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贪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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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你好强！！】
【我就知道，小弈是未来的世界冠军~】
【黑子出来对线】
【咳咳，听说有黑幕？】
【毕竟又是只差一分嘛，很难不让人怀疑】
【？】
【有爆料称全靠E神开小灶？】
【？？？】
【没实力谁带着都没用，人家技术有目共睹，你别告诉我这也是造假，承认人家强很难吗】
……
清晨已有朝阳漫上窗台，可微弱昏沉，照不亮苏弈的房间。
他缩在被窝里，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眼睛干涩到泛起血丝，漆黑的瞳孔内点缀着两点白光，来自手机屏幕。
也许是因为赢了比赛太过兴奋，昨晚他压根没睡着，翻来覆去到凌晨，眯了几个钟头又从梦中惊醒。谁曾想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再次登上微博热搜的消息。
他是真火了。
这次网友的关注点全落在了“开小灶”一事上。有知情人员爆料称Espy和苏弈关系不洁，如果没有Espy帮忙，他根本拿不到冠军，建议严惩……
会是谁传出来的呢？好难猜啊。
苏弈面无表情滑着手机，只觉一阵荒谬。
原爆料帖的楼主，默认头像随机网名，此前从未在互联网上露面过，一看就是个小号。
他懒得也无法去深究。空口无凭的帖子也有一堆人相信，只能证明网友是单纯看他不爽而已。
比起这个，他对随手刷新就出现在自己首页的，廖俞的动态更感兴趣。
【E1：不信谣不传谣】
苏弈还是把他拉下水了。他原以为拿到冠军起码能为廖俞争点光，现在看来完全相反。
明明他们已经离得很远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绑在一起？
苏弈无法弥补廖俞，也无法替自己洗掉“Espy”的后缀。
唉，事已至此，还是先睡个回笼觉吧。
他将手机摁灭放回枕边，重新钻回了被窝。
影响心态的东西，别看就好了。
说是睡，实际不过半梦半醒，闹铃一响就又要起床了。
下午，训练室内一片寂静，连电脑都黑着屏。二十五双眼睛齐刷刷盯着廖俞，乖巧地等他开口。
“表扬一下苏弈同学，打得不错，继续保持。”廖俞望向角落，他确信自己有一瞬间看到了那对亮亮的眸子，很快就又找不到了。
为什么不敢和自己对视？他想不通。
廖俞垂了垂眼，语气有不易察觉的失落：“今天就不训练了，给你们复盘。”
苏弈听出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度，更加不敢抬头回应——心虚。
廖俞按下手里的遥控笔，身后的电子白板顿时跳转到了视频界面。这是他和LAG教练团连夜赶制出来的，工程量太大导致每人只截取了部分片段，可即便如此总时长也有四个多小时了。
视频开头，第一人称视角。余光里的草丛被风吹得窸窸窣窣，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其中夹杂几抹黑色。主角毫无防备地路过，下一秒，一个巨大的人脸占满了屏幕。
措不及防的jumpscare，把在场大部分人都吓了一跳，主角也不例外。他明显是操作变了形，完全忘了该怎么反制，被一刀取下性命。
早就听闻FPS玩家静态视力为零，不无道理。
苏弈躲在电脑显示器后偷看。他对这一幕格外熟悉，以前玩恐怖游戏没少经历，以至于此时此刻没有一丝波澜。
“人就在面前都看不到，回去检查一下眼睛。”廖俞倚着桌沿，目光扫过一众选手，“所有人都是。”
闻言，众人皆面露难色，服不服气的都有。
然而这只是刚开始，随着视频逐渐往后，凡是出场的人都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个个满面通红地找起地缝来。其实比起自家教练，廖俞已经收敛了很多，可少年们脆弱的自尊心还是被打击得七零八落。
话难听，一针见血倒是真的。苏弈默默掏出本子和笔，记下了对自己有用的点。
谢崇抻长脖子想看他在写什么，却只看到一堆鬼画符，鄙夷的表情霎时掩藏不住。
苏弈正专注听廖俞絮叨，写着写着复盘声就戛然而止，连带整个房间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无形之中压得人喘不过气。
良久，廖俞挑了挑眉，“这是谁啊……苏弈？”
他倏地停下笔。
视频进度条已经快滑到中间。眼前横躺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随即画面移动起来，主角坚定地来到窗边起跳，然后啪嗒摔在地上。死状和方才的尸体简直一模一样。
廖俞飞快按下暂停，“嘶”了一声，道：“说跳就跳，你平时胆子也这么大吗？”
苏弈被他灼热的视线烫到只敢埋头看本子，于是紧紧咬住了下唇，挥笔写下一行大字：
难道不是吗？
——可能确实不是。
廖俞的声音依然响在耳边：“一定要随时观察周围环境，尤其是转移位置的时候，各位引以为戒。”
他继续播放视频，这就算是饶过苏弈了。
