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最终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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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岚带着军队一路赶回京城，路上还传信给江月让他带着四万军马改道赶往京城。楚岚走得急，没发现苏洵已经不在队伍中了。
裴予珵率军施施然进了云州城，看到一整座空城，他挑眉：“楚岚居然真的会直接不战而走？”
旁边副将廷骁问：“殿下，我们直接攻上南照京都吗？”
裴予珵：“自然，走吧。”
裴予珵的马刚走两步，便有一箭破空而来，箭势极其凌厉，裴予珵不得以立刻翻身下马，看着倒在脚下抽搐的马，裴予珵眼角微抽。
这人到底是箭术不精还是本来目标就是他的马啊，不等他多想，又是一箭袭来，这一次裴予珵可以肯定，目标是他。
他神色微凌，迅速躲避，可箭势太急，又丝毫不歇，他的衣服还是被箭擦破好几处，甚至有的还渗出了血。
他看着旁边毫发无损的将士，怒道：“还等什么？把人给我找出来，我要杀了他”，楚岚什么情况，留下一个箭术高手专门来刺杀他？
等到苏洵被廷骁压上来时，裴予珵却看着苏洵，默默地把剑丢给了旁边将士，也不说杀不杀的话了，他踱步到苏洵面前，眼里有一丝兴味：“是你啊，苏洵。”
苏洵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认识我？”
裴予珵却只是笑：“我在皇兄的书案上看过你的画像，他调查过你，也很欣赏你。”
苏洵面无表情道：“哦，裴元。”
裴予珵看着他，突然道：“你跟我有仇？”有刚刚那样的箭术却非要故意折磨他，不是有仇是什么。不过就算射中他要害也没用，他穿了金甲。
苏洵看着他，问：“你的弓箭在沙国有几人可以拥有？”
裴予珵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挑眉：“大概只有我吧。”
苏洵看着他：“九年前，为什么要到营中刺杀他，他只是个设计图纸的。”
裴予珵想了想，恍然道：“你说那个叫苏逸的工部尚书？原来是你父亲么”，顿了顿，他又道：“皇兄被他设计的军械搞得很烦，我便冒险去把他杀了。”
苏洵低下头，没再说话。
裴予珵突然眯起眼，开口道：“你明知杀不了我，你在拖延时间？”
苏洵脖子一梗：“别废话，要杀便杀”，要死我也要死在云州，苏洵心里想着。
没想到裴予珵却对旁边士兵道：“把他绑了，送回去给裴元。”
京城，李允醒来时便看见谢君奕在一旁，他心神损耗巨大，心中沉痛，但还是站起身来：“云州情况如何了？让楚将军守不住就先退守京城，我托尹大人他们尽量召集各地驻军去往京都，他们可到了？”
谢君奕扶起他：“子谦，别急，我们如今已经在京都了。”
李允一愣，谢君奕拉着他往外走：“子谦，不用担心，京城定然是能守住的，你来看看。”
城外，最前面站了一排黑色战甲的将士，谢君奕把一枚墨色令牌交到李允手中，李允看着那枚令牌，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听见前面将士单膝跪了一地。
“前黑风军云州守将楚岚，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青州守将于然，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青州副将秦钊，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宁州守将褚歌，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越州守将赵帆，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襄州守将陆思珩，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吴州守将纪影之，听令，归营！”
“前黑风军玄羽军池宴清，听令，归营！”
“……”
散落各州的黑风军此刻都被召集回来。城外黑压压的数十万将士，军容肃穆，严阵以待。
李允眼中闪过泪意，八年前，他亲手散了李世安的黑风军，散落南照各地，安守四方，黑风军兵符已毁，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们还能重新被征召回来。
