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你》楚十一

3、潮湿的你

　　偶然间看到一片飘落的树叶，我想起了你。
　　想起那年秋风起，你从我头上拿下了一朵小小的桂花。
　　——《潮湿的你》

　　23 我又见到了我爱的人
　　江景同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维C和钙片，而是精神科医生给他开的药。

　　腿软和经常性抽筋也不过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他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明，不再混乱得连自己爱谁都不记得。

　　也很少再出现幻觉，陆随和于洲好似真的从他的世界中剥离，他连在梦里都见不到他们。
　　而他们死亡的那天，他却怎么都不愿意回想。

　　后来经过陈医生的诊断，江景同慢慢停了药。
　　他开始健身，从不下厨的他甚至开始学着做美食。

　　他一天比一天快乐，连左离都说他脸上的肉比以前多了。
　　江景同真的以为日子会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直到他又见到了陆随和于洲。

　　他们站在人行道的对面有说有笑。
　　而江景同看着他们，只觉得手脚冰凉。

　　24 原来这是他喜欢的味道
　　江景同的双脚如同灌了铅，怎么都抬不起来。

　　就在绿灯亮起的前一秒，一辆公交车慢悠悠地从他面前驶过。
　　等他的视野恢复空旷后，对面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他又发病了吗？
　　江景同魂不守舍地来到右离咖啡，点了一杯平日里打死他都不喝的冰美式。

　　这是陆随最喜欢喝的。
　　他一直不明白这么苦的东西有什么好喝的，直到这一刻他才隐约理解陆随的喜好。

　　原来这就是陆随喜欢的味道。
　　“阿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左离在他对面坐下，看他喝下半杯冰美式才幽幽地开口。
　　“什么问题？”江景同挑眉，漫不经心地问他。

　　25 最好的江教练
　　回家的路上，江景同一直在思索左离说的话。

　　他说：“你越来越像阿随了。”
　　一句话将他想要告诉左离自己又看到陆随和于洲的心思掐灭了。

　　他安慰自己只是眼花了而已。
　　哪怕是他病得不轻的时候，也从未同时看到过他们，更何况是现在已经痊愈的江景同。

　　他最终用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不再被这个问题继续困扰。
　　忘记说了，江景同是一名拳击教练。

　　拳馆离右离咖啡不远，走路就能到。
　　早上的拳馆除了工作人员，几乎没人。
　　他打算先在跑步机上热热身，刚跑没几分钟，前台小妹就喊了他的名字。

　　不得已，江景同只好暂停跑步。
　　他远远地便看见前台那里站着两个人，一个身材偏瘦，一个体格壮硕。

　　“两位帅哥，这便是我们拳馆最好的教练，江景同江教练。”前台小妹介绍的声音很快响起。
　　那两人闻声也回过头。

　　等看清他们的脸后，江景同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
　　他又见到了陆随和于洲。
　　他是不是又该吃药了？

　　26 我是哥哥
　　见江景同发怔，前台小妹又叫了他一声：“江教练？”
　　他倏然回神，尴尬地对着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没听到。”

　　他克制自己转身就跑的冲动，硬着头皮跟他们打招呼：“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江景同面上看着镇定自若，但他清楚自己的心湖已经掀起一阵滔天巨浪。

　　世上怎会有长得如此相似之人，一个就算了，而他竟在一天之内遇到了两个……
　　“我们想学拳击。”其中一人这样回答。

　　江景同低头看前台小妹方才递来的会员登记表，以此掩饰自己脸上的震惊，也因为他迫切地想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明时，明宜。

　　看名字像是一对兄弟。
　　这个猜测让他心神俱震。

　　“你们是……”为了确定猜想，江景同踌躇道。
　　“我们是兄弟。”身材高大些的男人开口道，“我是哥哥，叫明时。”

　　江景同瞬间感觉一阵耳鸣，四周也跟着陷入寂静之中。
　　于洲和陆随也是一对兄弟。
　　同母异父的兄弟。

　　27 保护想保护的人
　　就这样，江景同成了明家兄弟的拳击教练。
　　一开始他是想拒绝的，但明宜说了一句话让他顿时改变了主意。

　　明宜说：“我自小瘦弱，可是我想变强大，这样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听起来是不是很傻？”
　　不傻。
　　一点也不傻。

　　因为这话陆随也跟江景同说过。
　　说起来，陆随还算是他的小徒弟呢，陆随的拳击技能是他点亮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

　　大概是见江景同笑，以为他认同了这话很傻的说法，明宜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看向他的时候眼神清澈：“江教练，你可以教我们吗？”

　　江景同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机械般地点点头：“好。”
　　在他们做体能训练时，他常常不自觉地看着明家兄弟发呆。

