡的温明闻言，睁开眯缝的眼睛道：“不急，你不是要选把剑么？让真空庭帮你挑。”
又对真空庭点头道：“你刚才说这里的规矩是等价交换对么，那你想要什么？人修的功法？炼器秘籍？我想用这些给他换把剑，要你们这里他能用的最好的剑。”
舍横术连忙道：“你没有必要为我……”
真空庭却毫不犹豫打断他，将形状优美，骨节分明的右手在小蛇面前一挥，磕磕巴巴的传音同时传入两个人心中。
“器阁只收灵材灵石，不收秘籍功法。”
舍横术自然而然便以为这灵修是拒绝了请求，温明却领会到是真空庭没明白，打了个哈欠，仔仔细细地给她解释。
“我不是用秘籍和器阁换法器，我是用秘籍功法和你换灵石法宝，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有多少愿意拿出来换的？”
真空庭便又开始思考，一副大脑高速运转的样子。
舍横术嘴角抽搐，悄悄给温明传音：“你为什么要和她换？方才我就想说了，你的功法随便卖几个出去就够我们赚了，再不济，你知道未来哪些地方会有秘籍宝藏，稍微预言一下卖点消息出去，我们不就有花不完的钱了吗？”
温明大叫，辩白道：“我也不是谁都给的好么？我看谁顺眼我才给他们东西的。再说了，要是人人都知道我有一堆秘籍，肯定都想把我捉走关起来，我又不傻。”
舍横术颇想反驳一下，你不是都已经告诉我了么？又反应过来：“那你是觉得我很顺眼？”
“哈，你可真自恋。”温明哼哼道：“至于说预言，你也不用发梦了，且不说我差不多几百年都没出过门，要知道我之神魂重生回来前就在光阴长河里磨损大半，到今日已是百不足一，天天睡觉也没见缓过来多少，前世记忆剩下得也就那么——一丁点，人界哪里有宝藏秘传我是真没记住，你要是想听八百年后魔尊的风月野史我倒还想起来不少。”
舍横术一朝幻想破灭，深受打击，惨然道：“我听那个干什么——”
真空庭的脑袋靠过来，插嘴道：“我想听。”
舍横术一惊：“你怎么能听见我们传音？”
真空庭连比划带传音地解释一通，温明在边上懒懒散散地总结：“你修为太低了，我们俩之间的传音方法也太低级，她听不见才奇怪呢。”
舍横术马上回想，便知道这一来一回对话间温明身上秘密只怕已在这人面前露干净了。再看他这反应，只怕他刚才就已经把重生回来的事告诉给了这人。
舍横术原本最庆幸温明没戒心不防备这性格，现在回旋镖扎到自己脑门上，只能祈祷温明没把自己的事也都抖搂出去。
他木然道：“你不是刚刚筑基？她又有多高修为。”
真空庭也罕见地露出一点奇怪的神色，道：“刚才你说，你才重生不到半个月？不到半个月，你就筑基了么？”
温明又打了一个哈欠：“大惊小怪。我□□修为虽浅，神魂上道痕犹在，修行快些怎么了？我又不像小人修那么笨蛋。再说了，我问你，你的修为按灵气比例换算成人修境界有多高？”
真空庭诚实道：“元婴初期。”
舍横术惊了，元婴期修为在灵山派已有资格成为长老独领一峰，而他人生里见过的元婴修士就算加上真空庭也绝对不超过五指之数。
因此元婴修士的形象在舍横术眼里还多少占据着一个高深莫测高不可攀的地位，这位灵修的形象也在舍横术狗眼看人高的脑子里一下子从嚣张肆意变成了平易近人。
但，但即使是这样他也不会交出温明的，即使对方是元婴而自己只是个根本算不上对手的练气，舍横术咬牙想。
温明哪知道舍横术动不动脑子里就想出一堆狗血剧情，他对着真空庭接话道：“那你奇怪什么？我们都不是人修，自然不可以常理计，你不也是因为原身品阶高，才有这么高的修为？我知道你连练气入门的《清灵道德修》都还没背熟呢。”
真空庭略一点头，显然对这个话题兴趣缺缺，又传音道：“魔尊的故事，怎么换？”
温明唔了一声，好商好量：“再怎么说这也算预言，要算得贵些，可我一重生不知会影响多少未来，好像这些事也不一定发生，就再算便宜些，嗯，我脑子里的魔尊野史怎么说也有个四五本，一本算你一百块灵石如何？你有聚灵丹也可拿来换。”
舍横术心想这是不是有些太贵了？再怎么说也不过野史传说而已，真空庭也辨不出真伪，温明胡说一通她也没办法查证。
真空庭却爽快点头，在自己那小本子上记上几笔，又传音道：“天品聚灵丹一瓶，内四丸，再加四百块灵石，我想听，你给我讲。”
舍横术简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丹药有天品、地品、凡品三级，不同品级的丹药丹方差别极大，效果更是天差地别。常规修士市场上流通的丹药皆是凡品，便也没人提及品阶之分，甚至还有为数不少的低等修士，便如舍横术之流，连凡品丹药的价格也负担不起，日常所用以废丹居多，也习以为常。
地品丹药则常出现于门派核心弟子身上，那些师长赐下的丹药多是预备着关键时刻，并不常用。
而最高阶的天品丹药几乎都是有价无市，基本只出现在拍卖会上，又或是特供修界高层，其效用疗效在普通弟子间已传得神乎其神，仿佛个个能医死人肉白骨一般。
为何如此割裂？
原因也简单，所谓天品丹药，丹方往往传自上古，甚至传说古时的丹方全是由仙界直接传下来的，这也就导致了天品丹方中的许多丹材在今日已变得珍稀难寻，甚至早已绝迹，不得不用大量其他丹材来模拟药效替代。
更不用说与丹方相搭配的上古炼丹手法，传到今日早已是失了真意，这也就让天品丹药的成品率进一步下降，同时，炼丹并非一蹴而就，培养一位丹师更是要耗费无数财力时间，毕竟哪怕天赋绝顶优异的丹师，在成名之前也都是要练出成百上千炉废丹，才能一步步学会如何调整丹方，如何处理千奇百怪的各种丹材的。