景明十七年，李允十六岁，那年西北战事突然升温，工部尚书苏逸亲赴西北设计军械，军况紧急，李允也不再管李世安同不同意，从京城跑去了西北参战，那一战他偶然发现了漠城，见到了顾时，顾时告知了他的部分身世，让他前去沧州。
景明十八年，李允十七岁，他去沧州见到了萧言彻，萧言彻见到他很震惊，想带他回北离，李世安闻讯前来阻拦，双方起了争执，李允得知沧州真相情绪失控怆然离城。
此后便是得到李世安沧州遇刺的消息，他前往皇宫，谢辞书也刚得知他的身世，谢辞书许是怨他，甚至不让他见李世安最后一面。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恍惚地走在宫里，感觉自己像失去灵魂的木偶，但宫中突然混乱起来，他看到了失火的永宁殿，来不及思考他冲进去救出了谢君奕，却发现他居然被人下了毒，那时谢君奕的生母沈婉宁才病故一年不到，后位空悬，谢君奕在宫中势如水火，而文帝对子嗣却不知为何向来不太关心，李允思虑良久，请求文帝让他带走谢君奕，文帝答应了，条件是让他代表李世安散了黑风军。
当时谢辞书说：“世安已死，他的黑风军便只听命于你一人，你如今非要走，便散了他们在南照各个城池，守我南照四下安宁。另外，把这瓶药喝了，七年后你回来，我给你解药。”
当时李允沉沦于痛苦，一心只想离开，为了带走谢君奕，他什么都答应了。
如今，看着眼前的黑风军，一如当年，他只觉得恍如隔世，黑风军旧部将领把各部人马重新召集回来，军队最重要的便是士气，看着严阵以待的十万大军，李允突然有点想李世安。
谢君奕在他身后轻声说：“子谦，这枚重启令是李将军在沧州给你留的礼物，连陛下都不知道。”
李允眼中映着气势磅礴的黑风军，眼角滑落一滴温热的泪，随后被风吹向无尽的黑夜。
皇宫中，谢辞书躺在床上，他已经病得下不了床了，听完袁公公说完城外景象后，他渐渐浑浊的眼里有些热意，此时他已是不惑之年，近知天命，苍茫如大漠的眼中却仿佛映出些许少年时的光景，浑浊的泪滑落，他喃喃道：“世安，我就当你愿意原谅我了。”
景明十八年，李世安于沧州遇害，文帝震怒，彼时谢辞书在宫中看着眼前棺淳中李世安的遗体，手握成拳，一贯温和的帝君此刻双眼猩红，手上青筋暴起，他咬牙切齿的话语里满是怒意：“他们真是好大的胆子！”
谢辞书刚得知此事时气疯了，恨不得杀了那群沧州遗民，可黎不语跟他说，那些人是世安嘱托过要好好安置在沧州的。
林枫跪在一旁，语气里尽是恳求：“陛下，隐瞒李允身世是我们不对，但请陛下看在世安的份上，放过他。”林枫一听闻沧州事变立刻就赶回来了，她得知真相时也是怆然泪下，可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谢辞书闭了闭眼，身形似乎也晃了晃，他嘶哑着开口：“你们沧州，对得起他这些年吗？他李允，居然是萧自行的儿子，呵，你让朕放过他，他会放过朕吗！”
林枫伏跪在地：“陛下，不用忌惮李允”，林枫压着泪意：“三年前我放了一味药在李允的随身物上，此药无毒，但长此以往，会让他身体渐渐虚弱，如今，他定然已经上不了战场了，不会对您形成威胁，还望陛下开恩，放他离开吧。”
谢辞书一愣，良久，他看着地上的林枫，只说了句：“世安可知此事？”
林枫哭着摇头，谢辞书却忽然笑了，笑着笑着他眼中竟溢出了泪，他看着棺淳中已经永远闭上眼的人，最终不忍似地转开头，世安啊，你守的，竟一个都留不住，若世有神佛，为何普渡众生，却唯薄你一人。
最后谢辞书说：“解药留下，你走吧。”
最后林枫走了，却没有留下解药，她说，此药无解，但这些年她一直在海外寻找另一种方法，她说，再给我七年。
裴予珵到京城外看到十万黑风军，震惊了好一会，但据说他只是遥望着京城说了句“皇兄啊，看来只能下次再给你打了”便果断撤军回了沙国。
景明二十六年，文帝病逝，太子谢明誉即位，称睿武帝，亲王谢璟言辅政，是为景佑一年。
睿武帝即位后，在亲王的建议下，睿武帝整顿吏治，一改前朝最后几年的积贫积弱现象。李允和谢君奕为其整顿军事，平定四方。
景佑四年，海晏河清，扶绥万方。
李允把黑风军留给谢璟言，并留下一张信纸，上写：山高水远，再会，阿言。
谢璟言看着信上飘逸的字迹苦笑，回想起年少时二人在军营中一起犯错，一起受罚，一起驰骋沙场，可那些岁月终究一去不回了。他知道京城留不住李允，恐怕整个南照都再留不住他了，他看着远处天边，皇兄，你终究是徒劳了。
李允后来去了萧自行的坟冢前，惊讶地发现李世安的坟冢居然就在旁边，看着两座墓碑并排而立，他突然想起了去江南翻阅林枫的手记时看到：世有一茶，名为椿，饮之可解百毒。
