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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闳郡首战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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闳郡两军交战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将军百战死,或许这便是归宿吧,解疏影这般想着,意识昏沉的闭上了眼睛。
自远处的林间小道奔来一个身薄大汉,为何身薄又大汉呢?单看那脸,粗糙,浓眉大眼,身形却薄肩窄腰,似富贵人家不食烟火的小少爷。
这人倒是凶悍无比,硬是凭着炳利剑杀进重围,开出条血路,身后跟着歆裕援军。
“咻”。
从敌军中射来一支羽箭,赫然对着已经昏迷的解疏影,转瞬已至身前。千钧一发之际,那个大汉奋力飞扑过去,噗的声响后连带着解疏影一起倒向后面。
赶来的援军满目通红,手执钢刀奋勇杀敌。
敌军中,身穿黑色战甲的主将端坐马背,见战场优势已尽,果断下令:“撤。”
堆积的尸身上,穿着银色铠甲的男子一动不动,林祥手慌脚乱的跑到他身边,拍着脸喊道:“大将军,大将军醒醒,大将军”。
解疏影有些烦,叫什么叫,叫魂呢。身上真疼,怎么还这么重?他睁开眼,在林祥惊喜交加的眼神中拉过肩头耷拉着的脑袋,侧首瞧着,看清容貌后皱眉道:“啧,这脸,长得跟杀猪似的,还趴我身上,虽然将军我生的是不错。”
林祥:“......”
解疏影嫌弃的推开人,在林祥的搀扶下站起来看向四周,敌军已退。这仗打的,不禁埋怨起自己的父亲,要不是那老家伙非跟皇上说什么他老了该把战场交给后生,自己怎的会来这里受罪。
还有那奚夏国的大公子,好好的王宫不呆,非要来这耍什么威风,各自守着自己的疆土不好吗?打打打,打个没完没了的,每次不是赢就是输,有个什么意思。一年了不还是老样子,也没见谁就破了谁的城,真是可怜这些枉死的人。
“打扫战场。”解疏影用手捂着腹部的伤,面无表情的吩咐道。
林祥扶着他走下交错横躺的士兵遗骸,刚至平地就被解疏影避开,看着血色全无的脸,林祥不放心的说:“大将军先回营医治,这边交给我便是。”
解疏影应了声,步履虚浮的趟着血水走到小道旁,屈指吹响口哨。少顷一匹毛发乌黑锃亮的高大马匹跑了过来,欢快的蹭着他的手臂,解疏影轻拍马颈,抚摸几下顺滑的马鬃,翻身上马扯动缰绳,骏马缓缓而行。
沿途被秋风染黄的树叶呜咽作响,似悲鸣,更像惋惜。
医倌营帐外的伤兵排成长龙,里面不时传出伤痛难忍的哀嚎,解疏影停了一下,绕行回到自己营帐。
头昏脑胀,眼前发黑。
倒地的声响惊动了帐外的守卫,刘泽和杨宇心下大骇,掀帘进帐看见倒在桌案边的解疏影,忙把他扶到榻上躺好。
杨宇不敢耽误,风一般的奔了出去,边跑边说:“我去叫许太医,你守着。”
束发戴冠头发花白的男人有条不紊的给断了手臂的士兵接骨固定,叮嘱道:“伤处不要碰水,避免受重。”
帐帘被人从外掀开,杨宇神色紧绷,急急的说:“大将军受伤晕倒了,烦请许太医去一趟。”
“这儿交给你了。”许昌奕大惊,转身提起药箱对旁边的医倌说道,继而快步跟在杨宇身后,出声询问:“怎么伤的?伤到哪儿了?”
杨宇瞧着落下一步的许昌奕,拽住他的胳膊加快步伐说:“不知道,见他倒在地上就赶忙来喊你了。”
三步并作两步,杨宇侧身掀开帐帘,许昌奕疾步走到榻边,解疏影的铠甲和衣裳已经被脱下,一旁的刘泽用湿帕子简单的擦拭处理了伤口周围。
许昌凝视着患处拧眉,伤口极深倒也罢了,还伤在要害。
这要是让他死了,别说自己人头不保,怕是九族都堪忧,毕竟谁人不知解钰老将军只有这一个独子呢。爹疼娘爱的,连皇上都宠爱有加。
思及此,许昌奕打开药箱小心谨慎的清理缝合,亲力亲为的喂药换药,不眠不休的守了整夜。
军营晨训的呐喊声吵醒了解疏影,腹部的伤口还在阵阵发疼,暗叹一声,疲惫的睁开眼,对床边的老者疑惑道:“许老头,你这医术是怎么当上太医的?”