丹师太稀缺，能练出天品丹药的丹师更是凤毛麟角，便是灵山派最优秀的丹师，丹华峰峰主灵敏真人，一年间练出的天品也不足二十丸。
但修士们又的确需要丹药，于是自然而然世间就演变出了地品与凡品丹药。
地品丹药的丹方大多模仿天品丹方效果而作，同时简化了大量处理手法，只求在丹材准备上相对一致，如此以来虽然药效骤减，却极大地减少了对丹师的技艺要求，虽然丹材成本仍居高不下，但基本也能保证各类目地品丹药的稳定产出。
至于凡品丹药，则是在地品丹方上进一步简陋化的产物，几乎只保留主要丹材，甚至有些丹方里连主要丹材也用大量廉价材料代替，丹材的处理手法也以高效简单为先，不甚讲究药效的保留。
这样一来，对丹材原料和丹师技艺的要求都大幅度下降，自然就可成批生产，于是不少门派乃至修士家族都长期供养着一批丹师，成年累月地大量炼制常用种类的凡品丹药供修士们使用。
总而言之，天品丹药有价无市，若说一丸天品丹药几百灵石就可买得，那只有两种可能，一，卖的是假药，二，梦做得太美。
温明却自然地接过那药瓶，没觉出半点问题：“天品聚灵丹是不是贵了点？你后面有什么想问的也可问我，算我欠你一笔好了。”
“不用，都是主人给我准备的，我用不到。是送你的。”
“好，那就按四百灵石来算，我再把这四百灵石押给器阁，你给小人修挑把合适的剑吧？”温明又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舍横术：“还是说你想要别的武器了？”
舍横术颇有种看到两个富二代在早餐店刷黑卡替自己买肠粉的不现实感，慢半拍地奥了一声，接话道：“刀也可以，两种我都用得惯。”
温明不着痕迹地一抬眼皮，观察舍横术神态，猜测他做魔修的时候是不是更爱用刀。
真空庭认认真真应了，略一思考就往器阁更深处走去。
舍横术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怀里温明照旧困兮兮的，勉强半睁眼睛打量周围各类法器，怀里卷着那瓶聚灵丹都没敢开封，生怕自己不小心睡着。
真空庭走至一个角落，从架子上抽出一把细长灵剑。
这剑形制标准，乌木剑鞘打磨得漆黑无光，剑柄是一整块磨出形状的玄铁，全剑无一点装饰痕迹，乍一看像根黑黢黢的树枝。
乌木和玄铁都是中规中矩的材料，并不显得稀奇，温明好奇地歪过脑袋,想知道真空庭为什么选这一把剑。
真空庭掏出灵石，整整齐齐码在架子上原先摆着法器的位置，转身，将那黑不溜秋的剑交给舍横术：“好了。”
舍横术也左看右看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便将灵剑横在身前，握住剑柄一抽。
雪亮剑身唰然反射出一道亮光，这柄剑的剑身同样没刻任何花纹，剑刃极薄而利，不知是由什么材质铸成，光滑的剑面几乎能照出清晰的人影，宛如漆黑剑鞘中封住的一块坚冰。
抽出剑刃的那一瞬间室内似乎多出一股幽幽鬼气，这下舍横术也感觉到这剑的不凡之处，他笃定道：“这剑见过血。”
温明道：“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只觉得它凉凉的，估计适合夏天用。”
真空庭皱眉思索，她显然很不擅长推销法宝这事，组织语言道：“它是一柄，好剑。”
“它想要主人，它是门派收缴来的战利品，的确杀过不少人，之前它在上面那一层，太多人带它走，又都把它退回来，就放到了下面这一层。”
温明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那为什么别人要退掉它？”
真空庭道：“剑身用了沙金，这材料很好，能用到金丹期，所以修士们都想买它，但剑做的太利太长太细，又带太多血气，沙金材质特殊，这剑鞘并不完全适应，它开封必要见血，不见血立刻便要钝掉，只能当礼器。”
舍横术立刻就想把剑放回去，不能拿来打架的剑，就算吹得多好多好他也用不着。
真空庭又慢悠悠传音下半句：“除非每日战斗，日日磨砺，次次见血，沙金见血便锐，此剑将越用越强。”
舍横术又把伸出去的手缩回来：“这么一听，好像又还不错。可我上哪去天天战斗，还要见血，门派中又没什么能打的野物。”
温明哼了一声，道：“你用自己的血养着呗。”
真空庭也道：“所以我平时从来不打开，只擦外面的剑鞘，剑身也封住了。你既然打开了，要退的话是得把血灌满剑鞘，不然，剑会钝的。”
“而且，按器阁的规矩。”真空庭补充道，“我只退你三百五十块灵石。”
强买强卖竟也能如此理直气壮，舍横术眼角抽搐，他体内血液虽已重新锻体再造，却难保是否还残留有曾经的魔气痕迹，而且即使被人发现他是魔修的可能万不足一，他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血堂而皇之留在器阁里。
但这剑的特点却又着实有些鸡肋，沙金虽好，钝剑却难用，即使日日准备好血食，也难保出了点什么意外，这剑就废掉了。
他皱起眉，少见地犹豫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天品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