漫长的四个小时，往后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内容，苏弈也没心思去听了。他烦躁地把那行大字划去，哗啦哗啦翻到最后一页。丑陋的画像，以及画像旁早已模糊的批注让他沉思了两秒。
廖俞当初用铅笔写，大概是为了方便擦掉，但他忘了苏弈没有橡皮。
苏弈又往前翻了一页，赌气般在空白的纸上画了个更丑的Espy。一个接着一个，一个比一个潦草。
直到他画到第七个，复盘才终于结束。
廖俞将遥控笔丢回桌上，道：“明天休息，后天分组，你们可以走了。”
苏弈画得正尽兴，全然没听他说了什么，只能感觉到周边在变得嘈杂。忽然，一团阴影从上至下覆过来，他蹙眉抬起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南风边转着眼珠瞥他的画，边问：“你……今天回去吗？”
苏弈收起目光，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回。”
说罢又提起了笔。他的大作离完成只差那么一点点，这时候放弃是不可能的。
南风无话可说。
嘿，这什么世道，小弈不当主播，改当画家了。
还是毕加索那一派的。
他没再干涉，道完别就转身去找一直等在门外的朋友了。
不知过去多久，苏弈画鱼点耳钉，完成了作品。
他微微抬眸，所见之处只剩下廖俞一个了，还只能看到背影，不一会背影也没了。
苏弈盯着他消失的方向出了很久的神，才合起本子，打开了电脑。
戴上耳机，便能短暂地和现实世界隔绝，把身心投入到游戏当中。
他本想趁这段时间努力训练，刚好这会手感也还行。但一局过去，他打得昏昏欲睡。
苏弈一开始对这游戏就没拥有多少热爱，如今新鲜感过去当然就会觉得无聊——除非他的对手是Espy那样的。
昨天本来也没睡好觉，听着某个舒缓的游戏背景音，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无意识地趴到了桌上。
自己似乎真的需要休息了。
不然回酒店吧。
想到这，他猛然清醒，伸手将耳机摘下。顷刻间没了阻挡，持续不断的淅沥雨声重新灌入大脑，也塞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苏弈懵了一秒，快步走到窗边撩起了窗帘。乌云裹住整个天空，丝丝缕缕的雨拍上玻璃，在眼前聚成一团、延长成线。
水滴在云层里积蓄了很多天，下起来便没完没了，瓢泼肆意。还偏偏选在今天，在这个时间点。
现在好了，他回不去了。
因为酒店离得不远，他整理出了三个解决方案：冒雨奔回去；老老实实等雨停；找人送伞。
苏弈首先就pass了第一个。并非娇气，而是怕生病影响训练和比赛。
于是他漫无目的地坐在椅子里等了一个小时，眼睁睁看着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再这么等下去他就真得在训练室过夜了。
无奈之下，苏弈打开手机，在通讯录一阵翻找，最终指尖停在了南风的号码上。
还没来得及拨通，走廊便传出一串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声响一路延伸到门口，随后陡然止住。
苏弈直勾勾盯着面前的人。
他之前亲眼看见廖俞走了……难不成是自己在做梦？
如果是梦，那这梦也太真了。即便二人之间隔了不小的距离，苏弈也能闻到他身上的烟草味，好像比以往浓烈一些。
廖俞一手插兜，一手用透明长柄伞的伞尖轻击着地面，将苏弈从天马行空中拉了出来，听不出感情道：“一起？”
总觉得他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正常对过话了，事实上也才过去一星期。
苏弈的注意力莫名其妙黏在他的耳钉上了，小小一颗，衬得皮肤白皙。
好半晌，他摇了摇头。
深秋仅存的暖意被雨冲刷干净。待在空调底下苏弈的手也是凉的，吹不热捂不暖。
“话都不愿意和我说？”
苏弈愣了愣。廖俞的语气乍一听平静，实际满是不悦，和质问没什么两样。
一股委屈腾升而起。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委屈，只低低回答：“没。你回去吧，不用管——”
“苏弈。”廖俞打断了他。
苏弈别过了脸。干嘛叫他本名？一点都不亲切，还不如叫小弈。
……
他们都发现了这段关系岌岌可危，苏弈当然也能明白对方在试图挽救，却选择了回避。
无数次的回避与拒绝又有何两样？廖俞想和他好好谈谈，可惜连机会都没有。
他的脑袋瓜里到底装着什么？
廖俞张了张嘴，用极小的音量说了句“算了”。小到分不清是在对苏弈说，还是自己。
他这次应该是真走了。
苏弈不想闹成这样，可根本找不到和他的相处方式。
廖俞喜欢自己，连谢崇都有所察觉，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不过是一直装傻，视若无睹罢了。
都怪自己贪心。贪财？贪权？还是别的什么……
好在他并不全是恶念，起码不想让廖俞难过是真的，只是怕再优柔寡断下去，带来的伤害会更大。不如这时候就闹掰，掰得一干二净最好。
这对苏弈来说也是件好事，以后就可以远离那些乱七八糟的舆论，专心打比赛了。
那他为什么开心不起来呢？
天快黑了。
他低垂着头，拨通了南风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贪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