脸色虽是灰白,脉象已经无恙,许昌奕收回诊脉的手松了口气,闻言又立时臭了脸,知不知道废了多大劲才把他从鬼门关拉回来的。
不悦的瞥了眼解疏影,压下心中的不满,温声道:“你这伤得好好养着,有事叫他们来帐中商议,不要下地走......”动。
解疏影已经站在地上。
“......”许昌奕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做了天理难容的事,不然为何会被派来随军?出发之前皇上还特地交代要照顾好大将军。
正要开口,林祥走了进来,问许昌奕:“大将军伤势如何?”
“无事。”解疏影穿着衣裳答道。
许昌奕知道再怎么说都是无用便拱手退出去,站在帐外仰望天空,灰蒙蒙的压的人心里发闷。
日落时分,战场上抬出的尸身如山似的堆积在空地。
明明昨日还在谈笑风生的说家里给介绍了哪家姑娘,夫人孩子还在等着自己,说打完仗一定要去京中盛名已久的青楼喝酒吃肉,此刻却躺在了这里。
一张张鲜活的脸被火光吞噬,映照着天空都泛了红,四周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这股味道更像是从心底发出的,难过焦虑以及无能为力。
林祥抬头看天,喟叹道:“大将军,这仗打的真他娘的有点久啊。”
“是啊,该结束了。”解疏影望着远方,他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只觉得压抑,问:“文钦那边情况如何?”
林祥收回目光,答道:“已经进城了。”
解疏影吸了口气又吐出,低头踢了一脚,恨声说:“为了让他进城可真不容易,艹。”
一个月后,文钦回到军营,帐中几人大笑不已。
原来这位大美人真的用的美人计,在与奚夏国国主行房时乘其不备杀了他。
“宣姬,哈哈哈,哈哈哈哈,文钦,真有你的。必须给你记大功,这脸生的真是值了。”邓为大笑道。
周靖给了邓为一拳,不满的说:“胡说什么,我们文钦美人靠的是实力好嘛。”
“文大美人,干的漂亮。”林祥手拿酒盏一饮而尽,“痛快。”
文钦生的肤白貌美,柳叶眉下的一双眼睛黢黑幽深,睫毛极长自然卷曲向上,高挺的鼻梁,嘴唇厚薄适中自带些粉嫩,一张容颜雌雄莫辨。
他听着一句又一句的美人,忍无可忍的扬起手中的酒盏泼向林祥,场面瞬间静了下来,阒然无声。
众所周知,这位美人将军真的很不喜欢别人叫他美人。
周靖轻咳一声说:“奚夏王死了,他那三个儿子可不消停,不知会花落谁手?”
林祥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管他娘的谁上位,总算能消停些日子了。”
“这回奚夏那位大公子怕是赶不上了。”解疏影说:“他那两个弟弟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哼,让他死半路上才好。”文钦冷声道。
年过三十的邓为摩挲着下颌的胡茬说:“得再拖一拖他,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到他耳朵里。”
文钦眼神暗了暗,侧首抬眸看向帐外,思索了片刻说:“我逃出王都的时候那些人并未追上,路过几座城池也无缉拿文书,那两位怕也是心思深的,继位后不知能否安生?尤其是那二公子。”
解疏影顺着文钦的目光看向外面,那个二公子,听闻生母只是妾室却能得奚夏王的青睐,没点手段怎么可能,怕是手段还挺高。但不论如何,这场仗总算要结束了,奚夏国恐怕也得因此乱上一段时间。
收回目光,解疏影喝了口酒,阴恻恻的说:“这大公子既然这么想战便如他所愿,明日起攻他城池,我倒要看看他那两个兄弟会不会给他粮草。”
“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