　　他就像在平行时空里遇到了陆随和于洲，他们不认识他，他却清楚地记得和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点点滴滴。
　　这种感觉很奇妙。

　　在和明家兄弟日益和谐的相处中，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让江景同享受其间。
　　他更加确信自己的病彻底痊愈了，也就再没有找过陈医生。

　　28 有了别的野男人
　　就连左离都发现了江景同不一样的变化。

　　他打趣道：“是不是有了别的野男人？”
　　闻言，江景同轻轻皱了皱眉。

　　这人说话总是这样粗俗。
　　听到这个问题的一瞬间，他想起了温文尔雅的明家兄弟，嘴角不自觉地牵起。

　　而他的这个反应在左离看来便是默认。
　　他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挺好的。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

　　他没有追问“野男人”是谁，江景同也在思考要不要将明家兄弟的事告知于他。
　　最终，江景同只是暧昧不清地笑了笑，要他别多管闲事。

　　再等等吧，等有机会再带明家兄弟和左离见面吧。
　　他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大吃一惊。

　　29 我又背叛了他
　　日子如流水般淌过，明时在拳击上十分有天赋，已经能跟江景同打上那么几个回合。

　　明宜的确如他自己所说，体能和力量方面都稍弱。
　　江景同本以为日子会像太阳照常升起那般寻常地过下去，直到有一天夜训到很晚，明时坚持要送他回家。

　　明宜称自己还有事，很快便溜了。
　　起初江景同没有多想，只是与明时并肩走在路上，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时光。

　　拳击馆离他的公寓不远不近，两公里。
　　明时建议走路回家，他同意了。

　　江景同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与人在半夜里散步是什么时候了，因此有些难以抑制地兴奋，话也多了起来：“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

　　“我们？”明时的语气里有着不解。
　　“嗯。”江景同侧头看他，心情颇好，“你和明宜。”

　　“什么话？”明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他。
　　江景同微微侧着身，没有正面对着。

　　路灯的光芒倾泻在他身上，眉眼跟他的梦中人犹如复刻。
　　江景同移开目光，不敢再看他。

　　暧昧的因子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流淌，无端让他感到有些紧张。
　　气氛有些僵住。

　　不过这只是他的错觉。
　　因为地上的影子显示，明时正缓慢地抬起手，像要抚摸他的脸。

　　他不禁屏住呼吸。
　　就在江景同觉得他的手要抚上自己的脸时，他说：“你头上落了桂花。”

　　江景同不由得哽住。
　　俗套的情节就这么上演了。

　　也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对明时的想法不纯洁了。
　　这让他恐慌不已。
　　他觉得自己再次背叛了陆随。

　　30 爱上相同的人
　　那晚，江景同落荒而逃。
　　第二日，明时问他为何说跑就跑。

　　他谎称：“人有三急，实在对不住，改天请你吃饭。”
　　明时没有追问，只是笑着道：“好啊。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江景同定定地看着他，他眼里的光那样明亮。
　　明时丝毫不畏惧他的目光，反而直直地看着他。

　　最后是江景同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不太情愿又似乎有些雀跃地回答：“没问题。”
　　明时不仅长得像陆随，就连坦荡的个性也像极了陆随。

　　陆随也喜欢用这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他，直看到他脸红才肯罢休。
　　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却有可能爱上相同的人。

　　明时于如今的江景同而言，就是那个相同的人。
　　他好像真的对明时动心了。
　　难以抑制，无法控制。

　　31 我的心里装着两个人
　　吃饭的地点是明时挑的。

　　只有江景同和他两个人。
　　江景同看着只摆了三张桌子的小面馆，觉得不妥：“第一次请你吃饭就来这里不太好吧？”

　　他却笑着说：“别小看这里，蔡叔做的牛肉面味道一绝。我和明宜从小吃到大，就好这口。”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江景同也就不再矫情，挑了个位子坐下来。

　　说到明宜，他顺势问：“明宜呢？”
　　“约会去了吧。”明时说这话时目光紧紧地锁住他，好像想得到什么答案似的。

　　“约会？”江景同有些想知道明宜的约会对象是谁，这种感觉很奇妙。
　　就像他爱的人明明是陆随，可当他看着于洲受伤的表情也会觉得心疼。

　　如今这种情感转嫁到了明家兄弟身上。
　　显然，江景同的答案不是明时想听的，他原本期待的眼神暗了下去，声音也不再那么轻快：“你好像挺好奇的。”

　　“什么？”其实江景同听清楚了，但他就是想装。
　　这是不是就是网友说的茶？

　　“没什么。”明时指着墙上的美食图片，问我，“尝一下番茄牛腩面？”
　　江景同没有意见：“听你的。”
　　等面的间隙，明时突然问：“昨晚你说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