景佑五年，宁州外的一个小驿站里，谢璟言看着对面脸黑成煤球的桑潼，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折扇，淡淡道：“你知道我的脾气。”
桑潼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和谈国书，怒道：“不可能，你做梦！”这哪是和谈，这简直是卖国！
谢璟言悠悠叹口气：“我还以为桑依娜公主今年想回家了。”
桑潼迅速变脸：“可以谈。”
谢璟言轻笑：“如此甚好。”
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殿下，你这样谈判可不行。”
谢璟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愣，他站起来看向来人，突然上前将人一把抱入怀中，声音震颤：“苏洵！”
苏洵在他耳边温柔道：“殿下，我回来了。”
江南
池宴清看着眼前人，随口问道：“今天还演吗？”
宇文烁有些尴尬地挠挠头：“打两下吧，不然我父王那没法交差。”
池宴清：“行吧，也就你天天上赶着挨玄羽军揍。”
霁月国
三人行走在一条清幽的山路上。
宋行洲：“大师，你为什么姓宋？”
清云大师手负在身后，淡笑不语。
宋以桁闻言拿着手中不知从哪捡来的树枝随手轻轻敲了下宋行洲的头，没好气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姓宋，你又为什么姓宋？”
宋行洲咬牙：“宋以桁！”
宋以桁又敲了他一下：“没大没小。”
宋行洲不想理他，过了一会，他走到清云大师身旁，有些郁闷地问道：“大师，我们为什么要来这流浪？”
宋以桁这回上前来敲了他好几下，恨铁不成钢道：“都说了这叫云游，云游！”
宋行洲忍不了了，他向宋以桁扑过去：“宋以桁我跟你拼了！”
清云大师摇摇头，淡笑着朝前走去。
西北
漠城外是数百座整整齐齐的坟冢
江月：“将军，你说这漠城以后还会有人来吗？”
楚岚：“没有更好，但凡不是走投无路之人或许也不会来到这。”
沙国
裴予珵：“你非走不可吗？”
裴元：“如今与南照已达成休战协议，你也顺利当上凉王了，我...”
裴予珵：“裴瑄的皇位我不稀罕，我本来便是要给…”
裴元打断他：“可在你设计谋得太子一位时，我便不想要了。”
裴予珵眸色渐深：“你不想要了？”
裴元没再说话，一步步走出凉国宫殿，其实从小他便是被当成储君培养的那个，当初对西域公主惊鸿一眼的人也是他。
只是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沧州
黎不语看着眼前风姿绰约眉眼间神色却有些淡的白衣男子，问道：“你不喜欢这里？”
李允摇头：“没有，这里很好”，他看着沧州熙熙攘攘的街道，欢声笑语的百姓，眼中浮现一丝淡淡的笑。
黎不语说：“如果是你，当初自然可以来调影灵军前去帮南照解围。”
李允摇摇头：“不了，影灵军是他留给沧州的，就让他们留在这，守好沧州吧。”
黎不语也看着窗外的沧州百姓：“他们起初都是各国战乱时无处可去的可怜人，李世安将他们接到这里，从此沧州便是他们的家了。”
黎不语又转头看向他：“那些沧州遗民是李世安嘱托要好好安置在这的，尽管他们对他...李允，如今，你可会怪我。”
李允站起身来：“无妨，就按他的意思来吧。”
李允慢慢走过沧州的街道，二十多年过去，这里却已无人会认出他这张酷似萧自行的脸，他一个人走了很久很久，等走到城门口时，已经夕阳西下，晚霞铺满半边天，他看见谢君奕牵着马站在城门外笑着看他，眼睛里映着天边绚烂的霞光。
东海
汪洋大海中行驶着一艘巨大的航船，甲板上有二人并肩而立，之前在沧州城外谢君奕笑着问李允接下来想去哪，李允说那便去东海外看看吧，他终究还是想看一眼萧自行曾经走过的路。
谢君奕目光温柔地看着眼前的李允，眸中有碧波万顷，有远阔苍穹，有李允。
之间我质问谢辞书他凭什么让你为他守江山，起初以为是凭我，可是李允，后来我才发觉，原来，凭你是李允就够了。
子谦，恕我做不了你所希冀的君子了，从前我以为我只是敬爱你，仰慕你，想要成为和你并肩的人，你对我而言，就像那日在苍茫大漠上，我们并肩看的那轮升起的红日。
可现在，我想我是真的很爱你。
无关风月，却想和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最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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